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與其活著，不如死了
讓時間。回到在醫院的那個下午。
「藍希。你為什麼始終不肯下定決心去動手術。與其一直這樣處於等死的狀態。倒不如去搏一搏生存的機會啊。」蘇雅燦站在床前。有些激動地對著在病床上的藍希說道。
藍希的語氣依舊那麼清淡。「阿燦。你不用勸我了。這個決定。我很清楚。我並不是因為衝動才做的。」
「你是因為害怕嗎。你害怕手術失敗嗎。」
「是。我很害怕。」藍希很坦然的承認。「我從一開始就很害怕了。但是我害怕的。不僅僅是手術失敗。我更加害怕另外一件事。要是我害怕死亡。現在的我。就絕對不會是現在的這個局面。」
「另外一件事。」蘇雅燦不解地看著她。
「阿燦。還記得嗎。當日。我向你說起我在美國治療的事情。可是卻因為說到一半。我的心臟病就發了。而我們的談話也在那個時候就中斷了。」
沒錯。蘇雅燦確實記得。那一天的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後來。她也才會把那些事告訴了洛翊陽。
「還想聽嗎。接下來的話。」藍希轉過頭。看著她。
從藍希的雙眼裡。蘇雅燦看到的是一種坦然。她點了點頭。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其實在當初我動身去美國接受治療的時候。我的病情在那個時候根本不是那麼嚴重。只是偶爾會發作。吃下止痛藥就可以了。但是我知道。這麼拖下去絕對不行。所以我很認真。每一天都去醫院接受治療。就是想著有一天。能夠痊癒。然後重新踏上這片土地。就算在那時候動手術。生還的機會也絕對比現在要大上許多。要是我當初。再這麼接受治療下去。我絕對可以痊癒回去的。」
「有那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你要選擇放棄。那樣子明明可以救你的命不是嗎。」蘇雅燦焦急地問到。
藍希苦笑了一聲。「是啊。要是假如那個醫生沒有跟我說那麼一段話的話。我想。我會放棄那麼好的機會。絕對是一個大傻瓜。」
「醫生。」蘇雅燦有些不解。「醫生說了什麼。」
「就在手術日期定下來不久後。有一天醫生來找我談話了。」藍希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彷彿當初醫生和她說話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在醫院的辦公室內。穿著白大袍的醫生一手拿著她的病歷。審視了一會之後。語重心長地對她開口：「藍希小姐。雖然我們現在已經定下來了手術的時間了。可是有些事。我們還是有必要。要向你解釋清楚。」
藍希沒有意識到醫生要接下來說些什麼話。她只是朝著他點了下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醫生將她的病歷放下。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直視著她。「心臟手術。幾乎是在所有移植中最為複雜。最為困難成活率最低的一項移植。所以手術比較危險。但是就你目前情況來說。因為發現得早。所以成功率還是很大的。」
剛剛聽到心臟手術的成功率那麼低。讓她的心裡捏了一把汗。但是聽到她的情況比較樂觀的時候。懸著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來。
只見醫生繼續說道：「但是有一件事。是我們無法控制的。心臟是主要的一個人體的泵器官。在心衰的情況。受體是心衰之後才接受心臟的移植的。在心衰的情況下。移植的這個心臟。肯定這個新移植的上的心臟功能是非常好。這樣就改變了全身和腦部的血液供應情況。這些改變可能也會間接的影響神經系統的功能。和一些比如說神經系統其他的性格、情緒。各方面和腦的其他的別的功能。」
醫生對著她說了一些聽起來很高級。很專業的句子。那些。藍希都聽不懂。可是最後的那些話。藍希卻似乎聽明白了一點。但是她還是很不確定。對著他問道。「所以說。是什麼意思。」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換了一顆心臟。可能會讓你變成一個另外的人。外貌不變。但是你的性格情緒可能會因此大不相同。甚至你的記憶。也會隨著便改變。屬於藍希的記憶全部不見。從而換上了那顆新的心臟的主人的記憶。」
「你的意思是說。我會失憶嗎。」藍希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每一個病人。在知道了這一點之後。他們的情緒也是會變得特別激動的。作為一名醫生。他必須。要讓每一名即將接受手術的病人保持心情的穩定。「雖然。這不是百分之百會發生的事情。但是這樣的例子也是有的。所以我們還是有必要要向你說清楚。但是你也不用太焦急。畢竟這種事情發生的幾率並不是很高。」
醫生對她所說的這些話。無疑是給她的頭上澆了一盆涼水。將她原本拚命想要重新發熱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
換一個心臟。就意味著有可能換了一個全新的人生。一個沒有了自己的過去的人生。
聽完醫生的話。藍希呆呆地站起身。將自己的病歷從桌面上拿起來。然後一聲不吭。轉過身去。打算離開。
「藍希小姐。你……」醫生不解地看著藍希。她把病歷拿走的意思。是意味著她要放棄接下來的治療嗎。
藍希背對著他。低著聲音說道：「發生的幾率不是很高。但是還是會發生。不是嗎。所以。我選擇放棄。」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便不再帶一絲的猶豫。推開辦公室的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她就這樣。看似輕而易舉地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換來重新活下去的機會。是建立在一個全新的人的基礎上的話。她絕對會選擇放棄。
哪怕幾率很小。可是再小。她也承擔不起。她願意接受治療。就是為了能夠重新回到洛翊陽的身邊。但是活著。卻忘記了那個人。那這樣的治療對她來說還有什麼意義。與其要忘記他。倒不如讓自己死去。
因為那樣活著。只會讓她生不如死。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