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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七章 委屈難以求全(上) 文 / 蟬生七月

    今天之後,我會看到溫暖,看到希望。雖然不管願不願意,我也會看到悲傷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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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宮女原本靜立在牆根,此時已經恭恭敬敬候在馬車前,完顏雍衝她微微頜首,轉頭對簡薇微微一笑:「去吧。」

    她心裡突然湧起了未知的恐懼,只是站在那裡,挪不動步子。

    完顏雍拿手在她手上輕輕按了一下,低聲說:「相信我。」

    她像是得了某種勇氣,對他綻出一個笑靨,握緊了手裡的小盒子,對那宮女說:「走吧。」

    走了很遠,她回過頭,還看到那馬車靜靜停在那裡,她心裡一緊,忙回了頭。

    古時女子妝面主流一般分紅妝和白妝。而金人尚白,在妝容上更是體現的淋漓盡致,生怕自己有一點不如別人。曾有流傳至今的金國宮女八白散,簡薇曾經看過那配方,別的沒記住,只一個白丁香讓她記憶深刻,那並不是白色丁香花,而是麻雀拉的糞便。她當時還感慨,真想這麼白,幹嘛不直接去喝水銀。

    來接她的女子叫剪菊,正是張昭媛的貼身宮女,她忍不住一看又看她那濃妝大白臉,實在太過刺眼。

    剪菊性格沉默,並不理會她好奇的目光,只簡單的介紹:「裴滿皇后居永壽宮,在東千步廊外。娘娘住在永寧西宮的長春殿,永寧宮的主位是德妃,下有蘇婕妤,蒲察寶林。」

    她隨意的聽著,心裡只想著左右在這裡也呆不了多久,只要和張昭媛搞好關係,也就罷了。

    前方遠遠的宮燈閃爍,向著這邊走來,剪菊慌忙拉了簡薇低頭側立在宮牆下,只等他們在前面轉彎進了永寧宮。

    她偷眼看去,她們提著一應的羊角宮燈。雖然氣勢奪人,但是裝束卻和剪菊差不了多少,都是宮女打扮,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她疑惑的看向剪菊,她假裝沒看到,慌忙斂了神色,低頭說:「走吧。」

    待到進了長春殿見過張昭媛,簡薇到真是一愣,這個張昭媛雖然是渤海人,倒真有幾分江南女子的性情,嬌嬌怯怯,甚是和氣。

    她見了簡薇,拉著細細看了一番,笑說:「自是渤海多嬌女,可真是名副其實。」

    簡薇聽她這麼說,不由一笑:「謝娘娘稱讚。」她心說,可不是你也是渤海人呢。

    張昭媛又喚來身邊的宮女影竹,細細囑托了她簡薇的衣食住行,只說是母家的女兒來住些日子,倒不必真的安排什麼雜務。但是因為之前向皇后請了這麼個恩典,也就安排個女裳的閒置,負責殿裡的衣物管理。

    簡薇雖巴不得什麼也不做,但想到日後要倚靠在張昭媛的蔭蔽裡過上些日子,而且也是為著完顏雍的緣故,有了愛屋及烏的心思,便真誠的應承了這個差事。

    張昭媛看她乖覺,更是喜歡,應了一聲便先讓她去休息,只說明天再細細講這些瑣事。

    一個年級略小的宮女便來領她去寢處,長春殿新修不久,還有濃濃的木香味道,她使勁的吸著鼻子,那個小宮女終於一笑:「女賞以後可有的是日子聞呢。」

    她初次聽著這稱呼到真是新鮮,側了頭去問那個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似乎一點不怕她:「奴婢叫春畫。」

    因著那一個春字,她一下想起了春羅,想起她俏生生的喚自己姐姐的模樣,不由略有些惆悵,再要見她只怕要等明年出宮了。

    寢處不大,但很乾淨,而且是一人獨居,她心知是得了昭媛的照顧,不由更添了幾分好感,只想著在這裡呆到明年,倒也算是好好體會了一次古代宮廷生活,倒也真是不虛此行。

    完顏雍在那馬車前站了許久,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收回目光,像是喃喃自語:「我這樣做對嗎?」

    張謹言回答:「這樣時候也只能這樣做,既是避開了鋒芒,又因此挑動了四王爺和完顏亮的關係,再生罅隙。」

    完顏雍歎口氣:「好在張昭媛素來和氣,也能好好照顧她。」

    他轉身登上馬車,又問:「錦瑟的事情可處理好了?」

    張謹言聲音平靜沒有波瀾:「初時只以為她不小心提及王爺惱了四王爺,本是關起來打一頓也就是了,偏偏昨個四王爺派了人來問處理結果。她多的那句話,真是觸了四王爺的逆鱗。」

    完顏雍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明白,只是錦瑟自小便跟在母親身邊,和他也是相熟,還是忍不住輕輕問了一句:「她走的時候可還好。」

    張謹言知他心思,道:「先灌了毒酒再杖斃,走的很快,沒有太大痛苦。」

    他的思緒一時千回百轉,轉身進了馬車,卻不放下那門簾,最後問了一句:「劉璣的事情怎麼樣了?」

    張謹言難得一笑:「一切盡在掌握,只等他自己跳進坑裡。」

    完顏雍心下略安,對簡薇更有了牽掛,他轉頭去看那重重疊疊的宮樓,夜幕中,像是一個個沉默的棺槨。

    他放下了門簾,低聲說:「回吧。」

    馬兒輕輕嘶鳴一聲,噠噠的馬蹄聲響了起來。

    未央宮牆青草路,宮人斜裡紅妝墓。一邊裁出一邊來。更衣不減尋常數。

    馬車行走在方磚上,車輪聲中,他心裡默默的說,請等著我。

    簡薇在屋裡轉了兩圈,轉身撲到在榻上,真是柔軟,倒襯的懷裡硬硬硌著的一個東西,心念一動,忙翻身坐起。

    她掏出一看,是一個白錦蒙面的盒子,摸著卻是硬硬的質感,小心翼翼的打開,心裡先是一驚,又是一喜。

    盒子裡的東西略微有些粗糙的美麗。

    她定定的看著那張清麗脫俗的面容。

    這正是當日他們在藍從瓦捨裡,那個讓她依依不捨的仙女面具。

    她拿手緩緩去摸那色彩斑斕的圖案,像是一件異世珍寶。

    愛情難道是這樣五彩的顏色?她想起母親曾經抱著一束馬蹄蓮從巷口經過,她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襯著那麼突兀的花朵,但因著她臉上的笑意,也變得和諧起來。

    她聽到那個男子讚美她的母親,馬蹄蓮一般的女子。

    那一刻,母親那些粗糙,煙火俗世的潑辣都消失不見,簡薇站在那裡,覺得她這樣美麗,也這樣陌生。原來,真的每個女子都可以變成女王,在足夠的愛裡。

    而蘇哲呢?她想起那個捉摸不定的男子,心裡鈍鈍的還是一陣痛。

    手裡的面具冰涼的觸感奇異的安撫了她的情緒,她緩緩把它按到心口,心裡終於只剩下暖流流過。

    夜已經深了,安靜的永寧宮像是一片遼闊的草原,偶爾聽得鳥雀的鳴叫。

    「啊……!」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只半聲便隱去了。

    簡薇被嚇了一跳,面具自手中落下,重重的摔在榻上。

    她再側耳去聽,私下靜謐,什麼聲音也沒有,彷彿剛剛只是自己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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