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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7章 我像雪花天上來(五) 文 / 穿上褂子

    和暖的陽光連續出現了多日,終於阻止了初冬臨進的步伐。在十月之末,大地留住了那即將早逝的深秋,將這個繽紛的季節挽留在了這座繁華的都市。紅色的楓葉印照在花園小區的腳下,使得寒冷的天氣裡多了幾許暖暖的情意。

    小區的一角,一位年輕美麗的少婦正在悠閒地等待著自己的客人。她的丈夫剛剛參加了公務員的考試,她也相信老公一定能夠拿回令人滿意的成績。日漸幸福的生活使少婦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嫁進葉家已經一個月了,蘇蘇依然沉浸在無比的歡樂裡。

    「這丫頭真是等不及嫁人了?你瞧她成天都在笑,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

    「我說老蘇,女兒過得開心你應該高興才對呀?哪有你這麼當爹的,竟然吃女婿的醋……」

    父母的話偶爾還會迴響在蘇蘇的耳邊,令她感到一陣陣的溫暖。是啊,也許誰也不能夠體味出她現在的快樂,因為她相信自己追求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將會成為她這一輩子幸福的源泉。包括他的家人,包括他的一切,也許只有蘇蘇這種寬容的愛,才能體會出這種幸福的感覺。

    「蘇蘇,讓你久等了……」一個磁性的聲音出現在了蘇蘇的耳邊,她連忙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姚醫師終於來了啊,快到家裡來坐一下吧?媽成天都在念叨你,說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你一回,因為你可是欣怡的恩人呢……」

    「不了蘇蘇,我有些事情就在這裡和你說一下就行了。」姚垣笑了笑,但笑得有些苦澀;蘇蘇有些不解地坐了下來,望著面前的這位醫師。姚垣點了點頭,說道:「恭喜你,也恭喜葉欣明。能夠看到你們現在過得這麼好,我的心裡也非常的欣慰。但是……」

    「但是什麼?」蘇蘇看著姚垣的表情,似乎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是關於欣怡的事情。」姚垣眨了眨眼睛,他的眼圈已經變向有些發紅。「欣怡現在生了重病,情況……很不樂觀……」

    「什麼?」蘇蘇吃驚地望著姚垣,「欣怡生病了?那她為什麼不去治病?難道這丫頭……老毛病又犯了,怕花錢嗎……」

    「可能,她已經放棄了……」姚垣垂下了眼睛,不敢看蘇蘇那張驚訝的臉。「這件事情,我有不可饒恕的罪責。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就應該控制她病情的發展,而不是讓她的身體拖到現在這種狀況……」

    「姚醫師,您的話是什麼意思?」蘇蘇有些緊張地問道,「放棄?到底病情有多嚴重,會讓您說出這種話……您不是名醫嗎?不是沒有您治不好的病嗎?欣怡以前那麼罕見的病例,您都能夠幫她治好,難道這一次的病情真的那麼嚴重?」

    「她得的是……肺癌……而且已經到了晚期……」

    「什麼……」蘇蘇呆呆地望著姚垣,嘴唇不住地發起抖來,「癌……肺癌……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蘇蘇,我希望……你能把這件事情告訴欣怡的大哥。」姚垣強忍著自己的眼淚,慢慢地側過了頭。「就算……沒有治療的希望,我也希望她能夠盡快的住院。如果……如果調養得好,她還有可能活到明年春天……」

    「不……」蘇蘇拉住了姚垣的袖子,眼淚已經佈滿了她的臉,「不要讓她死……姚醫師,求求你治好她……現在我們的日子剛剛有點起色,應該還有非常美好的生活在等著她的……如果……如果老天爺還有眼睛,就不會讓她走得這麼早,不會的……她還不到二十歲啊……」

    「我會盡一切努力,延續她的生命的。」姚垣無奈地摀住了眼睛,慢慢地站了起來。「讓葉欣明勸勸欣怡吧,一定要勸她來住院。如果再拖下去,我害怕她……」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蘇蘇堅定地站了起來,「我會讓欣明勸她的,讓她繼續活下去……哪怕只有一點希望……」

    塞拉帕克會議廳內,公司的高層領導們再次開展了公司的年度會議。經過了新產品的企劃上市,也經歷了它的輝煌與失敗,所有人的心情都顯得非常的複雜和沮喪,然而傅正賢的臉上卻提前恢復了神采,似乎在短短的一年內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再過不到兩個月,這一年就要結束了。」傅正賢看著大家低落的情緒,慢慢地開了口。「在這一年裡,我們曾經看到了很大的希望,同時也感受到了最大的失望。然而,我的想法卻和你們不一樣,我覺得這次二線產品的嘗試雖然失利,但它所帶來的東西卻遠比失去的要多。」

    高層領導們的臉全部抬了起來,直直地望向了傅正賢;傅晟雅和喬安娜並排坐在他的身邊,也用一種不解的神色看向了這位老人。

    「也許我的話大家現在還無法接受,但我一定要將我的信念傳遞給大家。」傅正賢慢慢地站了起來,語氣顯得非常的有力。「其實在一開始,大家都沒有看好晟雅所提出的第二心臟,包括我在內。因為它的投入小,規模不大,所以我們才會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觀察著它的走向。」

    「然而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我們看見了塞拉帕克第二心臟的巨大優勢,同時也被它所折服。如果說先前我們是抱著旁觀和冷漠的態度對待它的話,現在我可以自豪的說:第二產業已經無可替代的成為了塞拉帕克的主流,也成為了塞拉帕克今後所要發展的路線!從這一點上,晟雅是成功的,他並沒有失敗!」

    喬安娜的眼睛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率先鼓起了掌;高層領導們讚許地點了點頭,也抱以了掌聲。傅晟雅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沉寂了長久的臉上終於恢復了幾分神采;看著公司裡的前輩們,他慢慢地張開了口:「各們總經理、經理,晟雅雖然在過去的這一年裡做過很大的努力,但最後因為重要的環節功虧一簣,實在是無顏再見大家。如果大家還信得過我,我將會在新的一年裡繼續努力,向你們證明塞拉帕克的第二個心臟,是成立的……」

    「傅總,沒有人否定你的才能,我們都會支持你的!」一位老總說了一句,眾人都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次的失利並不怪你,只怪我們在最後關頭沒有把握住而已,我們都是有責任的!」

    「是啊傅總,這回公司裡剷除了這個毒瘤,整頓了塞拉帕克的工作紀律,我相信在來年一定能夠取得更好的成績的!」

    「是……謝謝大家……」傅晟雅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他的夢想並沒有破碎,他終於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是啊,自己還這麼年輕,難道就因為這一次的失敗而倒下嗎?不,絕對不能,也絕對不可能!

    「啊……大家安靜一下……」傅正賢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大家漸漸回復的工作熱情,感到了無比的欣慰;但他想在這裡宣佈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將把大家的熱情被完完全全地找回來。

    「在今年內年底,我們塞拉帕克的傅晟雅,將要迎娶他青梅竹馬的戀人喬安娜小姐。我相信他們兩人今後攜手,一定能夠完成塞拉帕克的事業,帶給大家滿意的答案!」

    短暫的沉寂之後,會議廳裡暴發了更為強烈的掌聲;青年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女孩的臉上已經羞紅了一片,在眾人的掌聲中,他們輕輕地點著頭,向大家的祝福表示感謝。

    「晟雅……」傅正賢拉過了他們的手,如釋重負地望著傅晟雅。「經過了這一年的大起大落,我相信你是真正的長大了。你應該可以分辨出來,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誰是有企圖接近你的人。安娜一直這樣等著你,為你付出了這麼多,我也相信你以後不會辜負她的……」

    「我……」傅晟雅看了爺爺一眼,笑容中似乎依然存有一絲苦澀。「我會的爺爺,您放心吧……」

    「安娜,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是爺爺對不起你。」傅正賢望著喬安娜,似乎找到了一種另外的解脫。「爺爺,晟雅,傅家,以後都會加倍補償你的。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告訴你爸爸,傅家和喬家永遠是一家人,永遠都是……」

    「謝謝爺爺……」喬安娜興奮地攬住了傅正賢,周圍的領導們頓時失聲笑了起來。沉寂了許久的塞拉帕克終於恢復了生機,準備迎接來年即將來到的輝煌。

    並不明亮的太陽已經快要西沉,暗紅色的光芒鍍在了花園小區的樓房上;小區的大門外慢慢地走進了一位少女,她的樣子很是疲倦,但蒼白的臉上卻露著興奮的光芒。掏出了一本證件,少女的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房產證,這套屬於自己家庭的房子,終於在今天被買斷了;葉欣怡看著那張紅本,笑著流出了眼淚。在自己失去了曾經所有的美好憧憬之後,她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也實現了自己的承諾。

    而且這個承諾實現得那麼乾淨,是完整屬於他們的家。

    少女慢慢地收好了房產證,抹去了臉上的淚水。雖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葉欣怡還是迫不及待的向家裡走去,想把這個好消息帶給自己的親人。媽,哥,欣月,大嫂……你們看,這是我們的房子,是我們家的房子啊……爸,我們終於有自己的房子了……

    「欣怡……」

    一個聲音出現在了葉欣怡的耳邊,她回頭看了一眼,見路邊的花壇上坐著一個親切的青年;他關切地目光望著自己,正是她的大哥啊!少女幾乎在這時已經忘卻了一切的痛苦,帶著幾分興奮走到了葉欣明的身邊,掏出了自己懷裡的紅本遞到了大哥的面前:「哥你我們的房子終於買下來了,這是真的!你看!」

    葉欣明靜靜地接過了那張覺它的重量似乎超過了千萬斤一般;他抬起自己的眼睛,看見妹妹那張蒼白而又興奮的面孔,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如刀絞一樣的難受。葉欣怡,終於實現了她一輩子的承諾;然而她的生命,也隨之耗到了終點。

    「哥,你不高興嗎?……」葉欣怡看著大哥的表情,似乎顯得有些失望。葉欣明微笑著點了點頭,拉著妹妹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我高興,太高興了。欣怡,謝謝你……我代表我們家……代表去世的爸爸……謝謝你……」

    「都是自己家的人啊,謝什麼……」聽著大哥的話,少女的臉上露出了純真的笑容,彷彿一切的痛苦都隨之飄散了。「大哥,以後……以後你可要幫我照顧媽媽和妹妹啊,我怕我一個人……顧及不過來……」

    「嗯……」葉欣明的眼睛有些發火了,因為妹妹的話讓他不能接受。「我……我已經考取第二公安局的……文員了,李叔叔讓我下個月就去上班……」

    「真的嗎?」葉欣怡高興地搖了搖大哥的粗壯的胳膊,「大哥終於考上公務員了?太好了大哥,恭喜你……」

    幾片黃葉隨著秋風慢慢的飄零,葉欣明看著妹妹憔悴的面容,終於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痛苦。

    「欣怡……住院吧……」

    「大哥?」葉欣怡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驚恐地望著大哥的臉;葉欣明的眼睛裡閃著淚光,默認地點了點頭。葉欣怡靜靜地垂下了眼睛,說道:「已經太……太晚了,大哥。而且我現在……終於實現了我們的夢想,已經沒有什麼牽掛了。如果你願意,我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好好地生活……其實我……其實我一直想好好地生活一次……為自己生活一次……」

    「是嗎……」葉欣明無奈地笑了笑,一滴透明的液體滲出了他的眼角。「記得從爸去世的那一天起,你就好像變成了天生的勞碌命。你拚命的打工,掙錢,給大哥攢著上大學的學費。這麼多年了,大哥竟然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的為你著想過,只認為你太懦弱了,太不懂得進取了……」

    「嗯……可能是吧。」葉欣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拾起了一片枯黃的樹葉放在手中把玩著。「其實我一直很羨慕大哥的,有這麼強健的身體,學習成績又那麼好……我當時經常幻想,如果我有大哥那麼優秀的話,那該有多好……」

    「可是,我這個大哥經常把你辛苦攢的學費給搶走了,和同學們在外面喝酒……」葉欣明痛苦地撅了撅嘴,「你有時打半年工才能掙到的錢,被我一個星期就用光了……然後我就會回來跟你發脾氣……」

    「竟然用了一個星期啊?」葉欣怡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我還以為只用了幾天呢……」

    「欣怡!……」葉欣明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妹妹抱在了懷裡。

    「大哥……」葉欣怡被他抖著,感覺大哥的身體在不停地發抖。

    「對不起欣怡,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因為我這個混帳哥哥,才讓你從那麼小就開始受苦……都是因為我,是我把妹妹害成這個樣子的……」他的聲音在顫抖,這個冷酷的青年頭一次哭了出來,哭得那麼的傷心;葉欣怡眨了眨濕潤的眼睛,慢慢地扶起了大哥的臉。

    「別這樣大哥,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葉欣怡慢慢地替大哥擦著臉上的淚水,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大哥,只要你能好好照顧媽和欣月,就已經足夠了。我現在真的很慶幸,上天給了我一個大哥,他才是我們家最重要的支柱不是嗎……」

    「欣怡,答應我行嗎?」葉欣明抓著妹妹冰涼的手,使勁地想為它注入自己的體溫。「答應我,一定不要……不要走得太早……大哥不想離開你……行嗎……」

    「嗯……」葉欣怡認真地點了點頭,「大哥,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先不要告訴媽行嗎?她馬上就要過五十大壽了,我想讓她的晚年有一個幸福的開始,你一定要答應我……」

    w市第二公安局局長辦公室,李刑警正在仔細翻閱著助手調查出了相關資料。傅正賢,喬平廣,他們的確來自自己所熟悉的那個村莊,而且塞拉帕克的突然崛起也不太符合這位董事長當時的身份。更讓他感到震驚的,就是已經去世的葉晨輝,和他那關係複雜的親屬。

    葉欣怡,她的戶籍為什麼會出現在葉晨輝的名下,而且是親生父女關係?李刑警皺著眉頭,覺得原本理順的思維再次混亂起來。因為在最原始的戶籍檔案上,葉晨輝的親子僅有一個兒子,而且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去世了;然而這個葉欣怡,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落下戶口的?

    雖然公安局可以調查相關內容,但葉晨輝生活的小區早已不在。難道真像塞拉帕克的人所認為的那樣,這個葉欣怡真是一個懷有特殊目的的女孩子,是為了利益才混進塞拉帕克的嗎?如果是這樣,那她為什麼單單要把戶口落在貧寒的葉家呢?

    如果不是這樣,那這個葉欣怡到底是誰……

    「報告!」小警察再次敲開了門,李刑警收起了自己的資料,叫道:「進來!」

    「是!」小警察走了進來,向李刑警作著匯報。「報告局長,喬平廣和傅正賢的對話錄音,已經通過儀器恢復了。內容很簡單,並沒有值得注重的地方。」

    「是嗎?」李刑警聽了這些話,似乎有些失望。「他們說什麼?」

    「喬平廣說:喬安娜是他唯一的女兒,必須要讓她過得幸福;如果出現了阻礙喬安娜幸福的人,就必須要讓她離開塞拉帕克,離開這座城市。」

    「哦,那傅正賢怎麼回答的?」

    「傅正賢的回答更簡單:我明白了。」

    「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李刑警擺了擺手,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白費力氣嗎,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感情戰勝了理智,才會出現這樣那樣的猜測?其實事實可能真的就像塞拉帕克說的那麼簡單,就是一起普通的經濟糾紛,和喬平廣之前的舉動沒有任何的關係。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李刑警接起了電話,那個熟悉的聲音馬上傳了出來:「老李啊,告訴你一個消息:這次塞拉帕克呈報上市商品的條文果然有問題啊……」

    「真的嗎?」李刑警馬上站了起來,「真的有問題嗎?那個小葉……小葉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對嗎?……」不知為什麼,葉欣怡和他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李刑警一直記掛著這個少女。她和她的大哥,就像是他的兩個孩子,讓他不能完全將他們捨棄。

    「我現在還不是很清楚……」高紀委慢慢地說道,「我想有空的話去找一下欣怡這孩子,親自詢問一些事情。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好,但我希望瞭解一些比較真實的情況,當然這得她自己願意說出來……」

    「如果您有這個打算的話,記得叫我和您一起老高……」李刑警點了點頭,慢慢地放下了電話。再去見見她見見這個女孩,因為李刑警似乎有一種預感,她正在慢慢地離開這座城市。

    小葉,如果你有什麼委屈,就對我和高叔叔說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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