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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5.【115】你將朕當成了什麼,又將自己當成了什麼? 文 / 素子花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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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瞬不瞬地凝著她,深深望進她的眼,忽然薄唇輕啟,沉冷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你到底是誰?」

    霓靈渾身一震,第二粒盤扣也散了開來,露出深暗色太監服裡麵粉色的兜衣。

    玉瓷一般的肌膚,飽滿的胸型,粉色和暗沉的衝擊,香.艷如斯圍。

    她看著陌千羽,一顆心瞬間如鼓搗。

    雖慌懼到了極致,卻還是強自鎮定羿。

    「皇上什麼意思?」

    她微微繃直了聲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

    話音剛落,她只覺得喉嚨一緊,是男人驟然伸出大手鉗住她的頸脖往自己面前一扣。

    她差點撞了他一個滿懷。

    胸口直直撞在他的胸口上,無隙。

    男人五指朝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著她在他的懷裡抬起頭,仰臉與他相對。

    「你在做什麼?」他問,聲音就像是淬了冰。

    霓靈驚懼地看著他,一顆心「噗通噗通」幾乎就要跳出胸腔。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發現她是個贗品。

    從方纔那句「你到底是誰」來看,似乎是發現了,可現在這句「你在做什麼」又似乎沒有發現。

    不管發現沒發現,事到如今,也只有豁出去了。

    「我願如皇上所願,請皇上放過我和戒坊。」

    下頜被鉗制,霓靈說得吃力,一句話費了好大勁才含含糊糊說完。

    陌千羽便笑了。

    「如朕所願?」男人輕嗤搖頭,「你將朕當成了什麼,又將自己當成了什麼?」

    最後幾字幾乎是咬牙吐出,話落,大手驟然一甩鬆開,霓靈的臉被甩得偏向一邊。

    冷汗透背而出,霓靈緊緊攥住了手心,手心裡也是濕滑一片。

    她真的很想說,做什麼將自己說得那麼高尚,那夜鳳府前面的龍輦裡,也不知是誰差點就強要了她的清白。

    當然,她不敢說。

    其實,做出這樣的決定,對她來說有多難,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她以為他就是想要以此事來逼迫於她。

    既然她的姐姐當初能為了她犧牲,她又為何不能為了姐姐犧牲一次?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是她會錯了意。

    還是這個男人過於會裝?

    「將衣服攏好!」男人聲音沉沉,鳳眸裡一團玄黑不見丁點光亮,定定望著她好一瞬,才徐徐轉眸,看向桌案,忽然道:「給朕倒杯茶來!」

    霓靈怔怔回神,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

    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也顧不上去扣領口大敞的太監服,先連忙走到桌案邊,提起上面的茶壺往青瓷杯盞裡倒了一杯水。

    剛端了杯盞轉身,欲呈給男人,卻只感覺到眼前銀光一閃,一股寒氣逼近,男人不知幾時拔了龍案上的一柄長劍,菲薄銳利的劍尖正直直指著她的眉心。

    「朕一直只喝水,從不喝茶,你不知道吧?夜靈!」

    男人手持長劍,渾身寒氣傾散,如同一個殺神一般冷冷地睇著她,薄唇輕啟,森然的聲音逸出。

    霓靈心頭一撞,手中杯盞跌落在漢白玉石的地面上,「呯」的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杯盞摔得粉碎。

    瓷屑四濺。

    ************

    夜離來到龍吟宮的時候,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原本她是不想來的,可是她在戒坊左等右等沒有等到霓靈,她又去了趟棺材鋪,亦是不見人。

    再次回到戒坊的時候,她才注意到廂房裡面作為夜離的男式軟靴少了一雙,男子束髮用的髮帶也少了一根,而衣櫥的暗層裡霓靈自己的髮簪、繡花鞋都在。

    很明顯,霓靈是以男子的身份出去了。

    這樣的時候,用她夜離的身份出去做什麼?

    她想了想,只有一種可能。

    而她也因為這種可能嚇出了一身冷汗。

    看來,她的猜想沒錯。

    龍袍跟霓靈有關。

    霓靈跟陌千羽有關。

    至於他們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個男人的衣服在一個女人手上,總歸沒有什麼好事。

    何況,還是天下最尊貴的男人,留下的是代表著全天下至高無上權利的龍袍。

    那麼,此刻,霓靈用夜離的身份出去,是進宮?

    進宮去找那個男人?

    從白日出事時,陌千羽的表現來看,應該還沒有懷疑她跟霓靈的身份,或者說還沒有懷疑跟他有龍袍瓜葛的人,是霓靈,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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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霓靈貿然找他,反倒會適得其反。

    一旦被陌千羽發現真相,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此刻她才會出現在龍吟宮。

    她想要阻止霓靈。

    就算不能阻止,她也要確保霓靈的安全。

    如今看來,她來遲了。

    龍吟宮裡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霍安正在指揮兩個宮女清掃擦拭漢白玉石地面上的一大團血跡。

    氣氛靜謐壓抑。

    而年輕天子一襲明黃,沒事人一樣坐在龍案前,眉眼低垂,手執硃砂筆,批閱著奏章。

    歷來,帝王殿前最忌見血,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夜離震驚地看著這一切。

    霍安一個抬眼見到是她,先是愣了愣,回頭瞅了一眼坐在那裡絲毫不受外界影響的帝王,走到夜離面前,略略施了一個禮:「鳳夫人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是的,夜離被禁足,她自是不能用夜離的身份出來。

    所以,她是女裝,用的是夜靈的身份。

    夜離怔怔凝著兩個宮女正使勁擦拭的那一團殷紅,完全沒有回過神,有些恍惚地回道:「我找皇上。」

    原本見天子都是要通稟,才能進來的。

    可霍安方才沒在門外,她也顧不上太多,就直接闖了進來。

    許是聽到她的聲音,正在批閱奏折的帝王緩緩抬起眼簾,朝她看過來。

    那目光……

    四目相對時,夜離竟是沒來由的一顫。

    那目光…….

    她,說不上來。

    眉心微攏,她垂眸頷首,拂了裙裾對著男人跪下:「夜靈參見皇上!」

    帝王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沉默地看著她。

    良久。

    才轉眸看向霍安。

    霍安會意,連忙領著幾個宮女退了出去。

    殿中便只剩下帝王和夜離兩人。

    「鳳夫人找朕有事?」

    夜離心口一顫,平素他都叫她夜靈,第一次,他叫她鳳夫人。

    只不過,口氣寡淡得厲害,不帶絲毫情緒,看不出一分喜怒,倒真像面對一個尋常的大臣女眷。

    夜離心中打起了鼓。

    強自抑制住徐徐加快的心跳,她緩緩抬起頭,朝他看過去。

    桌上燭火搖曳,將他的臉攏在一團光暈中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夜離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見霓靈,又看不出他一絲意味,她不知該從何說起。

    難道說,自己前來找她大哥?

    他若回她一句,她大哥不是在戒坊禁足嗎?難道不在,私自逃出?豈不是更添糾復?

    她又不能說,來找夜靈。

    若找夜靈,那她是誰?豈不是不打自招、自亂陣腳?

    想了很久,她才想到了一個比較安全保守的說辭。

    「夜靈前來,是為了大哥一事。夜靈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知道大哥絕對不是謀逆之人,懇請皇上明察!」

    男人看著她,依舊許久沒有吭聲。

    夜離也看著他。

    忽然,男人低低而笑,笑了一瞬之後,又驟然笑意一斂,寒氣自眼眸中傾散出來,如同臘月飛霜。

    「的確,你有沒有謀逆之心,你自己當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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