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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7章 高人 文 / 沈芳好

    新寵後十來天再沒見到聖上一面,這昭美人倒胖的要改衣服了,崔澤芳聽了也不由挑了挑眉毛,想了想又問道:「那晚的事情你讓人查的怎樣了,可發現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了嗎?」

    阿直連忙又俯身稟道:「啟稟娘娘,奴婢當晚便派了那劉根去仔細查探過了,當晚昭美人是按著規矩於宮中沐浴更衣過後,才被抬到那承香殿去的,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點她自己的私物,且昭美人又是咱們崔府的女兒,宮中也不可能有什麼外力會去助她,實在是沒有發現昭美人有夾帶任何異物的可能性,而據那晚當值的幾位司閨女官的說法,好像昭美人當晚侍寢時,一開始行事有些錯了規矩,她一時著急,又說了一些孩子話,誰知聖上反倒」

    崔澤芳聽了這話,沉默半響後,唇邊突然泛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來,點著頭緩聲說道:「孩子話,呵呵孩子話,果然如此,既是這樣,便隨他們去吧,你等下去庫裡選幾件顏色鮮亮的擺設給昭美人送過去,恩也順便給王婕妤拿幾件吧,比昭美人少些即可。」

    阿直愣了愣,連忙先應下了,不過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娘娘,奴婢上回奉命去教導昭美人的時候,看她倒也是頗為乖巧受教的,要不,奴婢等下再去約束一下她的言行,畢竟如今她也進了宮,老是這樣言行無狀的,恐怕遲早會丟了咱們崔府的臉面。」

    崔澤芳馬上搖了搖手說道:「無妨的,難得聖上喜歡這調調,況且她大面子上也無甚大錯,其他的,倒不足為慮,你且看看那王淑儀,從宮人做到現在,那莽撞性情又何曾改過呢,不一直就是這副毛毛糙糙的做派嗎,只不過年輕艷麗的時候看著嬌憨討喜,如今你再看她,那臃腫痞懶的樣子,聖上哪裡還記得呢,不過那位也是個真正心寬的主,每日裡吃吃喝喝的倒也自得其樂。」

    阿直此刻也懂了崔皇后的意思,連聲說了兩句娘娘英明,便應命下去辦差事了。

    四娘這從小稀罕好玩意的性子便一直沒能真正改過來,見了娘娘打賞的珍稀物件,尤其是一架半人高的紅珊瑚山,比永嘉坊顧氏房裡擺的那座還要貴重紅艷許多,四娘盡力克制著,可臉上的喜色孩子是抑制不住的直往外冒,阿直見了,心裡算徹底放鬆了下來,直道還是娘娘看的明白,這昭美人就是個空心美人瓶,實在不足為懼,倒是那王婕妤,始終不動聲色的,除了謝恩,還拿出自己抄的一厚疊佛經,說是敬獻給皇后娘娘的,好像一點也不為自己從沒受過聖上臨幸的事情著急一般。

    這後宮裡的新人暫且不說,東宮那邊的三位新人眼看著也就要抬進府了,比起幾家女方府裡的忙碌與重視,太子李濟民的心思倒全然沒在這塊兒,這日定國郡公李紀剛用了早膳,便被那太子李濟民遣人叫進了東宮。

    兩人在東宮宣肅殿內坐下,李紀不由的多看了自己這哥哥幾眼,以如今朝上的形勢,李紀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李濟民的笑臉了,雖前陣子因為北疆密道一事振奮了不少,但今日他臉上的笑容卻給人一種撥開雲霧見燦陽的感覺,李紀心裡好奇,便有意歪著腦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裡還嘖嘖作響。

    李濟民已經將殿裡諸人都遣了出去,見李紀這個作怪的樣子,也不和他客氣,一巴掌高高揚起,狠狠拍在了李紀背上,李紀其實壓根不覺的痛,不過好久沒見到三哥這樣活潑了,便湊趣的做出個誇張吃痛的表情,李濟民卻並不領情,他這一掌好像拍到了鐵板上一樣,才不信李紀會覺疼,見他裝模作樣,氣的只想再來一下,拳頭舉起來了,卻半天也沒落下。

    兩兄弟就這麼僵持了片刻,便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李濟民顯然很興奮,也不和李紀兜什麼圈子,開門見山的說道:

    「紀哥兒,我最近尋到了一個高人,於稅制與鹽鐵專賣上都頗有獨到的見識,如今我大唐戰亂剛止,百廢待興,可偏偏因為連年用兵,國庫財政實在空虛的很,這為了解決財政困厄,又只得不斷地增加捐稅,反倒讓百姓的處境越發舉步為艱起來,如今百姓還沉浸於舉國大捷擊退胡匪的喜慶中,並無太多抗拒之情,可一旦這情形長此以往延續下去,那掌握大權的官吏勳貴越發富貴,而國庫與百姓卻一日比一日更加困頓,最終勢必造成國之大亂,我於這上面已經苦苦糾結良久,沒想到此番與這高人一談之下,頓覺茅塞頓開。」

    李紀見李濟民說的滔滔不絕,不由也好奇起來,連忙仔細詢問,這一問之下才知道,原是李濟民東宮的諭德大夫李肖所推薦的一個謀士,此人同進士出身,並不十分善於做錦繡章,卻對朝廷財政實務一直頗有興趣,因家貧,連三年的翰林院考核也沒堅持到,早早便出入各府做起了專門處理庶務的謀士,幾年下來倒積攢了些名氣,有人說他做什麼通什麼,做什麼精什麼,做什麼成什麼,長安城與江南好幾家知名的鋪子,背後都有此人的策劃。

    這人名叫孫樹,他這做出名氣沒多久,突然便辭工不做了,大約有一兩年時間都不見蹤影,前陣子突然由李肖推薦到了太子面前,按著他自己的話說,消失這兩年,便是不想自己經受不住財帛的誘惑一輩子做個替人謀財的工具,如今出來便是想找個明主,好一展自己的才華與抱負。

    而李濟民這邊,參政越久越深,便越發覺得治國不宜,各項事務千頭萬緒,相互之間錯綜複雜,他年輕氣盛,越想做些什麼,越發焦慮,很多事看透了一半,又找不到頭緒解決,誰成想與這孫樹一詳談之下,李濟民頗有些茅塞頓開的意思,心中頓時激動起來,不過因為兩人所談之事涉及過大,幾乎可說是觸及國之命脈,李濟民心中雖澎湃,卻並未顯露出太多,只把那孫樹留在了自己的外府安置,想來想去,也只有李紀一個人最適合傾談,這就立馬把人召了過來。

    而李紀一聽那孫樹所提的「鹽鐵專賣」、「均田制」、「戶稅和田稅分征」等政策思路,頓時知道李濟民為什麼對此人讚不絕口了,這幾項政策,無一不是削弱勳貴的財權,讓利於民,增擴國庫的思路,正是針對如今李濟民最擔憂頭疼的「臣

    臣強君弱」的大難題,不過,這其中的風險卻也是顯而易見的,李紀略一沉思後,便開口說道:

    「三哥您這是打算馬上就著手推行這些麼?」

    李濟民斜了李紀一眼,哼的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在我跟前說話還弄出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作甚,不就是怕我捅了馬蜂窩嗎?放心吧,我如今看似參政,不過是跟在三位相爺後面聽聽鑼鼓響罷了,哪有那個實權去推行這些,這只不過為今後早做打算而已,真正改制不知要多少年的時間才能落地,有些事情還是要盡早籌備起來為好,這孫樹好就好在,他不單單是有思路,而且已經整理出許多具體可執行的條例,考慮的甚是周到,但這些條例是否真正可用呢,我自己也要多下去走走看看才行,所以今日才叫你過來商議商議。」

    李紀一聽李濟民這話才放下心來,作為李氏宗親,親王之子,他其實完全理解李濟民的鬱悶,因為皇伯父的羸弱,造成了朝中重臣及大家氏族的日益膨脹,李濟民如今無權無財,只能忍氣吞聲,可將來登基後,必然是要想辦法改變現狀的。

    只不過那些勳貴可都不是好惹的,若是太子殿下現在就露出端倪,恐怕馬上會遭到極大的反對和壓力,所幸他自己想的明白看的清楚,並沒打算貿然行事,李紀自己於稅賦問題上並不精通,腦裡只知道個大概,想了想又問道:

    「這孫樹的來路,三哥你可摸清楚了沒有?」

    李濟民點了點頭說道:「他早年落魄時曾受過李肖的資助,兩人也算識於微時,這次是他主動找上李肖的,坦誠自己就是想輔佐儲君,以圖將來一展抱負,我已經著人將他家世都仔細探查過了,他家裡除了妻兒,如今就寡母老娘和弟妹兩個,因從未出仕,從前都是從事商貿庶務一流的,故也沒有和任何朝廷派系接觸過,是個家底簡單清白的。」

    李紀聽就說:「那臣弟還是找人再去查一查,畢竟三哥你是想要重用他的,此人雖然有才,但越有才識的人有時就越難收服,若是能找出他的弱點短處,三哥你今後也好拿捏。」

    李濟民馬上就點頭首肯了,此次他找李紀來,本也有這個意思,如今他雖留下了孫樹,卻沒做任何安排,也是要等徹查清楚了才好決定用或不用,李濟民也知道李紀手下那幫子山匪自有一套門道,說不定能查出一些他這邊暗衛查不出的東西。

    兩人說完了正事,李紀突然想起前兩日與崔五娘說起的太子子嗣的事情,他思忖了一下,便低聲問道:「三哥,過兩日你這東宮裡就要進人了,以後這萬一產下庶出的皇孫,你可有考慮過作何打算沒有?」

    李紀雖問的婉轉,李濟民仍是一下聽明白了,臉色一下陰沉下來,想了半天才長歎了一口氣說道:

    「太子妃幼時頗吃過些苦頭,身子一時半會兒還調養不好,我看她每日裡喝那些苦藥汁子也是不忍,前陣子便叫她停了,只管慢慢食補著將養身子,所謂是藥三分毒,也不急於一時吧,若是有庶出的先養著,也算給她減緩些壓力,哪怕真的便抱一個出色的養在她名下也未嘗不可。」

    李紀一聽李濟民仍是一心維護車芷蘭,心裡先鬆了口氣,而後突然聽出點問題,猶豫再三,還是問道:「這太子妃早年身子受損的事情,可是她自己說的?」

    一聽李紀這樣問,李濟民一雙溫潤的眼睛頓時有幾分冷厲起來,盯在他臉上看了半天,才緩緩點頭說道:「嗯,當初進宮後不久,娘娘替她找御醫把脈時,車氏就說過她幼時在北疆常年操持家務受過寒涼。」

    李紀也知道自己這話已經逾矩了,他與李濟民之間尺度一直把握的很有分寸,今日算是比較破格的試探,不過聽了李濟民的回話,李紀心裡倒是有了點數,他連忙點了點頭,便想轉換個話題,誰知李濟民卻搶先一步開口問道:

    「你呢,你那小媳婦可有什麼動靜了?成天見你兩個膩膩歪歪的,我倒不知道你居然是這麼一個德行,上次二哥請客也留不住你,著急忙慌的往家裡趕,怎麼樣,天天忙著播種,可出了成效嗎?」

    李紀與玉華之間這兩天本來就弄的正是尬尷,突然被李濟民問到孩子上,不由自主的,居然一下漲紅了臉,李濟民先是一呆,而後不由拍著大腿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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