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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要臉搞破鞋呀 文 / 很老的樹皮

    三兒剛放下碗筷,紅姑從房間走出來。三兒鬱悶地看著紅姑。紅姑翻眼道:「休假。看我幹嘛?」小麗在洗浴間叫起來:「星期六!非叫我起來,本來準備睡一上午。」

    到洗浴間洗了一下手,三兒走到門外,爬上三挎子。童林要值班,背包跟出來,抬腿坐進挎半。三兒把三挎子開走了,沒再多問,免得自討沒趣。一路無語,情形尷尬。

    三挎子在修車店前停下來,周徐慶迎過來。有哭聲傳來,三兒側耳傾聽著。童林也覺得奇怪,問三兒:「誰哭哇?」周徐慶怯怯地答道:「余奮進丈母爺死了。」三兒吃驚地問:「吳二爺?」周徐慶點點頭。三兒咂了下嘴:「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死了?」周徐慶說:「吳所長叫我看門,說徐二爺腦中風,送醫院都死了。」三兒皺起眉頭:「昨天跟我說許多話,頭暈就回去睡覺了。」童林問:「跟你說什麼?」三兒翻身下車,跟周徐慶說:「徐慶你看門,我給二爺買點香紙。」周徐慶點點頭。童林小跑著跟上三兒:「三兒,我要買嗎?」

    「不用,我買就行。」三兒駐足摸摸腦門說,「不會真有迷信吧?」

    三兒帶童林到前面不遠的店裡買了香紙鞭炮,又拿了一床真空棉被子叫童林提著。這是親朋看故去的人時常帶的東西。童林追問三兒:「二爺跟你說什麼了?」三兒扶著酸疼的脖子感歎道:「二爺是個多情的老頭。」童林埋怨道:「死三兒,什麼都不跟我說。」

    吳二爺女兒吳冬琳和女婿余奮進迎接三兒和童林,行了跪禮,吳冬琳再領三兒和童林上木樓梯來吳二爺房間。吳志剛坐小桌子邊正跟老吳商量徐二爺的後事。吳志剛是吳二爺本家侄子,老吳是吳二爺本家弟弟。但吳二爺兒子和兒媳婦還沒回來,應該還在路上。

    見三兒進來,吳志剛走到床邊,準備陪跪磕頭,被三兒拉了過來。吳冬琳陪三兒和童林磕了頭。三兒跟吳二爺說:「二爺,走好了,以後有骨頭碴子陪你了。」吳志剛不解地問:「什麼骨頭碴子?」三兒搖搖頭,起身扶童林站起來,再跟童要把哭天抹地的吳冬琳拽起來。老吳給三兒和童林拖過椅子,吳志剛給三兒遞過煙。吳冬琳咽咽地哭訴:「我爸這幾天老說頭暈,在家睡著。昨天說好了些,我說你起來晃晃,晃一會兒又回來了,又上樓睡了。中午上樓問我爸,叫我爸起來吃飯,說不想吃。傍晚上來,還睡著,我就沒管他。晚上小余上去看我爸,說我爸叫不醒了,這才慌了,把志剛哥叫過來,送到醫院,早沒氣了。」

    「走這麼快呢?」三兒歎口氣,「昨天跟我聊天時候還好好的。」

    吳冬琳抹抹淚說,「我爸身體一直很好,都沒進過醫院。前一段也是怪,自己跑到大圩去了,呆了幾天,回來說在林家墩找了塊墳地,跟人說好了,錢付過了,說他要是死了,就把他埋那兒,他要全屍,不通知食品站,不火葬,不要安葬費。我哥嫂非要火葬,說火葬有安葬費;昨晚就打電話了,現在還不回來,不如外人。」吳志剛罵道:「這個狗日的。」吳冬琳又哭起來,大家勸了一會兒。吳志剛使個眼色,三兒會意地帶童林告辭往樓下走。

    童林有點害怕,挽住三兒胳膊。三兒安慰童林:「二爺是好人。」

    童林騎車走後,周徐慶迎過來,小聲地叫了聲師傅。三兒問周徐慶:「跟你外公說了?」周徐慶緊張地點了下頭:「跟我爸也說了。我爸說過幾天回來,請你喝拜師酒。」

    「喝什麼拜師酒?」三兒抽了口煙,「先跟後面看著,機靈點。」

    不斷的有親戚朋友來給送吳二爺。但吳二爺兒子兒媳婦半上午才回來,回來就跟余奮進和吳冬琳吵架,大意是當年沒要房子吃虧了,財產要重新分配。吳冬琳不停地哭,吳二爺兒媳婦不停地罵,吳志剛扯著嗓子叫:「歇一下行不行?把二爺埋了再吵不行哪?」吳志剛的叫嚷沒起作用,幾個人吵得更歡了,嗓門越來越大。三兒罵道:「操,什麼兒女。」

    不一會兒,吳志剛跑了回來,匆匆地上樓,拿個信封又匆匆地下樓。三兒起身給吳志剛遞了支煙。吳志剛駐足叮囑三兒:「別多事,別人家裡的事少管。」三兒點點頭。

    中飯回家吃的時候,童林又問起吳二爺的事,三兒把吳二爺說的故事再說了一回。紅姑意外地問說:「都說吳二爺是老不要臉的,不是呀?」大家笑笑。二嬸埋怨紅姑:「誰那麼說呀?」紅姑不服地說:「都那麼說!吳二爺在中街擺攤買肉的時候還說。」二嬸回憶道:「我到清水來的時候他就在食品站賣肉,後來改革開放了自己賣肉,他第一個賣肉;二爺是清水的狠人,有錢;名聲是不好,娶好幾個老婆,還跟大圩女的鬼混。街上張巧英記得吧,在食品站店裡賣醬油醋,他男人大高個子,瘦,戴副眼鏡,眼泡腫得跟燈籠似的,叫吳華庭,在合作社當會計。張巧英揭發吳二爺搞腐化,吳二爺拿個殺豬刀要砍她,說我跟她家親戚,搞什麼腐化?後來張巧英自己搞腐化。吳華庭出去打牌,大圩供銷社主任方丙生方胖子摸黑到她家裡。就住志剛前面,街後往裡走,有兩間房子,裡一間外一間。吳華庭打牌打得好好的又跑回來了,兩人還在家裡哼哧哼哧地腐化。吳華庭把門踹開了,抱著兩人衣服就叫,不要臉搞破鞋呀。」大家早就忍不住了,笑出聲來。紅姑埋怨道:「還哼哧哼哧地呢。」

    「都那麼說的。」二嬸也笑,「街坊四鄰都來看熱鬧。其實街上人早知道了,就吳華庭不知道。方丙生繫個被單,趟水從水塘裡跑了。後來就批鬥;那時找不到人批鬥,誰好好地批鬥人哪?批鬥的都是腐化分子、貪污分子,鄉下的強姦犯。張巧英倒霉,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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