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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清風 章 五十五 往事心聲,回溯往日見新生 文 / 本人楊建東

    我就那樣坐在那裡,想著月子的點點滴滴。

    想著月子的美麗,想著月子的樂觀,想著月子的完美,想著月子為我所做的一切。

    我只能等待。

    等著生,等著死。

    等著或許會讓我絕望的噩耗。

    我真是後悔當初沒有下手做了李金名,要是當時我再狠一點,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事故。

    我為什麼那麼心軟?!

    我在心裡罵了自己千百遍。

    恨不得抓破自己的臉。

    醫院的長廊變得那麼安靜,雖然是白天,卻像是黑夜一樣清冷寂靜,日光燈那麼陰暗,讓人感覺到時間都凝結了。

    醫院,是我最恐懼的地方,但同時也是我來的次數極多的地方。

    我的爸爸在這裡死去,陳先生死在這裡,馬伊可的爸爸也在這裡去世,唐夢嫣也是在醫院裡離開的我,我更曾經在這裡得到雪綺得絕症的噩耗。

    我自己,也是每次重傷來到醫院。

    醫院,真的是帶給我憂傷、悲痛和絕望的地方。

    每次來這裡,我就就會精神緊張,產生難言的恐懼感。

    因為我不知道,這一次來醫院,我會得到怎樣的噩耗。

    我就那樣坐在長椅上,默默的看著手機的電量一格一格地減少,直到電量將近透支,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到底有多久。

    我關上了手機,藏回口袋,就那樣茫茫然地仰頭靠著椅背,盯著頭頂上的日光燈發呆。

    昏黃的燈光讓我神志迷離,昔日裡的一幅幅記憶的畫面浮現而出。

    緩緩回想著過去和月子點點滴滴,我才忽然發現,我已經……記不清很多事了。第一次遇到月子,是在哪一天?

    酒店裡的那一瓶酒,又是什麼時候喝完的呢?……我真的曾經在某一天,笑著和月子走在車水馬龍的熱鬧街市上?……月子入住的第一個週末,我們又去過哪裡?……我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了。

    我記不清很多事了。

    我真的慢慢變老了,記性不如從前了。

    但是,記憶力月子那一貫的笑容,卻是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我記得那麼清楚,歷歷在目。

    當我想起月子時,我就會連帶著想起她的笑容。

    那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燦爛笑容。

    是月子那種一貫不變的笑容讓我真正知道了什麼叫做樂觀地,什麼叫自信,什麼叫生活。

    那樣的笑容,以前我只覺得神秘。

    現在,回想起來,卻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的真實美好。

    我還能再見到嗎?

    我靜靜地坐在堅硬的長椅上,冰冷昏暗的長廊穿梭著冰冷的空氣。就像是連接人間和地獄的道路。

    感受著周圍的陰暗。腦海裡,我卻是在反覆地問自己。

    就像頭腦風暴一樣,我不斷地自己問著自己。

    我問:「你這輩子到底最愛誰?唐夢嫣?雪綺?雨慧?還是月子?」

    我答:「我不知道。」

    我問:「必須回答我。」

    我答:「我真的不知道。她們每個人都在我生命裡走過,留下了讓我忘不了的回憶。」

    我問:「那好,我換個問法。你喜歡雪綺嗎?」

    我答:「我當然喜歡。我和她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的知識都是我灌輸的。當初撿到她就是為了把她養成我的女人。」

    我問:「那你是不是最喜歡雪綺?」

    我答:「我當然最喜歡雪綺。但是,雪綺還小,而且她一直把我當爸爸。而且,我們年齡太大,很難在一起。所以,我們之間,現在更多的是父女關係。」

    我問:「那麼說,你最喜歡的,是雨慧?」

    我答:「雨慧幫了我很多。但是,我不瞭解她,她也不瞭解我,我們只是因為相親認識的朋友。雖然我很感激雨慧,但是那和男女之情是不一樣的。這點我很清楚。」

    我問:「那麼。最後剩下唐夢嫣和月子,你更喜歡哪個?你必須回答,只能選一個,選1,或者2.現在就選,必須選!」

    我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問:「必須選!」

    我答:「真的不知道!」

    我問:「無論如何也要回答。必須!現在!」

    我答:「我真的不知道!!!你別再問了!」

    我問:「你必須回答!這是你內心的想法,你逃不掉的。你必須面對。」

    我答:「但我真的說不上來。月子和唐夢嫣,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月子像個朋友,但又非常溫和貼心,唐夢嫣像個小妹妹,讓我覺得甜蜜。我真的說不上來。」

    我問:「月子想方設法為了救你,最後都付出了自己生命。唐夢嫣也為了救你付出了很多。你難道不心存愧疚嗎?」

    我答:「你這樣說我更矛盾了……我不知道欠誰更多。更感激誰。我對不起她們每一個人。但是,我真的不清楚,我更喜歡誰。」

    我問:「好,那我換個問法問你。唐夢嫣和月子出車禍時,哪一個,更讓你更痛苦?」

    「……」

    我默然。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唐夢嫣從摩托車上掉落時的場景,和月子被車撞飛,渾身是血倒在血泊裡的場景。

    兩個場景是那麼的相似,卻又是那麼的不同。

    漸漸的,兩幅畫面緩緩地融合在了一起。

    唐夢嫣那飄逸的長髮和月子那散落的長髮慢慢地疊加在了一起。

    唯一的不同是,唐夢嫣的頭上,戴著張洋的頭盔,而月子,卻是對我微笑著。

    我猛然醒悟。

    一陣風吹過。

    我緩緩捏緊了拳頭。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那個隱隱的答案。

    我知道了我的選擇。

    夢嫣,是初戀。

    月子,是我最後的愛情。

    我慢慢地從長椅上站了起來,長廊盡頭的光線還是那麼的暗,今天還是個陰天。

    時間一分一秒地悄悄溜走。只有我和長廊裡的長椅,依然不動,就那樣的,靜靜的。

    然後,忽然間。

    天,亮了。

    佈滿陰雲的天空一片明亮,晴天的光芒灑滿了打的,透過長廊盡頭的窗戶,零星點點地照了進來,迅速地擴散到了我的腳邊。

    一直到,我的臉上。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窗外穿透而來的陽光,忽然瀰漫全身的溫暖感覺讓我全身的血液奇怪地沸騰了起來。

    「今天一定是個大晴天。」我忽然想起了月子說過的話。

    就在這時……丁地一聲響,手術室的門開了,身穿藍色工作服的醫生推著月子走了出來。

    「她沒事。已經穩定下來了。」看到我的第一眼,醫生輕輕地告訴我。

    我頓時全身釋然。

    轉頭,我眨了眨眼,看了看窗外亮堂堂的天空。

    才知道,月子說的一點也沒錯。

    今天真的是個大晴天。

    就像醫生說的那樣,月子穩定下來了,沒有生病危險。

    因為這次車禍,月子輕度腦震盪加上腦部失血,以及腰部動脈血管破損出血,加上腰部扭傷。

    但是,好在內臟器官並沒有太大的受損,在醫生搶救之後,月子的性命總算是保全了下來。

    當我走進病房看月子時,她還因為麻醉劑的效果沉沉睡著。

    醫生說讓我別去打擾她,因為她腦部有過震盪,也失了血,需要回復,最好等她自然醒來。

    我聽信了醫生的話,於是就那樣坐在月子的床頭,靜靜地看著月子的睡姿,沒有去打擾她。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月子的睡姿。

    同居了差不多三個月,我從來都沒有進過月子的房間,更別說看到過她的睡姿,這一次,真的是第一次。

    月子睡得很安詳,沒有一絲的痛苦,長長的黑色細密眼睫毛蓋著眼睛,鼻息緩緩地吐出,那靜謐的模樣,就像一個小女孩。

    雖然臉色因為失血的緣故顯得有些蒼白,但是看起來,月子還是那麼的美麗、恬靜。

    我輕輕撥了撥月子有些散亂的劉海,把她的頭髮整理好,自從出事之後,月子還沒有好好打理過。

    頭髮上沾了不少的血,我就用濕毛巾幫她擦去。

    做完一切後,我重新坐在她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說來也奇怪,很長時間來,似乎都是我住院次數比較多,像這樣在床邊默默地守著一個人,似乎是很久沒有發生的事了。

    我一直就那樣守在了月子的床邊,中午打了電話讓雪綺自己解決晚飯,然後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月子才終於有了響動,她迷糊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了。

    那時候我都昏昏沉沉的快睡著了,還是月子叫醒的我。

    「嘿……什麼時候了?」

    那是月子開口問我的第一句話,當我聽到月子的聲音時,整個人都立馬清醒了過來。

    「啊,月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身體舒不舒服?」看到甦醒過來的月子我立刻上前詢問她的感受。

    月子朦朦朧朧地睜著眼睛看我,有些虛虛地想伸出左手揉眼睛,但是發現自己手上插了針管之後,她又換成了右手,她虛弱地揉著眼睛說道:「頭……バネゆ(暈)……腰也痛……」

    「你剛剛動了手術,現在還沒恢復。醫生說你的腰部動脈有破損,現在已經結上了。養一段日子就會恢復,不要緊的。」

    我把月子的傷情告訴了她,讓她不用擔心。

    「……這樣啊。」月子額頭上微微滲出汗珠,她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對我說道,「什麼時候了?」

    「8月26號下午3點12分。夠準吧?」我拉了拉月子的被子,讓她裹得更嚴實一些。

    「呵呵,原來也沒睡很久啊……」月子笑著露出白牙。

    「要是你再睡下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我對月子說道,「你真的是差點把我給嚇死了,你知道麼。你那時候明明可以自己躲開,幹什麼來推我?」

    月子有些無辜地看著我,蒼白地一笑:「條件反射而已。也沒想那麼多。」

    月子說的很輕鬆,但是我卻知道她肯定有別的想法,我看著月子的眼睛,卻是發現她的眼神也有些躲閃。

    月子居然不敢和我對視,這還是第一次。

    冥冥中,我忽然覺得我有點知道了月子的心思。

    看著月子,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月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你每次都幫我,給我那麼的援手,每次都讓我又驚又怕,心裡又很過不去……我覺得我們的關係,也許……不單單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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