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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少狼兄,三兩隻》優然前言 134◆ 耍酒瘋 文 / 冷優然

    娛樂中心七層最裡側的一個房間足有百平方,偌大的房間裡卻只有一塊白色大地毯,一套白色沙發和同色系的木質茶几。茶几相對的天花板上亮著一盞淡色的燈光,地毯都是一個個歪倒著的酒瓶,瓶中沒有被喝完的酒慢慢從瓶口流出,落在了名貴的地毯上。

    一個扯開了襯衫扣子的少年斜靠在沙發上,拿著已經喝掉了大半的酒瓶在自己眼前慢慢地晃,看著透明的酒瓶中一層清酒,眼神渙散,好像著了魔似的。

    然而,坐在少年身旁的男人卻知道,少年應該是醉了,只是不知道,他是醉在了這烈酒中,還是虛渺沉浮的愛情裡。

    「彭——」突然一聲沉悶的聲響,酒瓶就被少年扔在了地毯上,還未喝完的酒水就從瓶裡飛濺了出來,灑在四周各處,甚至沾上了少年最為寶貝的頭髮。他一直沒有試圖把自己的頭髮弄乾,只是由著這頭漂亮的淡金色短髮濕答答地蓋在頭頂,無心顧及。又或者說,他還在賭氣,氣容華寧可玩遊戲也不願給他吹頭髮。

    「老闆,你……」岳成被嚇了一跳,轉頭看過去就見袁林又拿起了一瓶酒,可他沒有繼續喝,只是看著,看著,然後,他就哭了。

    從認識袁林開始,他就沒有看他掉過一滴眼淚,這個少年時時刻刻都注意著刻板的貴族禮儀,那腰板永遠挺得筆直,那假笑永遠優雅高貴,那舉手抬足之間散發的氣息總會讓人產生不得不信服的感覺。

    那樣耀眼奪目的少年,此刻卻看著一個酒瓶,淚水直直地流下來,從眼睛到下巴,又滴在了褲腿上。他只流了這兩行淚便沒再哭,也不知道是流不出來了,還是憋著硬是不肯再流。

    「岳成,我快撐不下去了,我好想告訴她,我愛她,愛得快發瘋了,忍得快發狂了。為什麼她只把我當弟弟看呢,她對我所有的親近都只建立在我和她的姐弟關係上,如果沒了這個關係,她還會多看我一眼嗎?為什麼她的心裡眼裡都是袁紹袁毅?難道我愛她不夠他們深嗎?為什麼我就得憋著忍著,看著她和別的男人說說笑笑還他媽的住在一起?我他媽每天晚上就睡在他們隔壁,鬼知道老子到底是怎麼過來的!」袁林笑了,帶著自嘲的味道,看起來可比哭還難看。

    岳成吞了吞口水,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平時跟袁林雖然沒大沒小的,但心裡還是清楚,袁林不僅是個說一不二的強勢人,還喜怒無常。無論對方有意無意,只要說了或者做了讓他不高興的事情,當時他可能不會發作你,但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他就提出來算賬了。

    這麼一想,岳成就發現了,袁家這從老到小的幾個男人,還真沒一個是善茬。放在封建時代,那袁老太爺的性子活脫脫就是個太上皇啊。看來看去,袁燁、袁紹、袁毅和袁林,雖然性格各不相同,可哪一個不是做皇帝的料?袁燁和袁紹自是不必說,那份氣勢,他們坐不上龍椅,誰又有資格?袁毅嘛,倒更像是個會功高蓋主的大將軍,說不得就造反稱王了,袁林也是,別看他小少爺脾氣十足,又有些變扭任性,但真做了皇帝,也絕不比他的兄弟差。

    要他說,幸虧袁家上下還算齊心,三兄弟也各有所長,各司其職,一家子感情好,和和美美的,不然還不得上演一場「九龍奪嫡」的戲碼?當然,這裡沒有這麼多候選就是了。

    岳成心思一多,就忘記了回話,照著平時袁林早一腳踹過去,或者把他發配到非洲和野生動物玩兒去了。袁林這時候明顯是喝高了,所以沒在乎對方是不是搭理自己,只是苦悶地抱著酒瓶繼續喝,好像要用酒把全身都灌滿了,好擠出那些煩惱。

    「這一回,我絕不原諒她!絕不!」袁林打了個嗝,蒼白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大片的紅暈,兩隻眼睛也冒著水汽,紅彤彤的跟兔子一樣。

    由此,岳成大膽地確定,老闆醉了,還醉得不輕!他想,要是這時候狠敲老闆一筆,會不會被秋後算賬?人家都說喝醉的人第二天就不記得當時的事情了。

    「岳成!」袁林一聲吼,岳成立馬報道。

    小成子極為狗腿地蹲到袁林跟前,細聲細氣裝太監:「爺,啥事兒吩咐奴才?」

    「去!」袁林一腳踹過去,岳成笑呵呵地順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搞笑的樣子,竟然讓醉酒中的小少爺心情好了許多。只見他哼了哼,臉一板,粗聲粗氣地問道:「岳成你說!我該不該原諒楚容華?」

    「啊?」岳成呲牙,這問題他怎麼回答?要是照著袁林平時對大小姐那樣,回答肯定是點頭,可現在老闆耍酒瘋呢,他可猜不准這意思。

    「啊什麼?難道你覺得本少應該原諒她嗎?!」袁林突然拔高了聲音,這樣堪稱失禮的聲音,袁林從不曾發出過啊。不過與這會兒的發酒瘋還有剛才的眼淚相比,這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當然不!」岳成一聽,立馬舉雙手表示:「老闆幹嘛原諒大小姐?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到底怎麼了?」

    「她不給我吹頭髮!」袁林聽岳成提及這個,頓時毛髮炸起,搖晃著酒瓶恨恨道:「她竟然為了玩遊戲而不給本少吹頭髮!」

    岳成嘴角一抽,慌忙躲避從袁林的酒瓶中灑出來的酒水,心道,少爺您是有多幼稚?為這個和大小姐吵架?!好吧好吧,他知道這樣腹誹老闆是不對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這樣想!

    「就是,大小姐太不應該了!玩遊戲有少爺您的寶貝頭髮重要嗎?為這,您得忍著絕不原諒大小姐!」岳成心裡鄙視,嘴巴上還是順著袁林講,反正老闆最大,耍酒瘋的最大。

    「寶貝……頭髮?」袁林又打了個嗝,酒氣一下子就從嘴巴裡吐了出來,差點沒把剛剛靠近一點的岳成給熏死!小少爺扯了扯自己那還濕漉漉的頭髮,突然又氣哼哼地扔掉了酒瓶,不高興地喊道:「楚容華!該死的女人!我都把你看得比我頭髮還重要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嗝!不能也寶貝寶貝我?」

    「額……」岳成扭頭,表示自己沒有聽到這句話!他絕對沒有聽出袁林口氣裡那一點撒嬌和委屈的味道!

    突然,袁林放聲哭了起來,眼睛裡一滴眼淚也沒有,但就是這麼毫無形象地嚎啕,一邊還叫喊著:「我一定不會原諒她的!就是她不好!是她對我不好,是她總是想著別人,是她讓我每天都好壓抑,好難過,好煩躁……」

    岳成瞧著袁林這酒瘋著實不輕,忙順著老闆的毛,一個勁地同意袁林。

    「對!我是個男人,我是袁林!我憑什麼總是遷就楚容華,這回我一定不原諒她!一定!她以為她是誰?我又不是喜歡她!」袁林說著,嘴一撇,竟然又哭起來,突然抱住坐在地上沒起來過的岳成,把他摟到了懷裡頭,大哭著:「我就是喜歡你!我該死的怎麼就是喜歡你啊……」

    岳成一聽,頓時嚇得一把推開袁林,他可沒有這種嗜好!然而,他一推,袁林卻抱得更緊,老不高興地將他的脖子死命勒住,好像放鬆一點就會失去他似的。岳成被勒得雙眼翻白,卻還要安慰自己,這耍酒瘋的人都這樣,沒輕重的,岳成啊,你給我擋牢啊!

    「楚楚……嗚嗚嗚,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我錯了,你別不理我,別離開我。」袁林還在哭,不過岳成聽了倒是鬆了口氣,還好,原來不是喜歡他。

    不過——

    岳成費勁力氣把袁林的手給扯了下來,丫的,真想搞謀殺啊!勒死人了!岳成瞧著袁林轉頭又抱住了一個抱枕死命勒,一邊還哭喊著要容華原諒他,不禁狠狠抽了抽臉部肌肉,心道,幸虧你抱的不是大小姐,不然你還沒得到原諒呢,就先把人給勒死了!

    誒?等等。老闆剛剛不是說他不要原諒大小姐嗎?怎麼這會兒了,倒是他想求原諒了?真是……沒出息,沒骨氣,沒毅力!岳成在心底狠狠唾棄,面上還是鎮定無比。反正今兒袁林把丟臉的事情都做盡了,也不差這一點。

    這時候,大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女孩就站在大門中央,背著外面的白色燈光,看不真切她的模樣。隨後,兩個保全、兩個經理就追了上來。

    「這位小姐,這裡是我們總裁的專用地,還請小姐離開,不然我們只能報警處理了。」其中一個經理看了一眼房裡的情況,慌忙對闖進來的女孩說道。

    岳成再仔細看看,確定了這是容華,忙把這四人給趕了下去。

    容華一直在軍區等著袁林回來,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和岳成的電話都打不通,她擔心極了,就連夜出了軍區,把他可能去的地方挨個兒地找過來,一路上不知道後悔地哭了多少回!

    當她推開房門,聞著撲鼻而來的濃烈酒氣,再看著沙發上抱著枕頭大哭的少年,原本積壓在心頭的火氣和擔憂都化為了心疼和後悔。袁林才十六歲,還是個愛胡鬧,喜歡撒嬌的少年,他只是想讓她多關心他罷了,哪有一點錯呢,錯的都是自己,竟然因為遊戲被中斷而朝袁林發火。

    這會兒容華是後悔死了,覺得袁林都是對的,自己都是錯的,恨不得時間倒流,那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扔掉電腦,好好地哄著她的寶貝弟弟。

    袁林腦子昏昏沉沉的,他甚至連思考都不怎麼順利,只是看了門口的女孩一會兒,又再看看懷裡抱著的枕頭,一秒鐘就把枕頭給扔在了地上,跌跌撞撞地朝著容華跑了過去。

    岳成瞧著袁林這動作,想起剛才自己差點被勒死的事兒。倒抽一口涼氣,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容華看袁林這走路都不穩的樣子,心疼地也走了過去扶他。

    「怎麼喝這麼多酒?」容華扶著袁林的手臂,看四周散亂的酒瓶,嗔怪了一聲,眼眶竟然紅了。

    袁林一個字都不吐,從剛才那大哭大叫的樣子一下子變成了悶葫蘆,他就這麼看著面前的女孩,看著女孩的嘴巴一張一閉,看著女孩清澈的眸子裡倒影出自己的模樣來。看著看著,他竟然笑了起來,輕輕地,溫柔地,珍惜地把女孩兒抱入了懷裡,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似乎是哭了:「我錯了,你別不要我,別生我氣,我要你管的,我喜歡你教訓我。」

    岳成傻了,剛才不是還誤把自己認成了容華,給勒得要死嗎?怎麼這會兒真的容華來了,你就這麼溫柔了?你這是**裸的歧視啊,在這個人人平等的社會裡,這種思想可要不得!岳成磨牙,快嘔死了!

    容華感覺到一滴溫熱的液體滑入了她的後頸,然後慢慢變得冰涼,涼到了她的皮膚裡,卻暖和了她的心。這就是她的弟弟,她會護著疼著一輩子的弟弟。

    「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生氣,是我對你不夠好,袁林,原諒我一回,好不好?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好,再也不凶你了。」容華抬起手,圈住了少年並不特別寬闊的後背,溫言軟語。

    袁林沒回答,就是這麼抱著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味道。

    很快,容華就發現身上的重量越來越大,然後她朝著一邊看戲的岳成道:「還不快給我把他扶著?」

    岳成見小祖宗發話,忙過去幫了把手,卻不想睡夢裡的小少爺也不老實,就是不讓岳成扶著,就是賴著容華的身子不肯撒手。無奈之下,容華只能自己抱著小少爺去了沙發。

    「還有房間嗎?這都是酒味。」容華被袁林抱著不能放手,便也沒有忍心去推開他,只是坐在沙發上抬頭問岳成。

    「有,就在隔壁。」岳成忙點頭,看著袁林那乖巧的睡相,暗道,奇了怪了,剛才還耍酒瘋,怎麼容華一來他就安分了?別說是裝出來的,可也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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