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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五章 紅燭照海棠 文 / 傾焉

    羅玄和女兒遇到覺生,便改了方向往另一條路走去,不想誤入一個鮮花盛開的深谷,在裡面遇到了江湖上有名的『醫仙』喬木。

    而這喬木二話不說,隨手就丟過來一個身患寒毒的小童,要羅玄醫治。

    羅玄思索片刻,便先以銅片切斷小童的奇經八脈,然後以艾條緩緩灸之,竟然頗有奇效。

    那喬木見了喃喃不能自己,臉上一時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待得羅玄將十二經常脈數百處穴道灸完,已是天將傍晚。僮兒搬出飯菜,開在桌上,羅玄輕輕拭汗,羅玉潔早端了一盆清水來,供他洗手。

    羅玄清洗完畢,這才坐到桌前,端起一碗白飯,細嚼慢咽,那喬木在一旁抓耳撓腮,恨不得衝過來說上幾句話,卻又礙於面子,不肯低頭。

    覺生卻在一旁但笑不語。

    直到羅玄吃罷飯,那喬木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先生收我為徒!」

    羅玄本來對他並不在意,到後來發現這人為了和自己爭名頭竟暗害自己的藥童,今日見他跪在地上,羅玄也不去扶,反而淡淡道:「喬兄,我見你生性爽直,心地善良,才視為朋友,到此一聚。希望你不要再強人所難。喬兄一直說自己為救蒼生救百姓,想不到你竟然為一己之欲而漠視他人的性命。如果喬兄堅持跪在地上來要挾羅某的話,只歎句,道不同不相為謀。羅某告辭。」他站起身來甩甩衣袖。

    喬木也從地上站起來,笑道:「羅先生,我對你神交已久,不知能否今日秉燭夜談呢?」

    羅玄皺皺眉。他回頭看了一眼覺生,卻發現覺生竟垂著頭,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羅玄只好再次轉過頭來歎道:「喬兄,你一定是誤會了。在下已有一徒,斷不會再另收徒弟。」

    喬木卻滿臉堆笑道:「羅先生,既然如此,看來是你我緣分未到。不如咱們今晚好好切磋一把?」

    羅玄搖搖頭:「喬兄,只要你有一顆救人的心,在哪裡都能成為良醫,何必今日對我苦苦相逼呢?」

    喬木冷哼一聲,走進內室,再也不曾出來。

    羅玄看著依舊低著頭的聚生,忽然幽幽道:「大師,你還想著媚娘,是不是?」

    覺生緩緩抬起頭來。滿眼通紅,最後竟然化為一聲長歎:「一切都是孽緣,啊,孽緣。」他忽又看向羅玉潔,笑了笑:「你真是小鳳的女兒?」

    羅玉潔點點頭,然後低低的『嗯』了一聲。

    覺生再次長長的一歎:「羅兄。想不到小鳳的女兒都這麼大了,看來我真的該去找媚娘了。」

    羅玄歎了口氣,並沒有回答。

    三人一時靜默。只留下桌上的蠟燭嗶嗶博博的打結聲。

    忽的屋外傳來一聲巨響,羅玄和女兒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奔出屋外,卻發現本已在內室的喬木竟然站在屋外,手裡抓著羅玄醫治的那個孩童的後頸,一遍罵一邊將他頭顱對準了山邊的一塊大石摔去。那小童身不由主的疾飛而出,頃刻間頭蓋便要撞上大石,腦漿迸裂。

    驀地裡旁邊一股力道飛來,將那小童一引,把他身子提起直立。帶在一旁。那小童驚魂未定,站在地下,瞇著一對腫得老高的眼睛向旁瞧去。只見離身五尺之處。站著一位身穿白色粗布長袍的中年書生。正是羅玄。

    喬木大吃一驚,他適才提起那小童擲向大石,這一擲之力少說也有五六百斤,但羅玄只是長袖一捲,便即消解,將那小童帶在一旁,顯然武功奇高。他對羅玄此時的武功暗暗心驚。

    喬木又驚又怒:「羅玄,你好,好的很,再吃我一劍。」一邊說一邊一劍刺了過來。這一劍他刺向了羅玄的百會穴。

    羅玄本想手下留情,忽見此人竟下手狠辣,不由微微瞇眼,但覺寒氣森森,一把長劍的劍尖抵住了自己眉心,跟著青光一閃,又有一把長劍往自己左臂上斬落,待要出招擋架,為勢已然不及。

    羅玉潔在一旁冷哼一聲,輕輕彈指,一縷真氣射到喬木的體內。

    喬木立時動彈不得,渾身僵硬。

    便在此時,羅玄的身子猛然間貼地向後滑出丈餘,好似有人用繩縛住他的頭頸,以快迅無倫的手法向後拉扯一般。

    他冷哼一聲,輕聲道:「茜茜,咱們回哀牢山。」

    羅玉潔點點頭。

    羅玄又看向站在門口的覺生:「大師,就此別過,有事請上哀牢山,尋我。」

    覺生看看如被點了穴的喬木,又看看一臉堅毅的羅玄,歎了口氣,點點頭。

    哀牢山上。

    黃昏,天相正在窗下閒坐,暮影沉沉裡窗外初開的海棠一樹香氣鬱郁醉人。他心裡一動,輕輕走出門去,果然那顆海棠樹開了,纍纍初綻的花朵如小朵的雪花,只是那雪是緋紅的,微微透明,瑩然生光。忽見那一刻,他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點預兆般的歡悅,笑道:「不枉我日日紅燭高照,總算是催得花開了。」

    正在此時,耳旁傳來一個聲音:「師兄,你竟然還由此雅興嗎?」

    天相一愣,隨即驚喜的回頭:「師父,茜茜,你們回來了?「

    羅玄點點頭,便去了書房,只留下羅玉潔和天相遙遙相對。

    羅玉潔看著這個愈發溫潤的男子,輕輕的喚了一聲:「師兄。「

    「嗯。」天相點點頭,含笑看著她。

    哀牢山的夜極靜,夜色無邊,兩邊的石座路燈裡的燭火明明的照著滿地的亮。一溝清淺的新月遙遙在天際,夜風帶著辛夷花香徐徐吹來,把這個寧靜的夜晚薰出一種莫名的詩情畫意來。天相看看四周,發現師父又去坐忘堂大作了,忽的大了膽子,牽起了羅玉潔的手。

    羅玉潔只覺師兄的手很暖,只執著她的手往前走,並不說一句話。他袖口密密的箭紋不時擦到我的袍袖,唏唏嗦嗦的微響,像是一種無意的親近。跟隨在身後的花香鳥語皆是默默無聲,大氣不聞。

    其實從丹房到羅玉潔的小院的路並不遠。青石板階下夾雜種著一樹又一樹白玉蘭和紫玉蘭,在院前的宮燈下開著聖潔的花朵,像鴿子潔白的翅。

    她隨著天相一步步拾階而上,羅玉潔心中彷彿已經瞭然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她的步子有些慢,一步步實實的踩在台階上,甚是用力。

    有香氣兜頭兜腦的上來,並不濃,卻是無處不在,瀰漫一殿。是熟悉的香,天相身上的氣味。抬起頭來,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雪白鮫紗帷帳以流蘇金鉤挽起,直視臥房深處。

    往前過一層,天相便放下金鉤,一層在身後翩然而垂。越往裡走,輕密的紗帷越多,重重紗帷漫漫深深,像是重疊的雪和霧,彷彿隔了另一個世界。

    一直走到最裡面,天相笑道:「喜歡不喜歡?」

    羅玉潔點點頭:「嗯,很喜歡,謝謝你,師兄。你對我真好。」

    天相寵溺的摸摸她的頭髮:「傻丫頭,我當然要對你好了,你可是我的」他忽的住了口,不說了。

    羅玉潔很想追問自己是她的什麼,終究還是沒問出來,她強笑道:「師兄,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還就寢了。」

    天相深深的看她一眼,點點頭,然後離開了,臨走到門口,他忽的回頭:「茜茜,晚安。」

    羅玉潔點點頭:「師兄,晚安。明天見。」

    「明天見。」天相低語。然後不見了蹤影。

    羅玉潔再次環顧四周,然後緩緩走進屏風後面。整個房間焚著大把寧神的香,白煙如霧。一室的靜香細細,默然無聲,只能聞得水波晃動的柔軟聲音。紅木桶雕琢滿無窮無盡的海棠連枝圖案,池水清澈如月光,燭光熒熒一閃,卻閃出無數七色星芒璀璨,如天際燦然的虹彩,映著池底漾出碩大無際的輕晃的海棠花瓣

    羅玉潔微微一笑,剛才院子裡的海棠花也開了呢。於是有些熟悉的安心。那海棠花瓣一瓣瓣是院子裡的親切,又是那種莫名中的陌生。柔軟的皮膚觸在堅硬而溫熱的花紋上,是對未知的驚惶和預料中的穩妥,彷彿那新琢的花瓣也在微癢地撩撥著起伏不定的心潮。水溫軟舒和,似一雙溫柔的手安撫著她彷徨的少女心境。熱氣騰騰地烘上面來裹住心,讓人暫時忘了身在何處的緊張。

    師兄終究是有些不同了呢,她想。

    最後沉沉睡去。

    而聽到她熟悉的沉睡聲,站在窗外的天相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他願意給這個小丫頭一點溫暖,願意為她遮風擋雨,他願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顧好她,因為她可是小鳳和師父的女兒呢。也是自己的師妹呢。

    天相暗暗的想,其實照顧她,自己也很快樂呢。

    而此時,睡夢中的羅玉潔再次聞到一陣馥郁的花香,彷彿是屋外的西府海棠開放時的香氣,然而隔著重重帷幕,似有若無,隱隱約約,就如同夢中那個人的臉,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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