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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74章 文 / 土豆茄子

    唐繼宗近來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面,自己的燃眉之急算是解決了。但解決的方法竟然的讓自己親口承諾恩人要盡心照看的二女兒頂替自己的親生女兒入宮選秀,他越想越覺得對不起梁家人,連夢裡都是梁文韜指著自己的鼻子罵。夢是心頭想,他現在是滿心的愧疚。妙懿越是乖巧懂事,他越是愧疚,最後他想來想去,還是打算去找妻子許夫人商量一下,是否出錢為梁妙光母子在京城置辦一份家業,也好照顧得更加盡心些,全心全意為他今後的中舉出仕鋪路。

    誰知等他到了妻子處,正碰上妙懿也在,母女倆似乎在說什麼,許夫人的面色似乎有點僵。但見他進來,二人忙一同起身迎接。

    「你們母女在說什麼呢?」唐繼宗心內愧疚,對妙懿越發溫和。

    「母親怕我沒學好規矩,正在考我呢。」妙懿俏皮一笑,轉臉望向了許夫人。許夫人也點頭笑道:「是呀。」

    唐繼宗稍微安心了些,陪著妻女說了一會話,不多時又用了飯才回了書房,留下一對「母女」繼續閒聊。

    說是閒聊,許夫人說一聲乏了,將身邊伺候的丫鬟盡數都攆了出去。懷珠看了一眼妙懿,後者對她微微點了點頭,懷珠這才憂心忡忡的走了出去。

    妙懿也不理會許夫人逐漸拉下的臉,慢悠悠的端起熱茶抿了一口,緩緩抬頭,朝著許夫人嫣然一笑,道:「女兒見父親同母親的感情依舊這樣好,心中實在是寬慰之至。」

    許夫人冷笑了一聲,道:「事已至此,你父親也是無可奈何的。你身為唐家人,理應為唐家分憂。若唐家倒了,你們母女又有什麼好處?你弟弟今後又該由誰來照應?」

    許夫人心中暗道:小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用此要挾自己就能夠為所欲為了?她和將軍數十年的情分擺在那裡,即便因此鬧翻了,她身邊還有兩個兒女在,唐繼宗還能因為一個外人將自己逐出府去不成?話雖如此,她仍舊心懷忐忑。

    妙懿沒接她的話,她搖了搖手中團扇,彷彿訴說家常一般道:「母親同父親多年的情分,此無需贅言。就連賢哥哥和大姐姐亦以此為傲,常言家中多年來太平無事,不似旁的人家妻妾紛爭,妯娌不合,成日為了家產爭得你死我活。他們也得以生活得安逸舒心,再無煩惱。」

    見許夫人的面色愈發沉鬱,妙懿話鋒一轉,輕聲道:「其實女兒明白母親的苦心,就好比我的生母,為了避免我被姑母隨意定個人家,竟然同意將我過繼給唐家,再不能在外人面前稱她為母親。同樣的,您為了靈璧,不惜用盡一切手段避免她入宮,只為了她一生平穩安逸。這其中的風險簡直難以估量,但您仍舊選擇這樣做了,我很佩服您的勇氣。說我完全不懷恨怨,相信您也不會相信。如果我真想爭個魚死網破,未必扳不倒爭個將軍府。但您也猜到了,我不會這樣做,因為我還想著我的生母和弟弟,就好比您完全為靈璧著想一般。」

    一番話說得許夫人面色微霽,她歎了口氣,道:「好在你明白的一番苦心,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

    妙懿道:「您如果僅僅是因為捨不得靈璧,那麼又為何不從宗族中選擇一位恰當的人選代替她呢?比如說唐韻。她雖不及靈璧美貌,卻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至少她的上進心比我強上百倍,可是您卻棄之不用,反而選中了我這個非親非故之人,莫非是我比她更好拿捏?或者說……」她微微一頓,眼睛緊盯著許夫人,一字一頓的道:「恐怕您的所求的不止於此。」

    許夫人沉默了,久久沒有言語。

    「當然,這是女兒的一點子猜測,讓母親笑話了。」妙懿暗道:「許氏這樣想本也無可厚非。唐家根基並不十分牢固,據她所知,唐繼宗在朝中並不得志,因他軍功至偉,雖得皇帝寵信,卻難免招人嫉恨,可說進退兩難。可如果說官家真有意於唐家,選唐門嫡女入宮封妃,那麼唐家至少在唐賢毅這一輩是無憂了,待得唐賢毅羽翼豐滿,唐家三代傳了下去,基本也就在朝中立穩腳跟了。有了這個根基,唐家只要不出大錯,子孫再一興旺起來,恩蔭百年算是不愁了。可惜許夫人私心太過,百般捨不得女兒,可又放不下大好前程,便選擇犧牲旁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只有靈璧這一個女兒。」許夫人幽幽歎道:「唐家如今的地位是老爺一刀一槍拼回來的,若是因此斷送在我手中,我亦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公婆。好孩子,是我錯了,不該不徵求你的意見便強逼於你。靈璧對此毫不知情,你要怪就怪我一人吧。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盡我所能幫你達成。」

    妙懿在心內冷笑不迭,現在才說這些話是不是太遲了些?

    「我不敢有什麼要求,也別無所求,只是有一樣,您只能用我的生母和弟弟威脅我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她仰起臉來,神情與方才全然不同,雙眸毫無遮掩的緊緊盯著許夫人的眼睛,氣勢逼人:「我寧願玉石俱焚。您如果不相信,那就大可以試試。我可以做唐家最好的助力,也可以成為唐家的仇敵,這全部都取決於您的態度。」

    懷珠在門外等得心焦,忽見房門一開,妙懿從裡面走了出來,忙湊過去小聲問道:「小姐……怎麼樣了?」

    妙懿微微點了點頭,「此處並非講話之所。」拉著她回房去了。

    等到了自己的地盤,將人都支了出去,臘梅看著門,妙懿將前後事情一說,懷珠急了,道:「小姐畢竟還住在將軍府裡呢,萬一夫人起了什麼壞心,咱們可沒處避去。」

    妙懿淡淡一笑,道:「你當她還敢在這當口做什麼手腳嗎?她自己的女兒現在還「病」著呢,要是我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將軍府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平靜了。」

    懷珠遲疑了一下,眼睛滴溜溜轉了轉,道:「話雖如此。」還是令人擔憂。她偷瞄了妙懿一眼,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遞了上去。「小姐用茶。」

    妙懿剛端起來,還沒等碰到唇邊,正好瞥見懷珠一副小心翼翼的做派,忽然笑了,若無其事的道:「我很好,沒事,比不必擔心。」

    懷珠難得的扭捏了一下,將手裡的絲帕揉成了一團,幾度欲言又止。妙懿見她想問又不敢問,憋得一臉菜色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樂:「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我還不想說。」

    懷珠急得一抬頭,正好對上了妙懿揶揄的目光,臉一紅,有些氣惱的背過了身去。「都這個時候了您還有心思逗我。」說著,賭氣要出去,被妙懿一把拉住了,將她按在了身旁的繡墩上,一臉認真的道:「你關心我我又會不知呢?你我從小一塊長大,無論我想什麼,做什麼,你都完全信任我對不對?現在也是如此。你家小姐何時坑過你了?」

    「可是……」這可是關係到小姐終身的大事,她能不急嗎?

    「好了。其實我對蕭公子是有情意,但遠沒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再說我確實是答應了參選,卻沒答應一定要被選中呀。」

    懷珠見妙懿露出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漸漸也琢磨出了一些味道來,「您的意思是……故意落選?」

    妙懿笑了笑,沒有答言。

    「可要是選不上會不會對小姐有影響呢?」

    「哪裡有那麼多可是?」妙懿一把抽出懷珠手裡的帕子,道:「你再揉就要爛了。我有些餓了,去廚房裡問問還有什麼點心,最好討些紅豆糕,別忘了多拿些來,呆會光哥兒來了給他也嘗嘗,他最愛吃這個味兒了。」

    懷珠應聲去了不提。

    妙懿在房裡獨坐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她無意間抬了一下頭,眼角餘光瞥見屋子的角落處懸著一隻花籃,籃中盛放著茉莉,夜裡將琉璃盞點燃放入籃中,明亮且有香氣,十分精巧。

    「也不知是何等心靈手巧之人頭一個想出的這個絕妙的主意。」妙懿想笑,卻也僅僅只是動了動嘴角而已,淚水不知不覺已經濡濕了眼眶,她急忙伸手去擦,卻似怎麼也擦不淨一般。

    一隻手遞過來一條帕子,臘梅默默立在一旁,等妙懿接過去擦乾了眼淚,又默默的接了過來,退到了一旁。半晌,妙懿方道:「幫我淨面勻妝。」

    臘梅伺候她重新梳洗了一番,剛要落座喫茶,卻見梁妙光來了,妙懿喜得招呼道:「快來坐了陪我喫茶。懷珠去廚房拿點心去了,是你最愛吃的紅豆糕餅,呆會多吃些再回去溫書。」

    梁妙光走到她近前,緊繃著一張小臉說道:「姐姐真的是自願的嗎?」

    妙懿被問得一怔,她看著幼弟瘦弱的小身板,柔聲道:「這是好事,你不為姐姐高興嗎?」

    「這麼說他們沒有騙我,你真的是自願的嘍?」梁妙光緊盯著姐姐的眼睛,花瓣般的嘴唇倔強的緊抿著。

    妙懿沒有回答,只是讓臘梅將自己給梁妙光做的衣裳拿了來,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下尺寸,笑道:「光哥兒又長個了,這袍角收得稍微短了些,等我再讓懷珠改一改。」

    「姐姐是要嫁人嗎?等你嫁了大官之後,還會記得母親和我嗎?」

    妙懿的心猛的一陣抽痛,她扶著弟弟的肩膀,強打起精神道:「父親臨去之前,讓我照顧你和母親,我並沒有忘記。」

    「我早就想問姐姐了,為什麼你要該姓唐呢?是不是改姓之後,你就不再是我姐姐了?」

    妙懿被弟弟的話震驚得無以復加,她翕動著嘴唇,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梁妙光推開了她的手,扭身跑了出去。

    臘梅隨後追了出去,卻見門口立著一男子,嚇了一跳,定睛一瞧,只見該男子劍眉星目,身材挺拔,不是唐賢毅是誰。

    唐賢毅的神色也有些尷尬,他已經從母親處得到了妙懿要代替妹妹靈璧參選的消息,想著過來瞧瞧。方才梁氏姐弟的對話他都聽見了,剛想著要迴避一下,正好被臘梅瞧見了,不覺有些尷尬。

    臘梅福了福身,道:「大公子怎麼來了。」

    唐賢毅道:「我來看看二妹妹。若是不方便,我就晚些再來。」

    臘梅猶豫了一下,見房中沒動靜,遂賠笑道:「我們小姐這會子身子怕是不爽快,要不您呆會再來?」

    「也好,讓你們小姐好好休息吧。」唐賢毅說完便告辭離去了。

    卻說唐賢毅返回了自己的院子,剛邁進門就見蕭明鈺從裡面走了出來,見他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有些納悶。

    「聽你的下人說,你去瞧二小姐了,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蕭明鈺和唐賢毅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已經親近了許多,前者因為許久未見妙懿,便想著借口幫妹妹雨薇詢問唐靈璧的病情,順便打聽妙懿的消息。

    唐賢毅道:「快裡面坐。」又命人倒茶。

    蕭明鈺見他眉頭不展,先同他客套了幾句,然後問起了唐靈璧的病情。唐賢毅聽了歎氣道:「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就因為這個病來得不巧,她這次恐怕無法參加選秀了。」

    「那還真是不巧呢。」

    「是呀。家裡為了這件事愁得不行,可惜宮裡頭不鬆口,我們家是一定要送一個入宮參選的。」

    蕭明鈺眉頭微挑,道:「哦?不知要選什麼,怎麼選?」

    「本來我二妹妹是不用參選的,可是這一次實在沒法了,只能由她代替靈璧參選。」

    蕭明鈺面色一白,手下沒拿穩,從茶盞中溢出了幾滴熱水,他卻也顧不得燙,拉著唐賢毅問道:「你說的二妹妹可是從梁家過繼來的?」

    唐賢毅點了點頭,語帶沉重的道:「這也是逼不得已。其實我也不想見到二妹妹和家人骨肉分離……」

    他話音未落,只見蕭明鈺已經站起了身,朝他拱手道:「我方才想起了一樁事,須得立刻去辦,先告辭了。」

    唐賢毅挽留不住,親自送蕭明鈺離了唐府,打馬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忽然又有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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