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時候，秋子把手機卡安到手機上，給家裡打了個電話。二嬸說：「不要電線也能打電話，真跟孫猴子一樣了。」小西笑道：「爸不說哥是孫猴子嗎？銅頭鐵臂。」
郵電局的人正在給吳志剛家裝電話。吳志剛跟三兒說：「帶你這部手機，清水我就見到三部。老錢有一部，老錢時髦，從廣東回來帶一台大哥大，在屋裡還打不了，還要到外面去打，外面打還聽不清，恨不得跑屋頂上打。」大家笑笑。郵電院的人說：「現在行了，有發射塔了。」吳志剛接著說：「去年換了一個，我看那樣子還跟大哥大差不多，小點。西街周月生從南京回來，他媽的，在外面辦廠，有錢人，鄭如松要去看他，叫派出所的車送，我開的車。周月生那台手機，跟三兒這個差不多，小。還是小好，磚頭一樣往哪放哪？」
「清水買手機的是不多，」郵電局的人說，「大圩那窮地方倒不少。」
三兒插話說：「我伯兩個舅弟都有。他們是沒辦法，外面有業務，要跟人聯繫，電話還裝不了。」郵電局的人又說：「馬上要拉桿子了。局裡有要求，一年內村村通電話。他媽的拉了有什麼用？誰裝哪？清水街才幾個人裝哪？老吳還派出所所長呢，今天才裝。」
「還是當局長的眼光長遠。」三兒笑道，「我這當所長的叔叔就不行。」
裝電話的人走後，三兒提醒秋子：「去看看你爸。」秋子搖搖頭：「上午問伯了，伯說我爸前天就出門了，沒說上哪。」三兒咂嘴問：「你們家還有什麼親戚？」秋子又搖搖頭：「我哪知道？我不跟你一樣嗎？媽說，可能去深圳找我外公去了。」三兒恍然大悟。
轉眼到了初三，秋子要走了。二嬸心裡不好受，一邊收拾一邊問秋子：「你就不能不走哇？在家多熱鬧哇？一大家人。」秋子也覺得心裡不是滋味，拉二嬸在床邊坐了下來，安慰二嬸說：「媽，我跟三兒說好了，瘋完就回來。」二嬸搖搖頭：「瘋了你還回來。」
「肯定回來！」秋子保證，「不回為我上哪呀？不回來我就沒家了。」
二嬸又搖搖頭：「不回來這也是你家，怎麼沒家呢？」秋子解釋道：「跟別人好了我還好意思回來呀？媽你放心，我肯定回來跟三兒結婚。」二嬸歎口氣：「你跟別人好了，這就是你娘家。」秋子不解地看著二嬸：「媽你什麼意思？」二嬸拉過秋子的手，認真地說：「你要是三年不回來，我就給三兒找對象；你在北京找。」秋子呆呆地坐著，沒再說話。
「過三年三兒就二十五了。」二嬸提醒秋子。
「城裡人三十歲多才結婚。」小西跨進房門。
「你學城裡人！」二嬸翻眼道，「學得了嗎？
二嬸走後，小西坐床邊安慰秋子說：「別聽媽的，媽都聽哥的。」秋子歎口氣：「不回來想家，回來又捨不得走。」小西問：「天天想哪？」秋子搖搖頭：「忙了就忘了。我也不能老回來呀，這麼遠。」小西點點頭：「姐你放心，我給你看著哥。」秋子扭頭看著小西。
「姐你別跟別人好。」小西說，「跟哥好，我們三個人永遠在一起，跟小時候上學一樣，你跟哥牽著我上學，一人牽一隻手。我膽是小，你跟哥在，我什麼都不怕了。」
秋子笑了笑，輕輕地撞了一下小西：「不會讓我們家小西失望的。」小西也笑笑，撞了一下秋子。秋子問：「在學校還不說話？」小西搖搖頭：「沒時間說話。」秋子埋怨道：「睡覺也沒時間哪？」小西說：「學校買了工作站，晚上教授帶我們上機，在機房邊上的宿舍睡。」秋子點點頭：「我們公司也有個小工作站。我現在事不多，田助理叫我自己學，沒事就在機房泡著，飯都不想吃。你說的是金教授吧？他不是學數學嗎？怎麼又弄電腦了？」
「他有兩個學位。」小西解釋說，「主要是國家需要吧。教授搞了個興趣小組，希望我們幾個人以後考他的研究生，帶我們做番事業，叫我們別老想著出國，沒意思。」
秋子問小西：「決定了？」小西點點頭：「不想離家太遠；路近點，想家就回來。其實長大了不好，還是小時候好。班上就我們家富，想吃什麼吃什麼，就是我還想道老太太獎的米餅，哥捨不得吃，帶回來給我吃，真香。回家感覺不一樣了，都不想看書了。」
「小西，你叫我走還是不走哇？」
「走，要不白學了。不走遠了。」
三兒又買了些土特產，讓秋子帶給胡院士和田助理。秋子問：「別人不會說我巴結領導吧？」三兒覺得好笑：「什麼好東西似的。胡院士對你有提攜之恩，田助理對你那麼好，你不得感謝一下呀？做個俗人挺好，聖潔的林秋子同志。」秋子歎口氣：「聖潔個屁。」
「歎個什麼氣呀？」
「三兒我不想走了。」
「哪回都這麼說。」
「哪回都是真的！」
「不走就不走唄。」
秋子抱著三兒無奈地笑著，把三兒推倒在床上。三兒也笑：「假心假意了吧？」秋子伏三兒身上，長哼一聲說：「真心真意。」三兒閉上眼睛說：「有時間給有裡打個電話。」
「嘖，媽不高興了。」
「不高興就不走了？」
「你挽留我就不走。」
三兒翻身把秋子壓到身下：「拘留就不走了？」秋子笑了：「媽說晚飯吃早點。」三兒蓋住秋子的嘴。秋子說：「別引誘我，更不想走了。」三兒繼續在秋子身上摸索。秋子感覺三兒和平時不太一樣，意外地問：「三兒你怎麼了？」三兒嘟囔道：「親熱了再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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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秋子買的是晚上十二點的機票。吃完晚飯，三兒提前把行李搬到車上。秋子本來準備睡一小會兒，八點多再走。三兒剛回房間，秋子又禁持不住了，摟著三兒不想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