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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0章 對生命的選擇(中) 文 / 穿上褂子

    又是一個人聲喧嘩的午後,步行街上湧動的人潮在落日的餘暉下舒心地遊樂;都市初夏的夜生活較之以往又延續了它的時間,商家們早早的打開了各種霓虹綵燈,準備著一切的努力迎接到最後一位客人。步行街的停車場上已經落無虛席,遲來的轎車們焦急地尋找著能夠停泊的任何一處領地。

    金盃車上走下來一位西裝革履的老男人,他身後的七八位搬運工抬著四件大紙箱慢慢地踏上了步行街;來到了芳雨步行街分店後,老男人早已輕車熟路地踏進了店門,逕直的走到了三樓的售後處。操作間的工作已經要接近一天的尾聲,店長秦紋正關心地察看著售後員們最後的工作;當他回過頭看見老男人的時候,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黃經理?」原來眼前的來客,正是策劃了神采飛揚與塞拉帕克首次合作的黃經理。老男人禮貌地點了點頭,說道:「小姐就是新上任的秦店長吧?真是恭喜榮升!黃某這次前來的目的,想必您的上級部門提過一點,所以……」

    「哦,我知道了,是那批需要做售後的服裝嗎?」秦紋看見工人們放下的四件大紙箱,連忙點了點頭,「但是黃經理,今天售後處已經下班了,如果您不急的話,是不是改天再……」

    「不急,服裝已經到了換季的季節了,我們可以秋天再來取!」黃經理連忙笑了起來,「告訴葉組長,不要太著急處理這些貨品了,神采飛揚並沒有強迫貴公司做售後的意思……」

    「感謝您的寬容,快來辦公室裡休息一下吧!」秦紋方才想起要招待客人,黃經理卻有些匆忙地回絕了:「我們還要趕回公司參加一個會議,就不多打擾了。您忙吧,告辭!」他說著禮貌地點了點頭,帶著工人們便離開了。秦紋覺得有些招待不周,將黃經理送出了店門,隨後叫了幾個男店員將那些紙箱抬進了售後處。

    「秦姐,這是什麼啊?」操作間裡剛剛關上了機器,葉欣怡意外的發現又多了四箱衣服。秦紋說道:「這是神采飛揚需要做售後服務的商品,但並不急需解決。欣怡,你有空的話再和你學姐們處理吧,今天可以先下班了。」

    「是……神采飛揚的嗎?」葉欣怡看了一眼那四隻大紙箱,皺頭微微皺了一下。秦紋看了她一眼,問道:「是啊,你怎麼了?」葉欣怡連忙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貨品多了點。他們什麼時候需要解決?」秦紋說:「今年秋天,應該還早吧。」

    神采飛揚,就是大哥又回到的那個神采飛揚……

    在更衣室裡默默地換好了衣服,葉欣怡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和同事們道了別。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大家發覺已經漸漸開朗的葉欣怡似乎又被什麼事情影響了,她有些消沉的情緒,似乎又看見了從前的某些影子……

    難道,這一切都不可能改變嗎?葉欣怡慢慢地走在街上,看著被殘陽照得橙紅的街道,心裡感到有些頹廢。大哥,為什麼還要回到神采飛揚?他不是很在意徐亮去世的事情嗎,他不是很憎恨把他害成那樣的女老闆嗎?那為什麼到了最後,他還是要選擇回到從前?

    葉欣怡回頭看了一眼步行街,發現已經熟悉的它又變得有些陌生,陌生得像自己剛來到這裡時的那種感覺。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為什麼會有這種令人糾心的感覺……葉欣怡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希望能夠找到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是的,自己也許和大哥一樣,不可能得到某些東西,但絕對不能再放棄現在的努力;不然的話,一切又會變得像從前一樣。

    葉欣怡睜開眼睛,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漸漸又習慣到獨自一人的世界裡,但這種習慣卻比以前更痛苦;因為現在的少女,已經品嚐過並不孤獨的甜蜜。

    「欣怡……」

    身後有人輕輕地叫了她一聲;葉欣怡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殘陽的光芒下印出了一個高大的剪影。

    「晟雅……」

    少女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看著漸漸靠近自己的青年。原來真正影響自己的情緒的人,竟然還是這個從她的生命裡消失了幾天的傅晟雅?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青年,葉欣怡感到了一絲安慰,又感到了一絲無奈。

    「工作順利嗎?」青年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葉欣怡垂下了眼瞼,輕輕地點了點頭。這聲平凡的問候,曾經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然而真正離開它的時候,少女才體會出它的珍重。「很順利,謝謝你……」

    「對不起欣怡,這幾天家裡出了點事情,所以沒有時間來看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傅晟雅露出了一個微笑,輕輕地拉過了少女的手。葉欣怡覺得他的手有些發燙,下意識地抽了出來。

    已經夠了,難道還要繼續沉迷下去嗎……

    「欣怡,記得我那天在電話裡對你說的事情嗎?」傅晟雅看著敏感的少女,再次拉過了她的手,「其實今天,我是想帶你去見一見我爺爺和姑媽,讓你得到他們的認可。因為我……已經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家裡人了……」

    「什麼?」沉寂了多日的葉欣怡被他的話突然驚醒了過來,「晟雅你……你對家裡人說什麼了?」

    「我告訴他們,我喜歡上了一個叫葉欣怡的女孩,正在和她交往……」傅晟雅把少女的手放在了胸前,「所以我想帶你去見他們,得到他們的認可……」

    「不!」葉欣怡害怕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我不去……你一定是瘋了,竟然說你……」

    「欣怡,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已經無法再忍耐了!」傅晟雅再次扯過了他的胳膊,「和我一起回去吧,我相信我的家人會喜歡你的!」

    「你憑什麼胡亂編造我們之間的關係,憑什麼!」葉欣怡激動地掄著手臂,卻再也掙脫不了青年的手,「居然說你……說你喜歡我……噁心!誰在和你交往,你忘了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嗎?……」

    「欣怡,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你覺得還有意義嗎?」傅晟雅一把將少女攬在了自己的懷裡,任憑她在自己雙臂中掙扎,「難道過了這麼久,你就真的沒有一點感覺,沒有一點被我感動嗎?我不信,所以我才會確定自己會選擇你,而不是繼續這種自欺欺人的生活!」

    「放手,快放手!我要喊人了!」葉欣怡在他的懷抱中掙扎,卻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對方一點一點的抽走。

    「欣怡,給我一分鐘的時間行嗎?就一分鐘……」傅晟雅痛苦地將少女的頭埋在了自己的胸口,「就這樣讓我抱著你,擁有你,只要一分鐘而已,讓我能夠這樣真實地感覺到你的存在……如果……如果一分鐘以後你沒有任何的感覺,我將放棄我的追求,永遠不再打擾你……」

    青年的聲音慢慢弱了下來,他懷裡的少女也漸漸停止了掙扎。路上不少的的行人都駐足看著這對男女,不時的露出各種表情。短暫的一分鐘,在如今卻顯得異樣的慢長,傅晟雅鬆開手的那一刻,葉欣怡的雙腳幾乎要站立不住了。

    「放手……」少女無力地推了青年一下,似乎因為明白了某些感覺而感到痛苦。

    「欣怡,到現在你還敢說你沒有一點感覺嗎?」傅晟雅張著嘴喘了幾口氣,似乎已經不能繼續承受這種煎熬。

    「晟雅,謝謝你……喜歡過我……但是……」葉欣怡的聲音有些發抖,「但是我不可能跟你去見你的家人……因為我……我只把你當普通朋友……」

    「普通的朋友,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傅晟雅激動地扶住了少女的肩膀,「既然是這樣,那你剛才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為什麼沒有拒絕我對你的感情?你為什麼要欺騙自己,為什麼?……」

    「你不要逼我!」葉欣怡掙開了他的手,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是,我是對你動心了,這又能怎麼樣?你想證明自己很優秀很有魅力嗎?難道像從前那樣很平淡地相處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嗚嗚……為什麼……」

    「欣怡,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其實……是需要我的,不是嗎?」傅晟雅再次將少女摟在了懷裡,讓她的眼淚流在了自己的身上,「勇敢一點行嗎?為什麼你能夠勇敢的工作,勇敢的生活,就不能勇敢的對面自己的感情呢?和我一起去見見我的家人吧,就見一下。我不相信他們真的會對你怎麼樣!」

    嘩……突然間,周圍響起了一片掌聲;兩人吃驚地看了周圍一眼,見不少青年都向他們投來了讚許的目光!在二人渾然忘我的舉動中,竟然吸引了在場不少的人群。

    「謝謝大家!」傅晟雅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葉欣怡急得臉上通紅,卻根本找不到可以逃走的地方,只得把臉在對方的胸膛裡埋得更深。

    「欣怡,求你了,勇敢一次吧,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如果我的家庭不能接受你,我也不會後悔喜歡過你……畢竟,我曾經擁有自己的幸福……」

    「嗯……」葉欣怡抬起頭,輕輕地回答了一聲。「晟雅,不管你的家人會說什麼,我……我都謝謝你……謝謝你曾經……喜歡過我……」……

    塞拉帕克的休息室裡,終於恢復健康的傅正賢正和女兒談著家常;秦芳雨關心地看著老人已經康復的神色,心裡卻有些緊張。因為今天傅晟雅將來給他帶來一位重要的客人,因此秦芳雨必須確保可能發生的任何情況。

    「芳雨,步行街分店真的有這麼優秀的員工嗎?」看著筆記本上的草圖,傅正賢的神情很是興奮,「年紀輕輕的,就能夠管理十多個人員組成的售後處,更能利用這種難得的機會做最直接的市場調查,真是有很大的培養潛力啊!如果有可能,我覺得她是參加這次競標的最佳人選!」

    「傅叔,您真的是這樣認為嗎?」秦芳雨聽著他的話,似乎覺得輕鬆了一點,「傅晟雅這次去步行街分店,就是想把這個女孩帶給您看一看的!其實我也覺得像這麼優秀的女孩,傅叔一定會喜歡她的……」

    「那是當然了。」傅正賢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現在塞拉帕克正在發展壯大,所需要挖掘的潛力真是供不應求啊!這次多虧了芳雨和浩哲能夠慧眼識珠,才能讓這個女孩成立售後處,解決了公司的燃眉之急,說心裡話,我早就有見一見她的打算了!」

    「對了秦姐,那個女孩……」傅佩紅看了秦芳雨一眼,「叫什麼啊?」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秦芳雨笑了笑,「她來了你們就知道了……」正說著,卻聽見門口響起了一位青年的聲音:「爺爺,姑媽,伯母,我回來了……」說著,青年在門口露出了半邊身子;秦芳雨有些緊張地站了起來,問道:「回來了?她……她帶來了嗎……」

    「帶來了……」傅晟雅點了點頭,輕輕地拉過一個躲在門外的少女;少女緊張地低著頭,長髮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進了門後,傅正賢父女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容:因為這個熱衷於做售後服務女孩並不像他們想像中的那樣,甚至是一個漂亮的女孩!

    「這孩子,蠻討人喜歡的嘛!」傅佩紅拉過了少女的手,仔細地看著少女那張羞澀的臉,「真漂亮啊,不過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傅正賢聽了她的話,似乎也有種類似的感覺,但一時又沒有馬上想起。

    「爺爺,姑媽,這位就是步行街分店的葉欣怡……」

    「是……」傅佩紅突然鬆開了少女的手,猛然記起了她就是時裝雜誌上的那個女孩!

    「伯母好……」葉欣怡似乎發覺對方剛開始的好感在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傅晟雅在她的身後輕輕地扶住了她,眉頭有些微微的皺起。

    「你……你就是……」傅正賢看著眼前的少女,似乎突然驚醒了他長久以來的噩夢。葉欣怡隨著傅佩紅的冷落,聲音小得已如蚊蠅一般:「董事長好,我……我是步行街分店的……葉欣怡……」

    在二人四目相觸的那一瞬間,傅正賢覺得自己的精神幾乎要崩潰!

    「……你這個強盜!……」

    少女的臉似乎幻化成了那張永遠揮之不去的面容,讓老人無法再承受現實中的一切。

    「出去……出去!……給我出去!……」傅正賢突然流出了冷汗,用手摀住了自己的胸口。葉欣怡雖然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老人會出現如此強烈的反應;她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身後的青年與兩位伯母一起扶住了老人的身體。

    「出去,讓她滾出去!……」老人痛苦地呼喊了起來,「為什麼要帶她來!為什麼要帶她來!……讓她滾,讓她滾出塞拉帕克!我永遠不要見她!……」

    「爺爺!……」傅晟雅無奈地喊了一聲,回頭看了已經呆滯的葉欣怡一眼;聽著老人的話,葉欣怡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變得空白,所剩下的只有傅董事長那一陣陣痛苦的責罵。

    「啪」的一個耳光,打醒了茫然中的葉欣怡;傅佩紅扯著她頭髮激動地喊道:「原來你就是葉欣怡,你就是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嗎?你敢勾引公司的總經理,還恬不知恥的跑到這裡來,你想幹什麼?你以為你在公司裡做出點小成績,我們傅家就能夠接納你嗎?臭婊子,你家祖上到底缺了什麼德,才會生出你這種賤貨!……」

    「姑媽……」扶著已經昏迷的祖父,傅晟雅無奈地喊了一聲。葉欣怡捂著火辣的面頰,覺得自己的嘴唇在不住地發抖。

    「滾!」傅佩紅一把將葉欣怡甩到了門邊,臉上已經漲得通紅,「不要臉的賤貨,吃了我傅家幾天飽飯就學著勾引男人!沒聽見董事長叫你滾嗎?滾回你骯髒的家裡去,永遠不許再來這裡!……」

    「佩紅姐!」秦芳雨無奈地攔住了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葉欣怡咬著嘴唇,抖抖地說道:「對……對不起……」隨後調頭就跑出了休息室。傅正賢終於睜開了眼睛,急急地叫道:「讓……讓她滾……讓她滾出去……」傅晟雅放開了爺爺的身體,覺得周圍的親人突然間變得那麼陌生。

    「晟雅,讓她滾!……」老人激動地又說了一句,卻迎來了青年痛苦而凌厲的目光。

    「是的,她滾了,你們現在滿意了吧?……」傅晟雅用手摀住了眼睛,慢慢地走到了門邊。傅佩紅猛然叫了一聲:「你站住,想幹什麼?」

    「您還要怎麼樣?」傅晟雅突然變成了一頭發了狂的野獸,嚇得她呆呆地坐在了那裡。「我雖然不能理解爺爺為什麼這麼討厭她……但是……但是我一直認為我的家庭是非常有涵養的上層人士……就算你們不能夠接受她,也會好好的勸解她,最起碼能夠讓我與她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傅正賢父女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再看青年的那雙眼睛。

    「但是……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讓你們如此對待她,值得破壞了你們多年的形象?難道這才是真實的你們嗎?哈哈……真是諷刺,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家庭,竟然能夠帶給我這麼大的驚喜……」傅晟雅說著,慢慢地走出了休息室,覺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竟然比夢境中的還要可怕。

    突然間,傅晟雅急急地衝出了總部大樓,瘋狂地衝進了自己的跑車;開著車來到了車站,卻看見馬路對面一個狼狽的少女擠上了公交車。傅晟雅急急地捶了一把方向盤,快速駛向了最近的彎路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傅晟雅急急地尋找著那輛公交車,開始後悔今天衝動中的選擇。

    欣怡,請你原諒我好嗎,原諒我的自私給你帶來的傷害……如果你將永遠的離開我,最起碼,讓我向你說一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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