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帶黃致興又回到客廳。三兒主動解釋道：「宋寧沒錢拉飼料了，叫我快點結賬。這麼點事還跑到房間說，在這兒說就行。」黃致興扯著臉皮說：「我出面說不好意思。」
「三兒最好說話了。」童林斜了三兒一眼，「宋寧自己來就行。」
紅姑沒那麼多心眼，還伏桌上問：「黃鄉長，不是，黃書記，鄭如松貪多少錢哪？」黃致興怪道：「我又不是紀委的人，我哪知道？」紅姑不滿地撇撇嘴。黃致興認真地說：「我真不知道這事。金華興以前跟我說過一點，買窯廠貸了十萬，可能給鄭書記好處了吧？要不鄭書記也不會雙規。反正我沒收他好處。」三兒不解地問：「窯廠不賣六萬塊錢嗎？」黃致興笑著搖搖頭：「開會是說十萬，後來鄭書記說叫價高了沒人要。他說六萬不就六萬嗎？」
「操，」三兒不服，「還有人準備了十二萬，想投標都沒機會。」
童林問三兒：「不是你吧？」三兒搖搖頭：「我才不要呢。窯廠有塑料廠賺錢嗎？」黃致興笑了：「當時都說你吃虧了；現在看哪，還是你有眼光，那五畝地就賺了不少。」大家替許的點點頭。三兒卻搖搖頭：「不算賺了。我辦廠，就沒打算賣地，和工業用地一樣。」
聊了一會兒，黃致興就起身告辭了。大家把黃致興送到門外。
再回客廳坐下後，三兒跟童林說：「你的機會來了。」童林和紅姑不解地看著三兒。三兒接著說：「沒有意外的話，張玉虎這回要倒霉。銀行放款本來就有油水，想查出問題來太容易了，何況張玉虎手腳還不乾淨。」紅姑問童林：「你還回清水呀？」三兒說：「不想陞官就不回來，想陞官這是個捷徑。童林對清水情況熟悉，又是科班出身，工作三年多了，再回清水至少是副所長，也許是正的。何古順當副的躲胳窩裡差不多，當正的沒能力，他業務不行。張玉虎一下來，鑽的人就多了，包括總行的人。」童林扯著臉皮問：「不會的吧？」
「沒人想留在清水，」三兒說，「但很多人都願意用這個跳板。」
童林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紅姑說：「那你就回來唄。」
回家後，童林把三兒的意思跟童新華說了。童新華擔心地看著童林。童林正色道：「三兒已經結婚了。再說，三兒不結婚，我也不能嫁給他，我就沒準備結婚。我就是喜歡在清水呆著，開心。」童新華理解地點點頭，點完頭又皺起眉說：「不好開口，剛把你調回來，這又要調回去。」童林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三兒鬼主意多了。」童新華笑笑：「這臭小子是厲害，我還沒想到呢。這麼著你要走你哥前面了。」童林又笑：「不佩服不行吧？」
「剛回來又走哇？」高姨走進門，「你走了就我跟你爸在家了。」
童林求道：「我這是要求進步，機會難得。過兩年再回來唄，回來我就是最年輕的童所長童主任了。」高姨笑著坐下來。童新華咂咂嘴說：「那我不管了，你自己處理吧。」童林跳起來去打電話了。高姨埋怨道：「死丫頭，你就那麼急呀？」童新華對高姨擺擺手。
三兒在電話裡跟童林說，這事太好辦了，哪天我到市裡再說。
入夜了。童林還靠在床上看《三國演義》，一點睡意沒有。同樣睡不著的還有童新華和高姨。高姨問童新華：「童林怎麼辦？一輩子不成家呀？」童新華歎了口氣：「她那情況又不能跟人說，說了更沒人接受她。不說，瞞著，也不會有好結局。」高姨也歎氣：「要是跟三兒真不錯，那孩子靠得住，就是他早不早就結婚了。」童新華搖搖頭：「三兒是老陳家的獨苗，就是沒結婚也不行，不說二嬸不同意，童林也不同意。童林跟老陳家的感情，不比對我們家的感情差。她開心就行，婚姻的事就隨緣吧，現在想著也沒用。」高姨又歎了口氣。
三天後的下午，三兒突然出現在市工行信貸股。童林特別意外，埋怨三兒：「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三兒說：「進城路過這兒，順便來看看妹妹。」柏大姐笑問：「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呀？」有人答話：「是姐姐的時候就是姐姐，是妹妹的時候就是妹妹。」三兒問童林：「你願意當姐姐還是當妹妹？」童林說：「做妹妹吧，做妹妹可以撒嬌。」大家笑笑。
「不聊了，」三兒說，「童林，走，帶我巴結你頂頭上司去。」
童林帶三兒來到胡奮鬥辦公室，把胡奮鬥糊里糊塗地被三兒拉到土菜館的小包間。胡小月泡了茶。胡奮鬥問三兒：「又要貸款哪？貸款就直接說唄，我們還來這套哇？」三兒又給胡奮鬥扔了支煙：「沒意外的話，估計至少五年之內，我不用貸款了。」胡奮鬥懷疑起來。三兒接著說：「但五年之後不一定哪，所以現在就得跟你親熱親熱，你可別倒霉，要不我的感情投資就白費了。」大家笑了。胡奮鬥說：「操，死三兒真是，你也不想我點好。」
「先提個醒，」三兒說，「以防你像張玉虎一樣，不幸失足。」
胡奮鬥眨起眼睛：「找我給張玉虎說情是吧？我可沒那能力。」三兒趕緊擺手：「我跟他是認識，他在清水呆這那麼多年了是吧？但我跟他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跟你說真的，我就瞧不上那個人，要不上回我就不要童林貸款了，直接找他不就行了嗎？我要是找他，他還真不會剃我鬍子。」胡奮鬥點點頭：「這麼說你還真感情投資呢？」三兒不屑地笑笑：「那是開玩笑。我記得老胡上回說過，真朋友不拉酒，我當你真朋友。順路看看童要，看看你。」胡奮鬥指指三兒：「記憶力真不錯。」三兒笑道：「你還說有事請說話。」胡奮鬥笑了。
「張玉虎……，」三兒問，「我這是好奇噢，不能說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