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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出城 文 / 夜月雪歌

    蘇傅陽自逃脫右相府後,便一路狂奔。而前往的方向赫然是蕭國的路線。

    如今,他已是離國的逃犯,唯有逃到蕭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匆忙的腳步豁然停住了,前面是一群眼熟的羽林軍。蘇傅陽低了低頭,鎮靜的尋了條小巷,從小巷內隻身繞了過去。

    眼看就可以出城門,而正是這個時候,卻見一批羽林軍紛紛跑來駐守城門,進出城門的百姓皆要接受嚴謹的檢查。

    蘇傅陽心裡似是漏了一拍,沒想到離夜那小子動作如此之快。正欲轉身回頭,身邊卻突然停下了一輛馬車,駕車之人一身黑衣,頭亦戴黑紗,看這嬌小的身子應該是位女子沒錯。

    「右相快上車吧,我能保右相順利出城。」那名駕車的女子微微低著頭,餘光留意著蘇傅陽的舉動。

    此時蘇傅陽實在是想不起,還會有誰會幫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細細打量此人,便索性挑明話題,「幫我出城,你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受人所托,信不信由你。現在城門還未關,若是右相···」

    話還未說完,蘇傅陽便急色道,「好,本相姑且相信你。」說罷,匆忙爬進了馬車內。

    如今蘇傅陽也管不了那麼多,待在城內遲早會被離夜逮著,出了城,那可就未必了。當然,他自然是信不過那駕車的女子,世間從沒有毫無目的的幫助他人,這個道理,他豈會不懂?

    「停車,你是做什麼的?出城又是做什麼?」

    馬車被攔了下來。

    那女子壓低聲音,淡定的說道,「官爺,小女子是來乾御城談生意的,如今生意談成,正要回家把這喜訊告訴父母呢,還請官爺行行好,能讓草民早些出城。」

    「談生意?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是個生意人吶,」那羽林軍繞著馬車看了看,「把你黑紗撩起來,還有你這馬車內是什麼人?」

    「草民長相醜陋,不敢辱了官爺的眼。哦,這馬車內沒人,空著的呢。」

    「沒人?你唬誰呢,這麼大的馬車會沒人!」說著,那人一手將車簾撩開,而此刻的馬車內,的的確確毫無一人。

    那人不禁有些愣怔,放下車簾,有些惱怒的喃喃道,「這麼大的馬車竟還真沒人,真是糟蹋了這馬車。」說罷,又衝駕車的女子說道,「甭管長得多醜,都得撩開黑紗,出城之人,一個也不能鬆懈的放過咯。」

    女子猶豫了一會兒,身後排著隊等著出城的百姓已經有些騷動了,不停朝前面抱怨著,「能不能快點啊,我還趕著出城呢。」

    見官爺的臉色也慢慢有些不耐煩,女子終於撩開了黑紗,入眼的卻是一副長滿了麻子的臉蛋,右邊的臉頰還有一塊化了膿的傷口。

    看了女子的臉,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那羽林軍更是做嘔吐狀,連忙朝那女子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出城。

    女子亦是飛快的遮住了臉蛋,隨後匆忙駕著車出了城門,本是一臉傷心的表情,隨著馬車離開城門的那一霎那,女子嘴角也漸漸上揚,勾起了一抹勝利的笑容。

    馬車離開乾御城後,便一直往一處平緩而偏僻的山路上跑著。

    蘇傅陽從馬車底下爬了出來,掀開車簾,冷冷的說道,「你到底是誰?要帶本相去哪裡?」

    女子亦是冷冷的語氣,「右相利用完了我便想一走了之了?哼,坐好了,摔下了懸崖可就不能怪我。」

    低頭看著馬車踏過的山路,只見咕嚕嚕的車轅下的石塊,由於馬車經過,瞬間墜落了懸崖。

    蘇傅陽瞪著眼睛,臉上已經呈現出了一絲怒氣,卻又不敢輕舉妄動。若是現在和那女子動起手來,或許他就會與這石塊一樣,墜落懸崖,粉身碎骨!

    馬車行駛了一段路,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也就是這座山最高的一處斷崖邊。

    女子跳下馬車,摘下了頭上的黑紗,然後伸手往臉上一撕,下一刻,女子的廬山真面目便暴露其中。

    「主子。」斷崖邊上,一身淡藍色衣袍,正是在此等候多時的蘇長連。而方纔那名駕車的女子,赫然是對蘇傅陽恨之入骨的綠竹。

    蘇長連看著斷崖下面,語氣甚是平靜,「你看,這處斷崖是這座山最高的一處斷崖,不知道若是人掉了下去,會不會屍骨無存呢?」他的輕描淡寫,似是在談論著無關緊要的事情。

    綠竹順著蘇長連的目光看去,懸崖地下此時一片雲霧環繞,深不見底,若是人掉了下去···

    想了想,綠竹的身體微微顫了顫。

    如此高深的懸崖,掉下去,必死無疑!

    而此時,蘇傅陽終於從馬車內緩緩走了下來。

    看著那抹熟悉的背影,他大聲怒道,「果真是你,你這個逆子!」

    蘇長連轉過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沒錯,就是我這個逆子。」

    蘇傅陽氣的渾身顫抖,「你引本相來此,到底想做什麼?!」

    「呵呵,是我救了你,你說我想做什麼?」

    蘇傅陽環視四週一眼,想了想,心裡的疑問愈發的清晰了。半瞇著眼,壓制怒氣說道,「你這逆子···是你這逆子陷害本相的對與不對?!」

    密函,他明明把所有與宸國大皇子往來的密函都燒掉了,而離夜那小子手裡卻拿到了一封,還有龍袍···

    一切的問題順著現在的思路都已想通了,蘇傅陽一臉沉痛,「好啊,好啊,我蘇傅陽聰明一世,最後竟會栽在自己親生兒子的手裡····」

    「親生兒子?!」蘇長連接過話,極為冷漠的看著蘇傅陽,他大笑,像是在看一個極大的笑話,「哈哈哈,親生兒子?你說親生兒子?!!」

    「···」

    「你蘇傅陽竟然說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好笑,好笑啊。」

    「不管你承不承認,本相是你父親,這是不爭的事實!」

    「蘇傅陽啊蘇傅陽,你不會是老糊塗了吧?」蘇長連這般目無尊長,蘇傅陽的臉色不由黑到了極點。

    他的不快,便是蘇長連最欣慰的,譏嘲一笑,蘇長連繼續說道,「看來真的是老了,竟會說我是你蘇傅陽的親生兒子。」

    「本相知道這麼多年對不住你,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你心裡還未釋懷,還在記恨著本相?甚至不惜親手毀了你的親生父親!」

    「別和我提親生父親!這個字眼,是我蘇長連這輩子最痛恨的字!」蘇長連情緒頗為激動,繼而輕笑道,「呵,釋懷?殺了我的親生母親,丟棄我不聞不問多年,甚是幾度要了我的性命···你要我如何釋懷?!」

    這麼多年,蘇長連一直活在仇恨之中,而造就一切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自己一時的衝動。蘇傅陽歎了歎氣,頗為無奈的語氣說道,「當年的確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白蓮,你恨我也是應該的。把你關在小院不聞不問,為父心裡又何嘗好受?可是每當我走近你,看著你這與白蓮如此相像的面容,為父便會想起,是我害死了白蓮,是我親手殺了她!」蘇傅陽語氣哽咽。

    閉了閉眼,蘇傅陽兩頰竟落下了兩行眼淚。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能釋懷的其實又何嘗只是蘇長連一人?當年,他一時糊塗聽信了讒言,錯手將他此生最愛的女子殺死,他亦是恨著自己的,若是他對白蓮的解釋信任一分,或許,結局也不會那般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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