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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被溫暖狠狠地刺激了 文 / 我是一樂

    十月末江湖鹹話全文。舒孽信鉞蘇州。

    晴朗艷陽照著一彎碧水,臨近中午,隔岸的人家已然飄出飯菜的香氣,臨水的朱紅迴廊上,緩緩走來一男二女,輕輕步行,迴廊的分轉間,揮手,轉身。

    獨行而去的,是蘇若錦,俏麗的臉上猶帶著一絲溫然笑意,然而眼神已經落寞,故地重回,碰到的第一個熟人,竟然是陪新婚妻子回娘家的羅明帆,詫異之餘,接到對方妻子投來的善良又警惕的目光,好笑之餘,不得不感歎命運的安排,那麼多出人意料的神奇。

    歸來,仍是原來的老屋,張叔張嫂一直在等她們回來,阿姨臨走前並沒退租,原先的一家三口,因為張志豪的加入而略顯擁擠,簡陋家居,在精心擦拭後,重新釋放出歲月的光澤,然而終究還是灰暗了,環顧屋內,憑空多出了一分陌生,忽然間有些糾結,這一趟逃離,究竟是誰的輸贏?

    夜色掩映,冷風抖落一腔憂鬱,伴她毅然踏上歸程,以為這一轉身便是山高水長永遠的終結,誰知,當晨曦的薄光照亮眼前一片陌生景致,寬闊的高速像是遙無盡頭,而不自覺的回望,再也看不到京城濃郁的繁華,不由自主的驚慌,如同寒意,從半開的窗外沉沉而落…怫…

    浮金水面,望見孤獨的身影,水隨風動,身影軟弱地晃蕩,猶如曾經的跌宕起伏,過往如雲煙,而今的人生,又到了一個新的起點,只是,似乎也更多了一些惆悵,突然間懷疑,佛祖真的在冥冥中護佑著善良的眾生嗎?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是被忽視的那一個……

    「如果還想回繡紡,就來吧,現在我也算能做主了!」

    剛剛羅明帆是這樣說的,新婚燕爾,又升任了地區級經理,可謂人生極致,說話的口氣都不太一樣了,隱隱一絲倨傲,不能確定他到底是想幫她,還是想讓她更多地看到他現在的幸福生活…把…

    「謝謝,不用了!」

    她當然要拒絕了,他沒注意到他妻子的笑臉正在變冷嗎?更何況她不明不白地被開除,現在又不明不白的回去,來去彷彿都和他沾上了關係,她又不是走投無路了,為什麼一定要去被人指指點點?

    更何況,她還能靜得下來嗎?一枚繡針,一顆清靜心,繁複間用無聲的動作輕輕來回,看似優雅,實則寂寥,如同撕下的日曆,明明已經是新的一天,卻仍在做著和昨天一樣的事。

    從前是被逼無奈,只得俯首命運。而今一切明朗,她當然要過快意生活,讓優雅細膩走遠點吧,她其實更喜歡粗獷自在地活著!

    然而,她還能做什麼呢?去人才市場應聘,人家要文憑,她不過是個高中生,這樣的資歷,只能去服務行業吧,前台?還是接待?站得筆直還得陪著笑臉,更要不時防備暗中伸過來的骯髒爪子……

    失落,不僅因為未來無著,還因為剛剛的偶遇,如果知道今天會碰到他,她也許不會這麼一身灰暗,還外帶垂頭喪氣了,這形象一看就是被人踹了的吧?難怪他面帶譏誚!

    歎口氣,坐到青碧的石階上,正午的陽光照耀著街頭,街市上人來人往,凡塵奔波,不論出世入世,其實沒什麼分別,都要為生存奔忙。

    一對情侶,執手而過,女子嬌俏中低頭而笑,男人寵愛的目光唸唸追隨。

    心底一動,鼻根驀然一酸,真真切切被這溫馨的一幕刺激到,有所醒悟,失落,其實是渴望,渴望一個堅實胸膛,一雙有力的臂膀……

    「嘩——」

    「啊——」

    兜頭而下的一盆涼水,瞬間將她淋濕,抬頭,二樓雕花的木格窗邊,隱約一張驚訝的臉閃了一下,而後消失。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有人坐在這兒……」

    專程跑出來的「大男孩」,花色艷麗的套頭衫,黑色牛仔褲,兩手上還掛著沒擦淨的肥皂泡,一迭聲地對她道著歉,尷尬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要不上去擦擦吧,真是不好意思,這個時段我以為沒人的,誰知道……」

    不得不跟他一路滴答著水上了樓,穿過凌亂不堪的房間,浴室裡沖洗,換了一套他的衣服出來,高領黑毛衣塞進背袋牛仔褲裡,長長的褲邊捲起來,不太合身,但看上去倒是別有風味,很中性。

    他小心地倒茶,還要幫她洗衣服,搖頭,皺眉用電吹風吹著頭髮,一邊打量著畫架上的素描和滿地的寫生,還有一臉無措的他。

    「我叫潘哲,來這裡寫生的,前天到的!」

    潘哲,輕瞄一眼一臉不安的大男孩,居然姓潘,惱火間忽然想到,這情形怎麼和潘金蓮和西門大官人的相識場景有得一拼呢,心下暗暗嘀咕,頭髮差不多半干時,放下電吹風,淡淡瞟他一眼,「明天還你衣服!」

    「沒關係,沒關係,對不起啊……」他的歉意跟在她後面一迭聲地送下樓。

    抱著自己的衣服,一路悶悶走到家門口,攏了攏散在頰邊的髮絲,揚起一張重啟微笑的臉,淡淡檀香氣息隨風而至,阿姨又在唸經了?虔誠修行,真的能換得來生富貴平安嗎?又一個疑問。

    「去哪兒了?怎麼穿成這樣,玩中性?**啊?咦,這好像不是你的衣服啊?」

    尚未進門,聽到後面傳來張志豪的聲音,回頭,披著一身燦爛陽光的又一個「大男孩」,手裡提了大大的方便袋,一臉好笑地望著她。

    「哪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

    「嗯,交待你的事別忘了,有事電話聯繫!」

    「我辦事,你放心!你這一身是怎麼了,還沒說呢?」

    「倒霉唄,坐得好好的,結果被人從樓上潑一身洗衣水!」

    「什麼?這是誰啊,這麼不道德,爹媽不管,老師不教啊,大好的和諧社會,居然敢隨便潑你洗衣水,想造反啊?」瞪起眼睛,他一臉義正詞嚴。

    「說什麼呢!」清風不識字,都要被砍頭,對和諧社會清秀佳人大潑冷水,這要擱古代,非株連九族不可!你沒事吧,可別感冒了,要不我一會兒找他去,訛點藥費先放著,萬一有個潛伏期咱也不虧啊!」

    「沒見你這麼損的,我要不病還對不起你了……」

    「呵呵,這不顯得您金貴嘛,要不然明天走前揍他一頓,先幫你出口氣!」

    「你現在就滾吧,少給我惹事!好在首都那邊沒弄出事來,不然早蹲大獄去了,知足吧,你長點記性好不好!」

    「你說的啊,等我明天滾遠了,再想叫回來,可難吶!對了,正正要吃的糯米藕你早忘了吧!」衝她不滿地挑眉,再揚揚手中袋子,「我給買了,記得一會兒給報銷啊,都墊好多銀子進去了!」

    「你不吃不喝啊,好意思!」狠狠白他一眼,白跟著混了這麼多天飯吃,不感恩居然還算計,真沒良心!

    「說著玩呢,瞧這臉拉得,一點幽默感都沒有,越來越不可愛了!」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一邊調侃一邊越過她,大步走進屋去。

    跟著進去,正正衝過來,歡天喜地的吃起糯米藕,阿姨已經做好午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歡笑,再次將心底無奈掩過。

    第二天,上午送走了不太高興的張志豪,因為沒答應他開車回去的要求。一來不放心,二來怕阿姨萬一犯病可以第一時間送到醫院去。

    下午去找潘哲還衣服,似乎早就在等著她了,房間收拾一新,泡好的茶水,還擺了果盤,他再次道歉,然後熱誠地留她小坐,反正沒事,她就坐了,一邊看畫,一邊吃水果,一邊聽他氣勢磅礡地對著自己的畫作指點江山,瀟灑談吐,張揚語境,那口氣不像平凡畫者,倒有幾分舉世矚目的味道。

    「……這次一個人出門,就是想靜下心畫幾幅好的,這地方人傑地靈,美女如雲,隨便潑盆水都能逮著一個,說起來咱倆還真是有緣分……對了,我是安師大美術學院的,研究生剛畢業,下一步準備留校任教,趁現在還沒正式上班,出來轉轉……哎,你呢,是學生?還是工作了?」

    「無業遊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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