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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1章 蹊蹺 文 / 沈芳好

    「等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我才知道那引馬的人便是李剛和他的小廝」

    玉華說到這裡,李紀心中已經起了無數的疑慮,玉華不懂馬,李紀可是對馬匹的性子極為精通的,他府上豢養的馬匹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給崔五娘出行用的更都是百里挑一的溫馴母馬,已經練到哪怕耳邊炸開一個炮仗也不一定會驚懼到把車伕摔下去,這裡面,定然有鬼。

    李紀心裡警惕,面上卻是不顯,只是點了點頭示意玉華繼續說。

    「我一見那李剛,便迴避到了車廂裡面,讓阿生出面去和他交涉,請他找人回去咱們府裡來報個信,或者借輛馬車給我們,可這人卻夾纏不清起來,又是和我攀親戚,又是說有要緊事要和我單獨說,阿蠻不肯,他乾脆叫了小廝將阿蠻給抓到了一邊去,啊」

    玉華說到這裡,突然驚叫了起來,原來是李紀的雙手猛地一用力,捏的她的手上吃痛,李紀反應過來,連忙鬆了手勁,玉華卻突然彆扭了起來,原來他們兩個剛才為了小聲說話方便,就緊緊挨著坐在了床沿上,後來李紀又將她的手拉過去握在了自己掌中,玉華剛才因為一時緊張並沒注意,此刻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幾乎都靠進了李紀懷中,顯得十分的親暱。

    她本想悄悄的移的遠一些,可李紀卻緊皺眉頭,又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焦急的說道:「那李剛他想要幹什麼?」

    玉華想了想還是老實坐著沒動窩,繼續說道:「這人有些神神叨叨的,又是說想看我作舞,又是問我為什麼老是騙她,還說我嫁錯了人之類的瘋話,反正就是反反覆覆糾纏著不肯放,我看他雖然夾纏不清的,卻還並沒十分的惡意,便好言勸說了她一番,終於勸的他迴轉了心思,這才派了一輛馬車給我們。」

    「就這麼簡單,他就這麼放了人?」,玉華一說完,李紀不由馬上擰眉反問道。

    玉華鎮靜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發虛,她與李剛小時候交過一次手後,就知道這黑胖小子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莽撞性子,此時孤身被他攔截在野外,越發覺得不可和他硬頂,便打起精神順著他的話頭胡謅了幾句,言語中故意含含糊糊的露出了幾分兩人有緣無分的遺憾,最後又紅著眼眶,睜著一雙蘊著水霧的大眼睛看著李剛,似嗔似怨的問道:

    「你如今將我截到這裡,到底想要幹什麼?莫非是恨極了我,想壞了我的名聲,害我一條性命嗎?」

    那李剛顯然也並沒什麼大的預謀,被玉華問的漲紅了臉的說不出話來,最後見玉華閉上眼緩緩流下兩行淚時,便一跺腳叫那小廝放了阿生,又命他去趕了一輛馬車過來,還告訴玉華說,他今日本就是陪著家裡女眷出去上香的,讓玉華等下就謊稱說是遇到了安親王的女眷就行了,安親王府那邊他自己會去交代好的。

    這種迷惑男人小手段,對玉華來說是駕輕就熟,但此刻對著李紀,她卻有些不願意說出口,見到李紀滿面的質疑之色,慌忙搶著說道:

    「郡公爺,我越看這事,就越發覺得這李剛應該也是遭人利用了,他若是真想對我欲行不軌,怎麼肯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放了我走,若說是這李剛想壞我的名聲,五娘卻怎麼也想不出害了我的名聲對這李剛有什麼好處。而且我查看他的言談,倒真的像是只想找我說兩句話的意思,後來我又逼問他如何知道我今日會出來,又如何讓我的馬受驚的,他卻死咬著不肯透漏分毫,您想,此事若都是他一手所為,都已經到了這步,以他那樣膽大包天的性子,又有什麼好躲躲藏藏的?」

    李紀被玉華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終於轉移了心思,不再糾結於李剛的態度,玉華說的這些他也都考慮到了,更是想到了一些玉華還不知道的東西,他默默思慮了好一會兒,突然問道:「五娘,你再仔細想想,那馬受驚了以後往城外跑的時候,可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玉華見他神色凝重,連忙仔細回想起來,想了半天突然叫了出來說道:「對了,那馬驚了以後,阿生曾聽到了幾聲鞭子響,她開始以為是有人作亂,還想掀開簾子去看個究竟,可惜被顛的爬不起來,後來那聲音又沒了,結果等馬車跑出城以後,我又隱約聽到了幾聲,但因為聽的不真切,便也沒放在心上,現在這麼一回想,倒像是這聲音一直隨著馬車斷斷續續的響了好長一段路呢。」

    玉華說的認真,並沒注意到李紀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發青,一雙鳳眼更是陰沉沉的望不到底,他半天也沒說話,一直到玉華有些奇怪的推了推他,才醒過神來,俯首看著玉華說道:「如今萬幸你總算是毫髮無損,這事你就別掛心了,安心休息兩天,我馬上遣人徹查一番,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在背後弄鬼。」

    玉華見李紀情緒已然平復了許多,便悄悄挪了挪身子,將一雙小手從李紀掌中默默抽了出來,瞅見李紀臉上掠過一絲不快,她只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繼續說道:

    「郡公爺,今日這事雖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主使的,那阿生卻是從頭到尾跟在我旁邊看了個清清楚楚,您看看永嘉坊那邊,要如何應對呢?依玉華所見,此事的主使者並不知道咱們二人並不是正經夫妻,若是來個順水推舟,只當做您被五娘蒙蔽了,並不知道那李剛的事情,讓他們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說不定倒可以引蛇出洞,而且永嘉坊那邊,也會因為捏到了五娘的短處反而越發信任於我,倒是可以一舉多得。」

    玉華此計甚是精妙,現下除了阿生,新昌坊的人都只道玉華她們是驚了馬被安親王府的女眷送回來的,按著常理,這郡公夫人定是不願意自己和李剛的事情給那郡公爺知曉的,這把柄倒送的合情合理。

    不過李紀聽了,臉上神情卻有些微妙,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應道:「你說的有理,此事只當我受了你的蒙騙確實是最為有利的,你別想那麼多了,先歇著吧,我馬上去外院調度一番。」

    李紀出去外院前,將那

    趙嬤嬤與阿生兩個叫到跟前,命她們好好照拂夫人,而後又表彰了阿蠻與阿生兩人護主用功,當下便賞了兩個月的月錢,另加一匹絹緞,還叫人開了庫房拿出一支百年的老參來給夫人燉了壓驚,把個疼老婆的模樣做了個十足十,被那阿生瞧在眼裡,臉上神色就有些微妙了起來。

    玉華只作不知,一得了機會就將阿生單獨叫到了跟前,拉下臉來將她好好恐嚇了一番,只說自己與那李剛之間不過是有些誤會,如今都已經說開了,命她把嘴巴閉緊了,千萬不可節外生枝讓郡公爺知道,阿生自然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連聲應了下來,不過等到少遲些時候,這夫人派人給永嘉坊送信解釋今日為何沒到的時候,還有另一張小小的紙箋也一併被夾帶了過去。

    且說李紀來到外院時,臉上已經沒再做任何掩飾,稍有點瞭解他的,都看的出郡公爺這已經是怒不可遏了。

    因李紀走的匆忙,費沖與小六子都沒能跟著一起回來,李麻白連忙親手替李紀斟了一杯茶,也不敢有任何嘻皮笑臉,放下茶壺就畢恭畢敬的與劉臘、陳鶴一起立在一旁,李紀只靜默坐著不響,也不看他們幾人,這書房內頓時便靜可聞針了。

    半響,李紀突然抬眼掃了掃眼前三人,而後沉聲說了一句:「劉臘留下。」

    陳鶴與李麻白聞言,一句話不敢說連忙俯首退了出去,兩人心裡都有些驚懼,剛才郡公爺看過來那眼裡的審視與觀望,實在讓人覺的心裡一寒,李麻白嘴巴動了動,看起來像是想和陳鶴聊兩句的意思,那陳鶴卻是馬上十分避忌的疾步走開了,他與李麻白這些匪窩裡出來的到底不同,此時郡公爺顯見有事疑心上了他們幾個,此時且不可留下個結黨密議的把柄。

    等舒服內只剩下李紀與劉臘二人,那李紀才緩緩開口說道:「咱們這外院,恐怕出了內鬼」

    劉臘本已經是做好了十分的準備,此時聽到這一句,還是唬了一跳,不過他到底老辣不同常人,臉上半點不顯,隻馬上問道:「郡公爺您可說的是夫人驚馬這回事情?」

    李紀點了點頭,而後緩緩說道:「那馬匹你可查出什麼不妥嗎?」

    「啟稟郡公爺,叫阿奴他們仔細看過了,並無不妥。」,劉臘回答的十分小心。

    「果然如此」,李紀的臉色越發難看,又問道:「老劉那你覺得那馬匹為何會突然驚了。」

    劉臘不敢輕易回答,思忖了好半天,越發小心翼翼的說道:「莫非是那車伕搞鬼?可他是咱們於外地買回來的,如今一家子都在府上」

    李紀此時才瞥了他一眼說道:「這其中的原因你恐怕是不知道,上次從北疆大捷之後,你一個人提前回來打點了,並未跟著我去那薛延陀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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