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言袖想說什麼但在看見莫傾桐空洞的雙眸時又止了口。
她們從小一起在藥王谷長大，言袖娘親逝世時曾一再交代言袖，一定要好好照顧莫傾桐。
雖然她不知道有什麼原因但是她也不會違背她娘親的話。
她與莫傾桐感情最好，她的一個眼神她都心領神會，她很清楚莫傾桐的這個眼神代表著什麼，所以她就算是心急也不敢隨意上前。
蘇素冷笑「怎麼還不跪下來？師父也請不動你嗎？」她的眼中帶著戾氣一閃而過，讓人捕捉不到。
莫傾桐緩緩地跪了下來，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抽乾了的木偶般面無表情。
蘇素失笑，一劍出去，將她發上流蘇打了下來。
流蘇緩緩地落了下來，滑過她如黑綢般的柔髮，素衣，直到那有些略微泥濘的土地。
「快點！磨磨蹭蹭地做什麼？」蘇素一掌過去迫使莫傾桐跪下，力度很大，能聽得見骨頭斷裂的聲音。
莫傾桐面無表情，心如死灰。不想反抗，因為她唯一能為師父做得也只有順從。
言袖看著莫傾桐，滿眼關切，苦於不能上前，因為莫傾桐對她設了界，三里之內，不得靠近。
她看著她孱弱的身板，不覺淚水滿框。她的身體完全不禁風吹，彷彿只要別人輕輕一碰，她便倒下。
她身上的素衣早已看不清原來的色彩，上面夾雜著泥土和血絲。血一點一點地滲出，像級了一朵朵梅花綻放，不一會兒便開透了全身。
晚風猛地吹遍她身體，她卻沒有反應，只是一直重複做著同樣的動作，站起，跪下，磕頭。
絲毫沒有停歇，那個人也不讓她停，哪怕是動作稍微慢了一點，她就立刻出掌，而後莫傾桐又站起繼續原來的動作，她的倔強讓她心疼。
莫傾桐的嘴角已溢出了血絲，她沒有感覺到。只是嘗到了一絲苦澀的味道，鹹鹹的。
「莫傾桐，你快點！」蘇素的眼中滑過一絲狠戾。就算剛剛她撐過去了，那接下來的她還能行嗎？
「請主上回神女谷。」言繡在石階前跪下，心中多了幾分擔憂。
絕情鞭，歷來沒有人能過這一關，進去的人不是死，就是沒了半條命。
可是莫傾桐聽不見，她心心唸唸的都是她師父。
身板孱弱，弱不禁風，月色下，素衣紅血顯得肅殺，黑髮凌亂略顯狼狽。她的身影果斷決絕絲毫不容人質疑，紅色衣袂蹁躚，獨有一番滋味。
「師妹，師父說這一關由我執行，可有異議？」紫衣女子問道，看著莫傾桐的額上模糊的血肉微微詫異，但很快恢復從前的冷漠。
????莫傾桐無力地搖了搖頭，再無言語。
月色皎皎將清輝撒向石台，藏了肅殺之氣。
不一會兒，天空下起了豆點般的大雨，順著她的血衣流下，很冷卻不及她心涼。
雨不停地下，絲毫沒有減退的意思，雨順著黑髮落下，雨霧中她的身影略顯狼狽，紅衣卻變不回原來模樣，一條一條的鞭痕像是烙在上面一般，渾身上下火辣辣地疼，終於找回了一絲知覺。
「啪啪啪一一一」鞭子鞭打的速度卻沒有減慢，紫衣女子看著她竟覺得有些心疼。
她罰過那麼多的女子，她們都是不斷尖叫，哭著求自己，可這個女子不同，她沒有哀求，沒有哭泣，甚至從她的眼中竟找不到半分痛感。
絕情鞭，當真是絕情。
莫傾桐再無力氣支持自己站起，她好累，她想睡一覺，就一覺，哪怕再也醒不過來，她只是累了。
月光下，她倒下的身影像級了一朵潔白的曇花凋謝。血泊中，她淺笑，朦朧中彷彿看見她師父美如謫仙的臉，還有他眼神中的慌亂。
伸手撫向他的臉。
「桐兒」
呵呵，這不就夠了？最後還能見他一面，真的夠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手放下，觸摸不到他的臉，也看不到他臉上的慌張。
但是起碼他還是在乎的，在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