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的皮卡車開了回來。童林推開玻璃門，迎到門外，看著三兒下車，不好意思地對三兒笑著。三兒心裡不是滋味。進門後，童林問三兒：「那孩子怎麼了？」三兒說：「還能怎麼了？就你心腸好，看你的面子，收了。」童林鄙視地說：「什麼就看我的面子了？」
「說什麼呢？」紅姑端著碟子，看著三兒往洗浴間走去，「收誰呀？」
童林解釋說：「收周過做徒弟。」紅姑瞪眼道：「收他做徒弟！」三兒沒理會紅姑，逕自走進洗浴間。紅姑想跟過去，童林拉住紅姑，指指紅姑手裡的盤子，跟紅姑走到桌邊，把事發經過跟紅姑說了一回。二嬸走過來，擔心地問：「小痞子行嗎？別到時壞事了。」
「那孩子挺可憐的，」童林跟二嬸說，「清清秀秀的，不像是小痞子。」
一家人又圍在一起吃飯了。紅姑還是不滿，一邊扒飯一邊埋怨：「欺負孫麗還收他做徒弟。」二嬸勸紅姑：「只要人孩子聽話，不惹事就行了。」其實三兒也有些後悔。
正說著的時候，門外傳來木蘭車的聲音，大家扭頭看著門外。不一會兒，周傑的木蘭就開到門口。周傑下車從小後背箱裡拎出個塑料袋，匆匆地拉開玻璃門，走進客廳。二嬸這才回過神來，起身招呼周傑坐下。三兒柱著筷子問周傑：「是你叫周過找我的吧？」
「哪呀！」周傑把塑料袋遞給二嬸，坐下說，「他說了我還不信呢。徐慶從門口過，我問了才信了。飯也吃不下去了，趕緊跑到這兒來感謝你吧。估計是徐慶叫他找你的。」
三兒笑了笑，跟紅姑說：「給周主任盛飯。」紅姑沒動身，童林站了起來，二嬸把塑料袋放桌子上：「都坐著，我來吧。喝酒不喝酒哇？」周傑鬆了口氣：「有飯就行。」
坐定後，童林驕傲地把上午發生的事跟周傑說了一回。周傑搖頭笑道：「我怎麼就想不到這麼做呢？要不他早服我了。」紅姑不屑：「換你就不靈了。」周傑歎了口氣：「還真是。三兒，謝謝你了。」三兒說：「先別謝，我還不知道讓他幹什麼呢。」周傑擺擺手說：「現在幹什麼不重要，先把他性子按下來，這個就你行。按不住性子，給他活幹他也幹不了。」三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周傑又說：「隨便找點事給他做，掃地都行，就要按他的性子。我帶了點錢，你每月發三百給他，就算鼓勵他了，要不他幹著也沒勁。哎呀，懂事就好了。」
「周主任，」三兒不解地問，「你不是挺明白的嗎？幹嘛非要找我呢？」
周傑極其無奈地說：「這姑娘不說了嗎？到我這兒就不靈了，他服你。你以為我沒試過呢？就是不行。還給我下跪，他要學好，我給他下跪！」三兒也無奈：「那說好了，他要是能幹活，我給他發工資，他要是不能幹活，工資得你發。」周傑趕忙點頭：「幫我大忙了。你要把他馴服了，我也給你下跪。」三兒笑了。周傑歎口氣：「你沒孩子，你不懂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二嬸把碗筷遞給周傑，「當父母的都盼孩子好。」
吃過中飯，三兒晃到廠裡。徐善良把領三兒進偌大的車間。大家正在忙碌著。三兒笑盈盈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徐善良得意地：「這下高興了吧？」三兒問：「你不高興哪？」
「當然高興了。」徐善良說，「三兒，我跟你說，現在都有人求我了。」
三兒指著徐善良鼻子說：「有人送禮了吧？」徐善良白了三兒一眼：「你就是特務。」三兒笑笑：「說，送什麼了。」徐善良說：「廠裡火了，工資又高，有人想進來唄，拎點東西到我家去，說要招人就行個方便。把我們家子芹樂的。」三兒催道：「我問送什麼了？」徐善良搖頭搖頭：「你看不上的東西，跟過年走親戚一樣，雞蛋、雞、幾包孬煙，糖。」
「我怎麼看不上呢？我總得吃個雞腿吧？」
「叫子芹做給你吃，行了吧？眼皮淺呢？」
三兒笑著把徐善良拉到門外：「跟你說件事。」徐善良搶著說：「我先說件事。」三兒點點頭。徐善良說：「老朱和大慶馬上打款過來。童林知道你帳號，我們還不知道呢。」
「我也不記得，」三兒說，「回頭再跟你說吧。善良，周過認識嗎？」
徐善良不以為然地說：「當然認識了，小痞子。」三兒笑笑：「周傑求我了。」徐善良緊張地拽拽三兒：「把他招進來呀？」三兒解釋說：「這孩子挺可憐的，不招進來他又跟那些人混一塊去了。周過都給我下跪了。」徐善良一臉不解：「你就是瘋子。他來幹什麼？」
「幹什麼呢？三兒咂了下嘴：「我那邊有兩個人了，只能放你這兒。」
徐善良不情願地點點頭。三兒說：「這麼著，隨便找點事，讓他先幹著，不閒著就行。他要不聽話你就跟我說，我整他。」徐善良又點點頭。三兒接著說：「你跟他說，工資每月就三百，幹得好再加，幹不好滾蛋。工資不用我們付，周傑留了三千六百塊錢。周傑的意思是讓他跟我學學乖，不在乎錢。他要是能幹活，到時把錢還給周傑，不讓人吃虧。」
「你對人是好，」徐善良歎口氣，「人對你好嗎？？別他到時害你。」
三兒安慰徐善良說：「不會的，絕對不會，都是家門口人。周過還小，不懂事。周傑是要臉的人，大小也是街道主任，他還不懂事呀？放心，沒關係。」徐善良說：「你是老闆，你說了算。其實廠裡也要人。讓他來看看吧，看他能做什麼，到時再安排。不過三兒，他要是真不聽話，絕對不能留。別我們這些人辛辛苦苦幹得好好的，他來了，一粒老鼠屎帶杯一倉稻。跟朱虎子在一塊混還有什麼好哇？」三兒點頭道：「行行行，聽你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