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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承君此諾,使我思君朝與暮 13 文 / 莓果

    韓陸向來不過問蘇七七的工作,她要做什麼,便由著她去做,大的前提的便是,不能吃虧,不能讓自己太辛苦。

    所以,當初蘇七七要去sg做事,也只是簡單的跟韓陸提了一下,並沒有說及具體的工作內容,心裡估摸著也是明白,跟那曼生是脫不了干係。只是,經過了白天的報警事件,晚上蘇七七再提了動身去日本的事情,韓陸終於沒法繼續一聲不吭了。懶

    只是,才開了口,望著她那烏黑的瞳仁,又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什麼。一月份的天氣,到了晚上,冷的很,細聽,還能聽到風吼叫刮動窗戶的聲音。到最後,滿腔的話到了口邊,只剩下:「你從來沒去那麼遠的地方。」

    他擔心。

    可是,又有什麼資格擔心?這些年,她照顧他,她為他犧牲的,遠是他說不出口的。她也只是年紀小了些罷了,當初,當積蓄花光,他又恰好染病,兩人相依為命的時候,多是她四處打工……那樣小的人,那樣小的身子,硬是負擔了他的醫藥費,他們兩個人的學費。他不知道她都做了哪些工作,吃了哪些苦,他沒有臉問。

    韓陸想起那個時候,眼睛不知怎麼的,就有些熱,彷彿有什麼東西哽在胸口,讓他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麼做,才是對她好,才能對她更好……

    那個下午,陽光很白,明晃晃的照著,他站在警局門口,看著她上車,看著車子消失,隊長不知何時站到他身邊。蟲

    那天,隊長與他說了幾句話,落在他耳裡,無異於晴天霹靂。後來,他一個人去了盥洗室,對著鏡子一下一下的掬水,往臉上灑。那水涼涼的,涼的他後背都跟起了風似地,直哆嗦。

    他一直想,一直想,腦子裡跟著了魔似地,一直想隊長那幾句話。

    她說:「韓陸,你對你這個妹妹瞭解多少。」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去看隊長,直覺告訴他,下面的,不是什麼好話,可他得聽,必須得聽。但凡與她有關的,他都不要也不能錯過。

    他一早想好了,如果隊長說了什麼,不準確的,他一定要替她討個公道,他不想讓任何人看清她。

    因為隊長曾對那個溫浮生說「作風不檢點」,指桑罵槐的,說的便是她,他知道。就算她跟溫浮生走的近了,怎麼也不該擔上「不檢點」的名聲。

    隊長說,「韓陸,我起先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他不出聲,他聽著。

    「你記得,我來局子裡,接到的第一個活兒。」隊長低頭,腳尖兒在地上蹭了一圈兒,「我們到tango的時候,她還不是今天這樸素的樣子,旗袍,長髮挽在腦後。這麼多年,我的警覺性不是用來耍嘴皮子的。她躲在角落裡,一直在觀察我們,我注意到了,我朝她看過去的時候,她轉身就跑。我當時就琢磨著,你沒問題,心不虛,瞎跑什麼啊,我就追了上去。」

    他記得,那天出任務的時候,隊長突然跑了出去,原來,因為這個……他的心往下沉,連著呼吸都彷彿困難了起來。

    「說來也跟見了鬼似地,她跑的倒利索,我追了兩步,人就不見了,逮著幾個人問,都說沒看到。」

    「我料想著,大概是做什麼不正當的活兒,一時心虛才要跑,我的目的也不是她,這事,當時也就這麼揭過一頁去了。」

    「後來,我跟朋友見面的時候,看見她跟溫浮生在一塊兒,說說笑笑的。韓陸,我們都是警察,這上邊兒,是很警覺的,她雖然跟那次在tango打扮不一樣,可我還是一下子認出來了……韓陸你知道嘛,溫浮生那小子,他打小兒我就認識他,一肚子的壞水兒……也不能這麼說,總之,他的私生活不是那麼檢點。所以,我剛剛看見你妹妹站在外邊兒等她,又想著她在tango的那身打扮,只當她又是溫浮生身邊那些不正經的女人,一時口不擇言,才那麼說……「隊長拍他的背,「對不起……我們還要共事,我說這麼多,就是不想你讓你覺著我惡意中傷你妹妹……」

    那天,那一下午,直到晚上他值班回去,他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

    他是怎樣待她,她才會故意考砸,說自己考不上大學,早早兒的,便出去工作。他也信,他居然真的信了,真的就讓她輟學了。他是怎樣待她,她才會跑去tango俱樂部,他知道,那裡的陪酒女郎都是穿旗袍,挽長髮的。

    起先,還有股怒火騰騰的蹭出來,冷靜下來,便問自己,要去跟誰發這通火,他內疚,他心疼,他害怕。

    這種林林種種的情緒,像是千萬隻蟲蟻般,一點一點的啃噬著他的心骨。

    他欠她如此,又何來資格去要求?

    「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嘛。」

    她看著他微笑,笑容明媚的讓他的心更是一陣緊揪。

    「我還沒去過日本呢。」蘇七七微笑,「就當我是去旅遊,哎,你還沒機會去呢,是不是特別羨慕我?」

    韓陸抿了唇,這些日子壓著的心緒像是被撕開了一個縫隙,一點一點的鑽出來,將他包圍。他大手伸出去,抱緊了她。

    「哎!」蘇七七一愣,「哥!」

    他不鬆手,默默的擁著她。既然,她喊一聲哥哥,那麼,從今而後,就讓他有個哥哥的樣兒,就此停在哥哥的位置上,再不能,讓她受到一分一毫的委屈。

    「哥,出了什麼事?」她由著他抱,只是,她的手,攀上他的後背,輕輕的撫著,那樣的自然,彷彿這樣就能撫平他的抑鬱。

    韓陸的心終於濕潤了。

    吃完晚飯,蘇七七撥通了溫浮生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前,她似是被韓陸的情緒觸動了,莫名的有些感傷。待電話通了,那頭倒是沒開口,只是細細聽,能聽到咀嚼食物的聲音。彷彿故意做出來的一樣,吧嗒吧嗒。

    蘇七七忍不住就笑了。

    「你吃完了,我再打給你?」她問。

    「哎!」溫浮生嚥了一口,「你說,我聽。」

    半晌,她說:「我撥錯了。」

    「你!」溫浮生幾乎咬牙切齒了,想要做出生氣的姿態來,卻也不禁跟著笑出來。

    兩個人也沒試過這麼煲電話粥,時下年輕的戀人常常做的事情,對他們而言,都是新鮮和甜蜜的。其實也沒有那樣多的話可說,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兩人都是沉默的,偏偏沒有人提出收線。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蘇七七想起來溫道筠交代她的事情,笑了一下,說,「你姑姑說,這周有家宴,讓我務必要去。」

    「怎麼,心虛害怕了?」溫浮生笑。

    「我又沒做虧心事,做什麼要心虛害怕?」蘇七七反問,語氣裡難得的帶了點兒俏皮的味道。

    「拐了人家兒子,你還不心虛呢!」

    兩個人都在電話裡輕笑。

    溫浮生心裡愉快,且興奮,他原先還在公司忙,就連晚飯,也是judy讓櫻花屋送來的食盒,這會子便無端的生出絲絲的愜意,悠然走去茶水間,給自己沏了一壺熱茶。

    沏茶的當兒,他說:「其實該我原想自己跟你說一聲,又怕你躲著。」

    他啜了一口茶,說,「現在是我姑姑邀請你,推不掉了吧。」

    他話裡有十二分的得意。

    「下周我要跟曼生去日本。」蘇七七說,「慢的話,也許到臘月底才能回來。」

    「唔。」溫浮生放下杯子,坐下來,說,「那就速戰速決,你在那兒人生地不熟的,不行。我找人接應你們。」

    「不用了,小室哲哉不喜歡我們很多人……」蘇七七忙說。

    「跟親戚碰面也不准?」溫浮生笑著,「你也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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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七七一愣。

    「上次在商場。」溫浮生挑眉,「柳巧巧,我大舅的女兒,我已經跟她說好了,她正好從加國去了那兒,大概要待上一段時間。有她在,曼生的事情也會順利點。」

    蘇七七頗為吃驚,想起來那日在商場看見那個女子的樣子,笑容親切,整個人像是一株張揚的風信子。她一直以為是他的某個女伴,還是之一,卻不料裡面是這麼一層關係。再聯繫溫道筠的那番話,倒把事情都串了起來。

    想著自己從前的誤會,甚至還隱隱的為此彆扭了一番,不禁覺得好笑。

    兩人聊著,直到溫浮生在聽筒裡察覺到她的倦意,於是,他輕輕的喊了一聲:「七七。」

    「嗯。」她溫和的口氣,應的那樣自然。

    「就是尋常的家宴,不要想太多,把人帶過來就成。」他柔聲說著,知她已經是半瞇著的狀態,便說,「你好好睡一覺,我們明天聊。」

    回答他的,還是一聲溫和的「嗯」字,細細的聲音,若有似無一樣。

    溫浮生笑,收了線。

    週日,溫家邀了韓陸兄妹,溫浮生叫上了葉小寶,韓君墨還在受訓,年前是沒有假期了。

    這天,是柳少卿的生日,她不喜鋪張,每年這時候便發展成了小一輩的聚會,今年多了韓陸兄妹,還有賴良安。

    原先,溫浮生礙著溫道筠,是不叫賴良安過來的,誰知今年溫道筠也一併喊了他過來。

    柳少卿白天還在下面視察,直到傍晚,才匆匆趕回來。

    韓陸臨時要出任務,脫不開身,便只有蘇七七一人過去。她自是不敢空手過去,事先買好了禮物,還捧著一束花。誰知前來的司機執拗的很,帶了話,說溫女士,無論如何不同意蘇小姐帶禮物過去,雙方僵持不下。最後,蘇七七明確告訴那司機,若連花也不許帶,她便不去了。

    司機這才勉強答應。

    到了大院,過了警衛的層層檢查,車子終於開到了巷口。

    蘇七七第一次有機會到這樣的地方來,她下車,緩緩的看著四周。

    十多幢白牆紅瓦的小樓排著,有著部隊裡特有的整齊隊列,掩映在濃郁的柏樹綠茵中。如此簡單的構造,卻毫不不單調,彷彿任何一個角落都隱藏著那些軍人往昔崇高的光輝歲月。

    後面有車子的聲音,蘇七七轉過頭,迎著光線,她瞇了瞇眼睛,見車子上下來一個人。

    她的心跳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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