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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章 投聘綏安 文 / 秋葉的歌者

    打定主意之後,方承匆匆用過飯,隨即拐道向北一路徐行,邊走邊打聽附近有什麼樣的鏢局。走了幾天,也到過幾家鏢局,可是要麼鏢局沒有聘人的意願,要麼方承自己看著不合心意,最終都沒有留下來。不過,方承倒也不著急,尋找鏢局在其次,勤修武功卻在首位。自從那次和黑白道那位堂主交手過後,方承自覺武藝不盡如人意,若不勤修苦練,只怕日後遇上高手要吃大虧。

    如此轉眼近一個月過去了,方承總算尋到了一家合意的鏢局。這家鏢局名為綏安,列屬於長英鏢局旗下,規模與成威鏢局相仿。鏢局鏢頭姓冉,師承於五虎斷門刀門下,武功還可以,江湖人送綽號「穿雲豹」。方承得知他們正在徵聘人手,便尋上門去。也趕巧,方承到時,冉鏢頭正好在鏢局之內,他親自出來見了方承。

    一番客套過後,冉鏢頭直截了當的就問方承所求何職。方承但求維持生計,理不想多擔事務,當即就說想謀個趟子手的差事。冉鏢頭聞言一怔,釘睛看了方承半天,忽道:「從小兄弟的神色看來,武功該當不弱,怎會只想當個趟子手了?」

    方承沒想到這位冉鏢頭眼光如此銳利,頗吃了一驚,忙道:「小可藝業平庸,難堪大用,你可實在是抬舉了。」

    冉鏢頭見方承如此說,倒也沒再多問,於是又十分客氣的說道:「那,大約是我看走眼了。既是如此,少不得還得請小兄弟到前院露上兩手。這是鏢行的規矩,小兄弟也該清楚吧。」

    方承忙起身行禮,說了聲:「小可明白,」隨後便跟著冉鏢頭到了前院演武場。冉鏢頭並沒想親自試方承的根底,而是點了一名鏢師和方承過招,他自己在一旁看著。

    有了上次在江州的經歷,方承這回加了幾分小心,心裡做好了盤算才過來的。他此時的對手,是一個使雙鉤的大漢,看模樣大概三十歲上下。大漢盯著方承看了一會,道了聲:「小心」,雙鉤一掄向方承掃來。方承一看雙鉤的來勢,便知此人武藝不高,至多也就和周達相彷彿。當然,這是試探根底,大漢恐怕也留了幾分,但不管怎麼說,他和方承還是相差甚遠的。不過,方承也不敢大意,單刀當即出鞘,隨手一格,擋住了大漢的雙鉤。此後,兩人你一鉤,我一刀,煞有介事的鬥了起來,只是兩人各自都留了手,每招每式只是點到為止,草草打住,這場打鬥看起來,反倒有些像在演戲。

    轉眼,二人鬥了十幾回合,冉鏢頭見也差不多了,正想出言打住。忽然左側小門傳來一陣緊促的腳步聲。冉鏢頭聽著聲音,便知來人必有急事,他忙喝住了方承和那個大漢,也顧不得理會眼前之事,轉身便向那邊走去。但小門那邊的人卻快了幾步,不等冉鏢頭迎出去,已先自小門裡走了進來。冉鏢頭細一看來人,便即呼出口來:「大毛頭,你怎生有空到我這來?」

    方承也循聲看了過去,只見進門來的是兩個人,前一個三十開外,神色練達,身形中等,腰挎一柄長劍;後一個三四十歲模樣,孔梧彪壯,頗有幾分橫蠻之氣。這二人都是鏢師裝束,看來應該是長英鏢局旗下其他鏢局的鏢師。只是,不知怎麼,方承睢著這兩人竟有幾分面熟。那進來之人彷彿也注意到了他,雙眼盯著他直瞧。

    突的後頭那個大漢,搶上前一步,長聲說道:「唉,這不是那位正氣凜然的虎威鏢局少俠嗎?」

    方承聞言愣了愣,往大漢臉上瞧去,但覺眼熟,可就是想不出在哪能見過。那大漢看著方承的神色,立時猜到了幾分,冷冷一笑,道:「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少俠大概只記得當日在西涼鎮外的威風了吧。」

    大漢一語點醒,方承猛然間想了起來,這大漢不就是當日踢了老婦一腳的鏢師嗎?他又看大漢身後那人一眼,這時也記了起來,不是當日那個青衣紫袍人是誰了?他又略一作思索,心中不禁一陣苦笑,心道:我怎麼忘了豫西鏢局也在長英鏢局旗下,今日合該出醜了。

    方承怎麼也沒料到年前結下的那段樑子,居然會在這裡撞上了。其實如是不是那大漢出語點破,他早把段恩怨忘在腦後了。事已至此,方承輕輕歎了一口氣,心中反自坦然了,微微一笑,向冉鏢頭一抱拳,說道:「是我糊塗了,冉鏢頭多有打擾,還請見諒。小可告辭。」

    冉鏢頭被眼前一切弄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喃喃說道:「怎麼,你們,你們認識?」

    後頭挎劍那人,這時走上前一步,笑道:「是呀。老冉,這位虎威鏢局的少俠找你何事啊?」

    冉鏢頭正要回答,方承輕踱幾步便要離開。那大漢見狀,急奔兩步,追到方承身後一掌向他右肩拍去,口中叫道:「怎麼這就想走了,沒這等便宜事吧。」

    方承身形一晃,讓開了這一掌,隨即向後退了兩步。那大漢毫不退讓,順勢拔刀出鞘,橫裡朝方承左肩削去。方承並不還招,側身又是一讓。挎劍那人見此情形,作勢喝了一聲:「胡三,不可造次,」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大漢得到允許,立時來了勁頭,左一刀,右一刀,狠狠的朝方承身上劈去。方承還是不還手,只是一味閃避,但那大漢武功與他相去甚遠,倒也拿他沒法。

    二人一攻一避,連過了二三十回合,這時方承已漸漸把大漢的招數看透了,不想跟他再糾纏下去了,單刀一點斜刺裡捲出,直掃大漢的左肋。大漢久攻不下,早已心浮氣躁,更沒料到方承會突然出手,眼睜睜便見著方承那刀掃到身上了,頓時慌了神,直愣愣的站在那裡等著挨刀。

    旁邊觀戰的幾人見勢不妙,都急了起來,冉鏢頭慌亂中急喊了一聲:「手下留情。」

    冉鏢頭話音方落,只聽「彭」的一聲響,大漢整個飛將了起來,直直的摔將了出去,摔了個嘴啃泥。大漢這時還沒回過味來,只道自己小命休矣,倒在地上老半天,還爬不起來。不過,一旁觀戰的人卻鬆了口氣,他們看得明白,大漢是被踢出去的,並未受致命之傷。他們此時都不禁向方承投去了折服的目光。

    方承卻是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目光輕輕在大漢身上一掠而過,隨即轉向那挎劍的人身上。他原本就沒想要大漢性命,只想讓其知難而退。後來,他忽的想到大漢還欠著老婦一腳了,他何不趁這機會替老婦把這筆帳討了。想及於此,他便趁著大漢愣在當兒,驟然撤刀,轉到大漢身後,結結實實給了一腳。打發了大漢,方承料到十有**那挎劍的人會出手,所以他很快把目光轉向了這人。

    果然,挎劍那人拊掌笑著走了下來,口中說道:「好本領,好本領,少俠年紀輕輕,便有這般修為,委實不易呀。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少俠能否答應……」

    方承卻不答話,只是直瞪瞪看著那人。那人被弄得好沒意思,語氣遂變:「在下見少俠這般本領,不免有些技癢,不知少俠能否不吝賜教。」

    方承早料到這場打是免不了的,因此他回答的也極是乾脆,鏗鏘有力的從嘴角蹦出四個字「自當奉陪」。

    那人頓時又換回了笑臉,說道:「那可就得罪了。」話方出口,那人臉色一變,剛剛綻出的幾絲笑容收斂了回去,身形一點,長劍出鞘其勢如箭離弦,已衝將了過來。

    方承歷練不多,但也有幾分見識一見之下不禁失聲輕呼了句:「崆峒劍法。」

    那人訕笑一聲道:「好眼力。」話音未落,劍尖已抵方承身前。方承卻依舊鎮定自若,只見寒光一閃,他既不退也不避,反而以快搶快,單刀反向那人胸前掠去。

    那人怎麼也料不到方承一出手竟會使出兩敗俱傷的招數,心裡不禁一亂,猛一變勢,止住身形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方承攻來的單刀。那人,這時也是沒辦法,他如不退這一步,他的劍倒確實可以在方承肩上刺個窟窿,可方承手中的刀卻可以當即取了他的性命。那人還不想這麼稀里糊塗的死了,所以他只能選擇退讓,但他退了這一步,也就意味著敗局已定。方承可是緊咬不放,一招得勢,後招隨即綿綿而至。那人就如黑白道那位堂主一般,登時陣腳大亂,應了數招之後,已是左支右絀,敗像全露。

    冉鏢頭見勢不妙,急忙揚聲高呼:「手下留情。」

    方承正打得起勁,聞得此聲,身形不禁一凝,隨即收住了去勢,一個翻身,遠遠讓開了。與他打鬥那人本已無力抵擋,身形也亂了,雖然強敵退走,卻依舊不住的連連退了幾步,好不容易才站住了腳步。

    觀戰的一干人等見到此景,總算鬆了口氣,方纔他都暗暗替使劍那人捏了把汗。冉鏢頭首先緩過神來,他忙走上前來感激的抱拳行禮道:「多承少俠留手之德,冉某代兩位同僚謝過了……」

    不過,方承此時可不太領情,也抱拳還了個禮,道:「小可,可以走了嗎?」

    冉鏢頭忙道:「這,這,這是當然……」

    方承也待冉鏢頭再說下去,晃了晃手,道了聲:「後會有期」,不理其他人幾步從冉鏢頭和那人身邊穿閃而過,沿著走廊便往外走。

    冉鏢頭和那人轉過身目送方承離開,冉鏢頭不由得說了一句:「年紀輕輕便有了這般本領,難得呀……」

    那紫袍青衫人這時也緩過神來了,他淡淡的道:「虎威鏢局的人我也曾見過幾個,沒想到在聶朝風,徐元貞之外竟還有這般的年輕高手……唉,對了,他所為何來?」

    冉鏢頭道:「應聘。」

    那人吃了一驚,急頭問了聲:「當真。」這時方承的身影正好在走廊盡頭消失。方承隱隱的也聽到了冉鏢頭和紫袍青衫人的對話,他聽在耳裡,也不知是該歡喜了,還是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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