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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8章 血脈 文 / 北冥鳳兮

    余清聖氣呼呼地摞下這句話之後,便化作一道清光遁出了地底,此時外間一眾修士正與幽冥黑蓮鬥得天翻地覆,幾乎是山崩地裂,又有群鬼奔逃,附近一些城鎮村莊都遭了殃。愛玩愛看就來網……

    這裡鬧出這樣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別派的修士,距離此地正南方八百里,有一條山嶺,叫做姑婆嶺,有一位女修在此地修行。她名喚許青鳳,道號青鳳仙子,原本也有丈夫同修,但她得到機緣突破到元嬰境界,丈夫卻仍是金丹修為,夫妻兩個關係便有些不大和睦。許青鳳遊歷的時候,同一位崑崙派的長老結識,就有些曖昧,被丈夫發覺,大吵一場,其夫氣惱之下便去閉關,哪知未能突破,反而走火入魔而死。許青鳳後悔不已,也不再和那位崑崙派的長老來往,只一個人獨自修行。

    她苦修了五百多年,仍然不敢去渡天劫。這日晨起吐納,發現了北邙山那邊法寶出世,又見只有幾位金丹修士在那裡爭搶,頓時便有些意動,心想:「若是我得了這件法寶,渡過天劫的把握立刻要增加五成,一旦渡過天劫,我還需要向誰低聲下氣?」

    這貪念一起,便不可抑制,許青鳳仗著自己乃是元嬰修士,雖然認得是天羅派和靈霄派的弟子在那裡。但她想來,這兩個門派中修為最高之人,也不過和自己差不多,就算殺了他們幾個弟子,也無法真正把自己怎麼樣。因此,許青鳳立刻回去,取了幾件隨身法器,便往北邙山趕去。

    哪知她雲光才到一半,忽然,橫刺裡一道劍氣斬來,這道劍氣堂皇正大,正是崑崙派的路數,只是對方並非偷襲,只是在前方攔住,阻止她過去。

    許青鳳不得已停了雲光,那發出劍氣之人也現了身,卻是一個高冠道服的中年道人,面如冠玉,儀表不凡,卻是她的熟人,正是那位崑崙派長老,自從許青鳳丈夫因此而死後,她心懷愧疚,也不曾再與此人聯絡。

    許青鳳惱怒道:「周彥,你為何阻我?」

    那崑崙派的長老周彥,雖然也是未曾度過天劫的元嬰修士,但他所學道法比許青鳳不知厲害到哪裡去了,這周長老微微一笑,柔聲道:「鳳凰兒,那裡去不得,且幸是我發現的你,若是給太元或是清遠門的人見了,他們可不會手下留情。」

    許青鳳心中一顫,但仍然存著幾分僥倖,問道:「為什麼?」

    周彥笑道:「那件東西原是他們預先定下的,讓那幾個小輩各憑本事爭奪,不許旁的人插手。你不知內情,貿然去爭,那幾個老傢伙豈會留情?」

    許青鳳聽他一說,便知道沒了指望,只是仍然嘴硬,道:「寶物是有德者居之,怎見得我便不能得?」

    周彥也不生氣,只是娓娓勸道:「那東西聽說和當年虞明月還有些瓜葛,其實燙手,若非背後有極大的支持,也不敢沾手。就是我那師侄,也是門中為他綢繆了不少條件,才有機會爭奪這一場。」

    許青鳳一聽見「虞明月」三字,便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白骨幽冥教雖然已經灰飛煙滅,但白蓮聖母的赫赫凶名,她仍然記憶猶新。

    周彥見她已經回心轉意,又柔聲道:「鳳凰兒,你的天劫也快到了吧?法器丹藥這些應用的物事可曾齊備?我也是這幾年都在著手準備這些,不如我也幫你參詳一番?」

    許青鳳白了他一眼,嗤道:「你不是在這裡看著場子,不許外人來麼?難道隨便就可擅離職守?還是要我也在這裡陪你吹冷風?」

    周彥笑道:「怎敢?自然是我挑個黃道吉日,去你洞府拜山求見了。」

    許青鳳又白了他一眼,頗有幾分嬌嗔的意味,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遁光一轉,便掉頭而去。

    ……

    余清聖一走,虞璿頓時覺得氣氛一鬆,心神急忙召喚溪山行旅圖,但這次回應的卻是另一個清冷的聲音,同時,虞璿識海裡顯出了玲瓏道人的影像。

    玲瓏塔歎息道:「小姑娘,你究竟是什麼來頭?我原本只以為你身上存有妖族血脈衝突,想要煉化我便有些礙難,但現在看來,你這肉身破爛成這樣,是保不住了,看來咱們還是沒有緣分。」

    溪山行旅圖嚷道:「滾吧滾吧!你早說沒有緣分,我還能護著主人趕緊回家求救,現在再來說這種風涼話,真是可惡至極!」這件法寶沒了玲瓏塔的鎮壓,頓時化作一道輕煙,將虞璿裹住,同時輸出法力護住她,討好地道:「主人,小溪溪這就帶你去找師父父救命啦!」

    正在此時,余清聖忽然又飛了回來,這片刻功夫,他身上居然有些狼狽,手裡提著一個織錦軟兜,也不說什麼,提著底往地上一倒,頓時橫七豎八地掉出十餘個修士來,有男有女,都是昏迷不醒,其中還有一位金丹真人,卻是靈霄派的,虞璿也不記得他的道號了。

    余清聖一步走了過來,手掌在虞璿額上一拂,似乎略略放心。那些被他擒來的修士,共是八男七女。余清聖默默念誦咒,八名男修便不受控制起站起,按照八卦方位盤膝坐下,將髮髻挑開,呈披頭散髮之狀;而七位女修則在裡面圍成一圈,身上衣衫都褪了乾淨,露出七條雪白瑩潤的肉/體來。做這些事的時候,這些修士都是目光呆滯,彷彿傀儡一樣,只懂得聽從命令行事。

    待這些修士都按照方位站定,余清聖將虞璿抱了起來,走到中央,將她擺成五心朝天的姿勢,回身像拎小雞一樣,將那靈霄派的金丹修士捉了來,他雖然修為和對方相若,但法力卻遠非這些普通修士可比。余清聖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劃,那迷迷瞪瞪的金丹修士頓時被開膛破肚,他伸手進去,捏出一枚金燦燦的圓珠來。余清聖咬破自己手指,以血在這顆金丹上畫了一條條不知名的符,這才走過來,在虞璿對面盤膝坐下,那顆沾血的金丹便靜靜浮在兩人中間。

    他一聲清叱,那

    十五個修士齊齊伸手在胸前一劃,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湧流,但這些人卻絲毫不覺,各自伸手進去,將心臟挖了出來,頂在頭頂,那心臟猶自鮮紅,咚咚直跳。這些人挖心的時候,神色都虔誠無比,彷彿在向心目中最崇高聖潔的存在獻祭一般,鮮血自他們頭頂流下,在地上匯聚成一條條血水紋路,向中間湧動過來,形成一條條玄奧的線條。

    余清聖的神色同樣虔誠無比,他也劃破自己手腕,但鮮血卻不流出,而是形成一條細細的血線,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古怪的圖案,正好將那一枚沾血的金丹裹住。隨著他口中默唸咒,那十五個修士頭頂的心臟都有力地挑動起來,顏色也越來越鮮亮,而輸送到鮮血法陣中的血液也越來越鮮艷,漸漸騰起紅霧,將兩人都籠罩其中。

    虞璿身處其間,只覺得一種力量自余清聖以血繪就的圖案中傳來,竟然是極為純正的生機,得了這一股生機滋潤,幾乎崩潰的肉身,似乎又有了幾分轉機。

    這般過了一刻鐘,余清聖臉色也越來越慘白,忽然,那枚金丹撲地掉落地上,卻已經乾癟無比,而血線繪就的玄奧圖案也消失無蹤。

    這股生機一斷,虞璿身子便是一軟,撲跌在余清聖懷裡,稍微紅潤的臉色,又變得蒼白起來,有一絲微不可見的青氣在面上盤旋,人已經失去了知覺。

    余清聖咬著牙,摸索著將虞璿抱在懷裡,不過片刻,地上鮮血凝就的法陣便乾涸,漸漸消散,而那一十五個充作祭品的修士,數息之間,便化作了一具具白骨。

    余清聖臉色灰敗,卻不僅僅是傷了本源的緣故,他喃喃地道:「阿馥,我又反悔了,這樣下去,除非我用命換你的命,否則別無第二個法子。但你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麼?母親,這何其不公……」

    他低下頭去親吻著虞璿的鬢髮,彷彿在對她說話,又彷彿在自言自語,「我不甘心啊,我自問才情不輸任何人,為何就不能由我來成聖做尊,卻要給旁的人做踏腳石?」

    「我自小便有個心願,希望自己能夠強大到不必為任何人讓路,行我所行,為我所為。為了這個心願,放棄任何東西,都是值得的,天底下,本來也沒有白拿的好處……」

    他托起虞璿的臉頰,鼻尖對著她的鼻尖,溫熱的吐息觸碰著她的肌膚,「我決定放棄你了……阿馥……第二次……」

    余清聖將妹妹平放在地面上,又怔怔地看了好一會,他知道自己輸入的這股生機一斷,沒了源頭,那原本的生機便如同無根之水,功虧一簣,究竟還是回天無力,但若要他以命去換回親妹妹的,卻又是萬萬不願的。余清聖從小顛沛流離,在魔教先是謹小慎微,而後雖然得了外祖母的賞識提拔,卻也絲毫不敢怠慢。

    他在魔教中所見所聞,莫過心狠手辣、損人利己、斬草除根、虛偽欺詐之類,他心氣又高,自詡天人大丈夫,發誓有朝一日必做出一番驚人事業,若是留戀於兒女私情,功未成而腰先折,那還修的什麼道,行的什麼法?

    因此,雖然虞璿既是他親妹妹,又是心上人,但遇上這等抉擇,也無可奈何,余清聖想了一想,忖道:「阿馥這次是必死無疑了,有負母親所托,但母親遺留下的事業,自有我去完成,這也沒什麼。只是……不如,我將她魂魄煉成魔神,以後還有恢復記憶的可能,正好也免得這丫頭活過來了,又繼續和我作對!」

    他這樣一想,頓時覺得這個法子極好,便要施法,誰知剛才本源生機損耗過多,一時竟然發不出真氣來,只得盤膝坐下,緩緩恢復法力。

    余清聖閉目打坐的這一會,躺在地上的虞璿,週身忽然漸漸浮起了一陣金光,映得她彷彿金子鑄就的一般,而與此同時,她的血肉軀體,也正在產生著一種奇妙的變化,另一股奇特而熟悉的生機,自虛空中傳來,修補著她的肉/體。

    虞璿識海之中,溪山行旅圖正樂得滿地打滾,「哇哈哈哈哈,小溪溪果然是主人的福星,虧我還記得收藏了一顆什麼桑果,想不到居然如此有用!玲瓏道人你輸了!願賭服輸!還不快快納頭就拜!」

    當初龍族巨擘公子丹朱送了虞璿一枚桑果,但卻並未說明用途,此物還是上古混沌之時,神魔輩出那時候遺留下的靈根,如今早已絕種,具有洗滌血脈之能。虞璿收了便扔在溪山行旅圖裡面,今日這器靈忽然想起來,病急亂投醫,又或是不吃白不吃,將這桑果捏碎了化入虞璿體內,效果卻好得出乎意料。

    玲瓏塔若有所思,最後歎息了一聲,頗為自嘲地道:「我前身乃是鎮妖塔,後被元陽道人重煉,說是有大氣運之輩,方可出世輔佐,否則所投非人,必然成禍。想不到,我挑中的大氣運之輩,竟然是妖非人。」

    溪山行旅圖不滿地道:「挑三揀四!活該永遠沒有主人祭煉!妖又怎麼了?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有什麼不一樣?血脈貴重,法力還更高強呢!」

    它一邊習慣性地同玲瓏塔抬槓,忽然想起,上次似乎收了一頭小鯤魚,肉身精華都還在,頓時也不鬥嘴了,急忙一卷,將那逍遙君三太子捏作粉碎,提純的一團晶瑩剔透的珠子來,打入虞璿體內,果然似乎又有些補益。

    ……

    極北之處,有一處奇異之地,天空上遮天蔽日,卻非雲團霧靄,而是一泓巨大的玄色池水倒扣過來。在池水的盡頭,一條長河倒掛,連接地上冰海,最奇異的是,百川匯合至此海,卻紛紛向上湧流,灌入那天池裡,在這裡,彷彿一切天地規則,都倒了過來。

    此時,池水最深處,有一方冰封的匣子,裡面靜靜臥著一個少女,身上隱約籠罩著一個似魚非魚的怪物影子,而這影子正在肉眼可見地變淡。

    看守這匣子的乃是一頭鴻鵠妖,放在外面,也是元嬰級的大妖王,此時,卻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抖抖索索

    索地解釋,「小的不敢欺瞞聖尊,之前,之前十六公主沒有任何異常,最近也沒有人來過……除了聖尊之外……」

    背對著他的是一個身量極高的玄氅男子,只不過是一個背影,便予人一種頂天立地的雄偉傲岸的氣勢。

    玄氅男子揮了揮手,淡淡道:「下去吧!」

    那鴻鵠妖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去了,幾乎要化出原身振翅狂飛,恨不得離此地越遠越好。

    忽然,上方傳來一聲大笑,「大哥,你久不出府邸,此次忽然召喚兄弟,有何要事?」

    來者卻是一個錦袍金甲的雄壯男子,高鼻深目,輪廓英俊,頭髮也是淡金色,用一頂紫金冠束住,龍行虎步,顧盼自雄。

    玄氅男子沉聲道:「二弟,我有一封書信,要給無生老嫗,卻要煩你往真空洞天走一遭。」

    金甲男子渾不在意,大笑一聲,道:「好得很,我也有幾百年不曾松過筋骨了。」接過那封書信,往懷裡一塞,拱手道:「大哥,我這便去了。」縱身而起,在半空中即化作一頭金鵬,頃刻身軀便長到數百里,遮天蔽日,這頭大鵬金翅雕雙翅一振,便往南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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