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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牢飯看來免不了了 文 / 很老的樹皮

    受害的小姑娘姓李,叫李蘋,父母和姨父都是鍋廠下崗工人。姨父下崗後,租借工會辦公樓的一間會議室,開一間叫「五彩繽紛」的舞廳。五彩繽紛以前的確有小姐,甘興泰那幾個人常到五彩繽紛玩;但這回去時,因為春節公安局查得緊,小姐還沒回來。

    三兒帶老甘和曹嬸趕到病房,抓起來的那個小伙子父母正從病房裡走出來,臉色臉看,像是剛吵過的樣子。好在門口有民警,老甘和曹嬸才敢跟著三兒磨磨蹭蹭往前走。

    來到病房門口,三兒問站一邊抽煙的民警:「請問李蘋在這兒住嗎?」民警扔掉煙頭,警惕地打量著三兒。李蘋父親聞聲從門裡跑出來,一把抓住三兒的衣領,大聲叫道:「狗日的還敢來呀!你不是跑了嗎?」大家呆了。三兒笑笑說:「叔叔,放開放開。認錯人了。」民警拉開李蘋父親。李蘋父親怒目盯著三兒。三兒整整皮夾克:「我是甘興泰父母朋友,陪他們來向李蘋道歉,向李蘋父母道歉。」李蘋父親倔強地扭過頭:「不用,法庭上見。」三兒想掏煙,怕人不接,猶豫一下還是沒掏,又接著說:「依法處理好,一人做事一人當。甘興泰父母就想表達他們的心意,沒別的意思。叔,李蘋受委屈了,您受委屈了。」

    「小伙子挺會說話的。」民警感覺三兒像是來路不凡的樣子,笑笑提醒道,「還是叫甘興泰回來吧,把事情交待清楚。跑也不是事,還能不回來呀?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那是那是。」三兒點頭應承,「家裡人也在找他,這不找不著嗎?」

    突然,病房裡傳來曹嬸的哭聲:「對不起姑娘了,是我兒子不好,我給你下跪了,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大家趕緊跑進病房。曹嬸跪在李蘋病床前,哭天摸淚:「要陪錢也行,我把房子賣了賠錢給你們,別讓我兒子坐牢哇。」三兒拽住曹嬸:「嬸你幹嘛?這麼叫喚,李蘋以後怎麼做人?」民警幫三兒把曹嬸拉到病房外:「就是。有話說話,哭什麼?」。

    這時,老甘正站門外邊,不住地抽煙,手不停地抖。三兒走到老甘身邊,拐拐老甘,心想,你還當過兵,就這點出息。老甘張嘴看著三兒,沒明白三意思。三兒使個眼色,伸出手,老甘這才從口袋裡掏出早就備好的一千塊錢。民警歎口氣:「也是可憐人。」

    拿了錢,三兒拉民警進了房間。李蘋蒙著頭睡在床上,李蘋父親坐床沿真咂嘴。三兒掏出煙,派給民警和李蘋父親。李蘋父親臉色和緩了些,問三兒:「你是他什麼人?」

    「我就是甘興泰父母朋友。」三兒幫李蘋父親點上煙,「遇到這種事,大家心裡都不好受。叔也看到了,我那朋友哇,唉呀,剛才民警同志都說了,也是可憐人。甘興泰那小子喝點酒這麼混蛋,讓你們受罪了。事已經出了,該怎麼辦怎麼辦,吵出去就不好了。我代表我朋友承諾,該出的費用,一分錢不會少。你們要是有其他合理要求,他們也會答應。」

    李蘋父親不滿地說:「你就是來求情的。」三兒搖搖頭:「剛才說了,法不容情。我們就來表達歉意。」民警插話:「這小伙子說得對,吵不是事。你也不能打回來呀,你還犯法了。吵狠了對李蘋也不好。人家長來表達心情,也是人家長懂事。大家都平靜些。」

    三兒趁機掏出錢,拉過李蘋父親手,塞了過去,握著李蘋父親手說:「叔這不是藥費錢,這是我朋友夫妻倆的一點心意,叔你一定要收下,給李蘋買點吃的,補補身子。」民警點頭示意道:「收著收著,人心意人心意。」李蘋父親搖搖頭,眼淚流了下來。

    這時候,老甘走進來,懦懦地說:「我給你跪下。」三兒趕緊站起來,扶住老甘:「你又來了,真是。心誠就行,非要下跪呀?」李蘋父親擦擦淚:「多餘的話不說,法庭上見。」老甘點點頭:「行,讓法院判他,坐牢,殺頭,都行。那畜牲不干人事,活該。」

    回來路上,曹嬸抹淚問三兒:「不會殺頭吧?」三兒安慰曹嬸說:「不會的。牢飯看來免不了了。興泰要是回來,趕緊帶他去公安局投案,過二十四小時了。糊塗,出事還跑,跑得了嗎?法網恢恢。」曹嬸求三兒:「三兒你得幫幫興泰。」三兒無奈地笑笑。

    「回來你揍他。」老甘憤憤地說。

    「我算老幾我揍他?我還坐牢呢。」

    胡小月埋怨三兒多管閒事。三兒也覺得自己多事,但還是解釋說:「老甘的事,不管行嗎?你沒看到他那樣,一點主意沒有,沒尿褲子。」胡小月不滿地說:「就你有主意,誰的事不管都不行,就你能唄!」三兒討好地笑笑說:「姐,下回不管了,行了吧?」

    吃過午飯,三兒趕到金勝,胡志正跟大家說五彩繽紛舞廳發生的事。

    老甘當天下午回到幸福圩。三兒早上拉魚看到老甘時,十分意外,問老甘:「你怎麼回來了?興泰還沒回家呢,你得等他回來帶他去公安局。」老甘搖搖頭說:「算了,到時候該怎麼判怎麼判,他自己犯法,他自己坐牢,罪有因得。」三兒歎了口氣:「全城人都知道了,想私了是不可能了。那嬸行嗎?」老甘說:「行不行就這樣了。我跟她說了,每天做點好吃的給人姑姑送去。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孩子也是孩子。這種事擱誰頭上都放不過。我多掙點,別那狗日的從牢裡出來什麼都沒有。他媽的老子累死累活,到了全餵他了。」

    「也許沒那麼嚴重。要不問問吳叔?他在派出所,也許有辦法。」

    「不問了,三兒。」老甘搖搖頭,「老子還要臉呢。謝謝你,忙前忙後的。那狗日的像你多好。給他一回教訓不錯,要不以後還要犯事。不成器,一天到晚,游手好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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