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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到深圳賣去 文 / 很老的樹皮

    紅姑和童林到機場接到三兒。路上,三兒問紅姑:「你跟善良打埋伏了吧?」紅姑知道三兒的意思,笑著說:「不多不多,不到二十萬。善良是好意,說廠裡得留點底子,不能全跟你說,要不你把錢花光了。」三兒鄙視:「我就不信十台機器就掙那麼點。」紅姑不服:「騙你什麼呀?那三台機器是什麼時候買的?再說,錢不都在帳上嗎?打款有銀行記錄,收現金我有底聯,匯款付款兩個人簽字,一般是我跟善良,老林也行。鳳姑姐特古板,見不到簽字一分錢不給。善良說王老疤子跟她那麼幹的。」童林笑道:「這不成的規定真不錯。」

    「不錯不錯。」三兒說,「紅姑,別跟善良說我問過這事。」

    「做婊子又想豎牌坊,」紅姑不滿,「我發現你真變壞了。」

    快吃晚飯的時候,車到家了。郎琳迎到門外。三兒意外地問:「不打遊戲了?」郎琳苦笑道:「頭暈,小麗在打。」三兒笑了:「你也有頭暈的時候。」郎琳牽著三兒衣襟,跟著三兒往回走:「三哥,明天我就走了,五一叫我爸還接我過來玩。今年五一放七天假了。」

    「再不想想學習,」三兒說,「再過半年你要參加中考了。」

    工人已經正式上班了,車間裡燈火通明。三兒晃進車間看了一下,有人高聲喊著:「老闆來發紅包吧?三兒笑著說:「操,還發紅包哇?」大家笑笑。三兒又說:「同志們好!」沒人反應過來。三兒說:「你們說首長好唄。」大家笑而不答。三兒無趣地搖了搖頭。

    老林笑著走過來。三兒問:「你在這兒呆著,嫂子一個人在家行嗎?」老林說:「把她媽請家裡來了,專門擔持她。有事?」三兒扶著脖子點點頭:「兩件事,一是工地的事。過幾天我就叫工程隊過來,你負責一下。二是,你跟善良說,把辦公室打扮一下,把那些舊桌子櫃子全扔了,買新的。幾張辦公桌?善良,你,紅姑,趙康健,鳳姑姐,買五張。」

    「辦公室的事你還是跟善良說吧。」

    「老林你真是。行,我跟他說吧。」

    正月十二,三兒的飯店和吳志剛的住房同時開工。吳志剛舉著圖紙跟三兒說:「中間那扇牆我們一人一半。」三兒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秋子畫圖你也得給錢。」吳志剛翻了三兒一眼。三兒又說:「畫得不好哇?一點地方都沒給你浪費。」吳志剛這才明白三兒的意思,輕鬆地捲起圖紙,笑道:「也就你們家秋子會設計,換我想都想不到。三兒要不這麼著,我們伙著做,我不管了,回頭你叫工頭算一下,我大概拿多少錢,我先給你,多退少補。」

    「叔真會躲清閒哪。錢夠了吧?」

    「夠了,錢的事就不用你操心。」

    孫虎從對面走過來,給三兒和吳志剛遞了煙。三兒回頭打量著孫虎家已經建成的炮樓一樣的房子問:「準備什麼時候搬來住哇?」孫虎笑道:「想搬過來住呢,怕你晚上帶武功隊的人把炮樓端了。」大家笑笑。孫虎給大家點著煙:「你看西邊的房子,一夜之間全動工了,東邊才幾家有動靜?西邊的都是關係戶,有錢人;東邊的都是貧下中農,窮光蛋。」吳志剛不屑:「操,在新街買地的人都不差吧?」孫虎歎了口氣:「我爸就差賣兒賣女了。」

    「操,」三兒說,「說那麼慘他還做房子?孫虎出師了吧?」

    孫虎搖了搖頭:「廠裡上班有什麼出師不出師的,出不出師都是上班唄。破車床老掉牙了,老子盡出次品,本來就拿不到什麼錢,還扣光了。」三兒不解地問:「不是買了德國機器嗎?」孫虎又搖搖頭:「德國機器做的是轎車發動機用的的凸輪軸;破農用車、拖拉機的凸輪軸還用德國車床做哇?一個才賣幾塊錢?虧本。」三兒咂嘴道:「也是,想便宜沒好貨。就說做房子吧,城裡的工程隊是貴點,快呀,質量還好。土磚匠連個手推車都捨不得買,現在還用人挑水泥。你要到深圳去看看,人那工程隊更不得了,機械化了,比不了哇。」

    「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孫虎不屑,「不就去趟深圳唄。」

    吳志剛不服地問:「你準備去哪?」孫虎笑笑:「我跟三兒說好玩的。我去哪呀?去哪兒幹什麼呀?」吳志剛也笑:「你長好哇,到深圳賣去。」孫虎大笑起來:「我像是跟三兒說過吧?也沒富婆x養我,要不老子真干。」三兒也笑:「狗日的還真有這心思呢?」

    「沒有這心思怎麼辦?」孫虎說,「要不我給你打工去?」

    三兒趕緊搖頭:「不要。」孫虎不服:「為什麼呀?」三兒眨眨眼:「一,我的廟小,盛不下你;二,就你那清格坯子,你捺得下來性子嗎?三,你是我老同學,沒人管得住你。」孫虎鄙視地說:「你還好意思提老同學。」三兒笑了:「做生意才不管你老同學不老同學呢,這叫殺熟知道吧?」孫虎又叫:「老子給你打工,不是跟你做生意。」三兒制住笑:「開玩笑是開玩笑,我說的話可是真的。」孫虎無奈地點點頭:「你倒爽快,老子不去行了吧?」

    車又往回開。吳志剛問三兒:「你就那麼瞧不上孫虎哇?」三兒搖搖頭:「我們關係不錯的;他人不壞,就是捺不下來性子。孫叔說他在外面跑三四年了,基本沒掙到錢,好像去年還虧了不少。按理說,有他爸帶著,不應該跑不到業務。」吳志剛覺得好笑笑:「要說大圩比清水窮多了是吧?怎麼盡出清格坯子呢?孫晨光一家,孫虎一家,嚴愛琴,許曉娟。」

    「許姨是大圩人嗎?」三兒問,「她不一直住清水街嗎?。」

    「老家是大圩的,」吳志剛說,「從小就跟她爸在供銷社住,書也是在清水念的。她爸得癌症死了,她頂的職。她還有個姐姐在大圩,不來往,當初為頂職的事還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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