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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孟氏謀算 文 / 北冥鳳兮

    那韓晶真人自雲上飛下,早有童子備好甘露香爐等物,他先拜過了,方才高聲喝道:「門中師長雲駕已至,諸弟子拜見真人!」

    隨著他話音落下,頓時鐘鳴渾厚,磬響清越,遠遠傳出,驚起鷗鷺無數,九聲之後,天空中祥光萬道,瑞氣千條,隱約分成數方,只是雲光霞彩圍護,使得眾弟子並不能真正窺見,到底是哪幾位真人到來,只是紛紛跪拜行禮。

    唯有莫九城乃是大比主持,倒是坐在雲榻上,面貌清晰可辨,見狀也是一揮手,韓晶便高聲喝道:「大比開始!」

    那莫九城身邊侍立的青袍少年正是其子莫辭醉,下方比試較技正如火如荼,他卻瞧也不瞧,似乎完全無動於衷。

    莫九城懶洋洋地看了一回,忽然扭頭問道:「聽聞你這幾年也收了弟子,原先住處那麼簡陋,不曾想過換個地方?」

    原來莫辭醉雖然結成金丹,卻並不是派中真傳弟子,只得一處普通洞府居住。聽聞父親問話,莫辭醉便微微躬身,只是仍然面無表情,道:「父親又不是不知道我修的是什麼法,在哪裡都是一般修煉,何必與同門爭搶福地。至於雯,待她修為有成後自家去爭,道唯自修,豈有事事都依靠師長之理?」

    莫九城嘿笑一聲,便不去理他,這個兒子雖做足為人子的禮數,但和生父不親,也昭然若現。莫九城一開始還有些父子和好之意,但後來也就習慣了,反正莫辭醉只是性子淡漠,也沒有不認他這個父親,莫九城也就隨他去了。

    ……

    現在還是築基期弟子在比試,挑戰的也都是築基輩,還未輪到諸位金丹真人下手,但若是他們門下迎戰,勝負分後,也要點評幾句,以表指點後輩之意。

    此時採石磯東北邊的一片石林中,一玄一黃兩道光華正在激鬥不止,這兩人所用都是飛劍,光華閃爍,速度都是極快,令人眼花繚亂。只是半柱香之後,那道黃光漸漸露出不支之象,而玄華越來越盛,又過了片刻,那玄華猛然一收一放,化作一道驚天長虹疾斬。

    只是劍虹尚未至,天上便飛來一隻玄黃大手,五指將劍虹一捉,同時伸指一彈,將那黃光輕輕推開去。

    出手的正是韓晶,這位黑面長鬚的金丹真人形貌甚是威嚴,沉聲喝道:「此戰是簡七勝出,燕回峰劉青負。」

    兩道光華分開,各自顯出一個道人來,那駕馭玄光的是個昂藏八尺的男子,黃光中卻是一個年紀甚輕的少年,少年有些尷尬,抱拳一禮,便匆匆飛了回去。

    那簡七週身縈繞的玄光化作一柄無鞘巨劍,背負背上,襯著他不怒自威的外貌,對著四方團團拱手,倒也極有氣派;而劉青回去後,便羞愧地對自家師父道:「弟子無能,丟了師父顏面。」

    燕回峰之主燕獨行乃是鍾真人門下,亦是鍾紫郢同門師兄,也是成名多年的金丹真人,有個外號叫做無回劍。

    自家徒弟輸了,這位燕真人倒也不甚惱怒,說道:「這簡七一個普通弟子,也不曾學過劍經,竟然能在戰鬥中自行領悟劍氣化虹之法,劍道上的天分是比你強。以後記得多多努力,以勤補拙。」揮手讓自己徒弟退下。

    他又向那站立場中的簡七說道:「你的劍術本在劉青之上,更兼戰術得當,利用地勢將劉青逼入死角,雖然他招式略勝於你,卻被你拖得疲於奔命。你贏得這一局,可謂智勇皆備。」

    但燕獨行話鋒一轉,繼續道:「只是劍修戰鬥之法,利於空曠地勢,才能將速度發揮到極致,乃至一劍縱橫來去,一擊不中則遠揚千里,在這種複雜地勢反而不利。只因劉青御劍不如你,這才輸了。若是在外,多個敵人圍攻時,還要故意往這種地方鑽,就是將自己陷於險境。」

    這位燕真人一番品評,倒也頗為中肯,且也點名了簡七此戰勝負的關鍵。簡七聽了,抱拳作謝,逕自退下,他在此戰之中的表現自然也有裁正記錄下來,以備事後評價。

    ……

    這大比所耗時日甚久,而虞璿這邊,也有幾人來挑戰,卻都是那孟長老門下的一對少年少女出手接下。這二人都是孟寒山的弟子,少年名叫水無塵,少女名叫雪無垢,外貌雖然年少,修道已經一甲子,俱是築基頂峰的修為,戰鬥經驗十分圓熟,打發一些來討教的築基期弟子,並不費力。

    此次,卻是那雪無垢出手戰敗一個前來挑戰的女弟子,虞璿點評了幾句,那女弟子也頗為敬服,慇勤道謝了好幾次,這才盈盈退下。

    雪無垢回到自家師父身後,依舊靜靜侍立,這女孩兒戰鬥了幾場,對手強弱不等,有幾次也是苦戰許久方才獲勝,但都並無半點勝驕敗餒之象,顯然也是個心志堅定的。

    這峰上只得三人有座位,虞璿居中,左邊是那孟長老,右邊便是蔣煜,其餘人俱都侍立。

    這黑鬚道人孟寒山一邊看著場中比鬥,一邊向虞璿笑問道:「虞師妹瞧老道這兩個徒兒還不愚笨罷?」

    虞璿也笑道:「都是俊才,難為孟師兄調教來。」

    孟寒山撫鬚呵呵而笑,忽然傳音道:「老道卻有個不情之請,若是虞師妹覺得我這兩個徒兒還堪驅使,便留下他們在鼎湖島聽用如何?」

    虞璿絲毫沒有覺得意外,也傳音道:「孟師兄也是本峰上有數的幾位金丹後期高手,難道就沒有衝刺元嬰的想法?」

    孟寒山苦笑傳音道:「老道年輕時傷了根基,自知修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萬難進步,再有十餘年,也要壽盡而亡。只是這兩個孩子都爭氣,可惜跟了我這個不中用的師父,所學也不高明,將來最好也不過是再磨練上百年,靠著渾厚積累結成金丹,繼續做個長老。若是有人提拔

    還好,若無提拔,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他所說卻是實話,似孟寒山這種並非七真人嫡系的金丹修士,雖是派中長老,身份也尊貴,但卻並無資格學習門中高深功法,因此都是紛紛尋找真傳弟子依附,指望能夠立下功勞,獲得照應傳授。

    孟寒山也是早早就將事情整理得清楚,自己雖然有些法力,但壽元頂多還剩下數十年,派中想要投靠荀少卿的金丹長老也不少,怎麼看自己都是個雞肋,和別人相比,完全瞧不出有什麼優勢。而秦樓月也是一般,手底下效力的築基修士不少,自己一旦身故,這兩個徒弟估計人家也看不上。

    但投靠虞璿卻不同,短短兩年,鼎湖島已經顯出氣象不凡來,除了荀少卿極為明顯的看重,另一位聲名在外的鍾紫郢也有交情,前些時更是不知用什麼方法,治得商仲明吃了一個啞巴虧,自己卻全身而退。最妙的是,這位女真人手底下的班底還少,只有蔣家兄妹,其中蔣靈還在煉氣期,談不上使用。自己這一對徒兒若是投到她門下,定然有立功的機會,在鼎湖島立足一定不難。

    孟寒山人老成精,自然知道投靠最好是要趕在人家發達之前,尤其是如今秦樓月隱隱有針對鼎湖島之意,他那天被月影峰的人阻住,但回頭一想,卻覺得此事反而是一個大好機會。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富貴險中求,若是連一點風險也不肯冒,還修的什麼道,求的什麼法,索性老老實實在清水衙門過到老死罷了。

    修道之途,處處都是風險,若是遇事都往後縮,生怕捲入做了炮灰,不說機緣沒你份,就是心性上也缺了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然。日後修道的時候,關鍵時刻也就缺乏了這一股勇往直前的氣運。

    因此,他也是當機立斷,帶著兩個徒兒以及一些門下,在這大比之前尋到虞璿,一來是表明投靠之意,二者也是顯示一下兩個徒弟的本事,將來托付的時候,也更加理直氣壯。

    孟寒山自知修為有限,將來壽盡老死,轉世之後若無人接引,說不定便再也沒有重新問道的機會,從此淪落凡塵,而兩個弟子若是在自己死後,自顧不暇,又哪有辦法尋找自己的轉世之身?

    他見虞璿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動,忙趁熱打鐵地傳音道:「這兩個孩子品性都好,極是知恩圖報,老道也不自誇,日久見人心,師妹將來看了便知。」

    虞璿微笑了一下,道:「此事也不急,待大比之後,孟師兄可來敝處細談。」

    孟寒山頓時大喜,這話已經算是應下了,至於還有什麼條件細節要談,諒來也不會有什麼難事。

    他正要向虞璿道謝,此時卻有一道赤紅遁光落入場中,卻是那商仲明之弟商季幽。

    半載不見,此人竟然也結成了金丹,除了臉色微微蒼白,瞳中隱約有紅光閃爍,週身煙霞環繞,倒也聲勢頗大,功行較之那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這商季幽剛剛落在場中,便仰首高聲叫道:「虞師姐,我已應約來此,還請你一踐當日之諾。」

    這話一出,諸人頓時議論紛紛,卻不知是甚麼約定。商仲明在峰上觀看,眉頭緊皺,但卻一言不發,只是默默注視著這個最疼愛的弟弟,他身邊諸人,也都紛紛緘口。

    孟寒山聽見,頓時大怒道:「此人狂妄無禮,待老道下去給他些教訓。」他已經將自己算做是鼎湖島的人,出手應付也是理所應當。

    虞璿一抬手,道:「孟師兄且慢動手。」轉頭向蔣煜道:「蔣師弟,你去罷。」

    蔣煜長身而起,先對虞璿一稽首,這才飛身而下,大喝道:「商季幽,憑你也想挑戰虞師姐,且先算一算我們之間的恩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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