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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六章 朽木不可雕 文 / 蘇惠茜

    如瑾神色平靜,語調平淡,「此書正是江公子所贈。」

    「難為他有心,竟知道妹妹喜歡什麼。」盛瑾唯恐天下不亂,纖纖玉手隨便輕翻幾頁冊子。

    若瑾臉色越來越難看,直覺胸口似乎被什麼堵住,渾身血液都爭先恐後的往頭部湧。她瞪眼瞧著如瑾,靜候下文,長袖中的一雙小手早已因氣憤而緊握成拳。

    「只怕不是他有心,而是姐姐居心不良吧。」如瑾不去抬眼看若瑾臉色,只目光咄咄盯著盛瑾。「我曾贈了大哥一副便於寫字的手套,因江公子與大哥一處,又是家中貴客,我便也贈與一副。這冊子,是他還禮的。姐姐明知個中緣由,今日江公子與若姐姐已有婚約,你卻在這裡亂嚼是非,豈不是有意挑撥姊妹關係?」

    盛瑾不防她如此直白,竟是一時語塞難言。飛快的那眼睛去瞅若瑾,見她眉頭微蹙,似是已有所感悟。心內著急,便冷哼一聲,道,「妹妹真是越發的牙尖嘴利了,明明是你覬覦若妹妹的一樁好婚事,卻栽贓到我頭上,成了我居心不良了。」

    「覬覦若姐姐婚事的從不是我,我可沒成日裝出一副嬌柔模樣,纏著江公子吟詩作賦。」如瑾目露嘲諷,嘴角輕揚看著盛瑾驕傲的臉一瞬間垮了下來。

    聽聞此處,若瑾思及上次破頭事件。心中清明開朗起來,胸口悶氣也盡數散去。她往如瑾身邊靠坐過去,「這等下作手段,盛姐姐最是擅長。婉姨娘最擅長狐媚之術,勾引男人,盛姐姐怕是盡得其真傳了吧?」若瑾嗤笑出聲,看著盛瑾青白臉色,越發起興。「只可惜。這天下男人可非皆為好色之徒。想想婉姨娘的下場,怎一個慘字了得。我勸姐姐還是趁早懸崖勒馬,別今日見了江公子才貌雙全動心,明日見了王公子家產萬貫起意,儘是手段,最後落得個人盡可夫下場。毀了爹爹的名聲,丟了花家姑娘的臉!你不想正經嫁人做奶奶,我們如瑾還想要個正經好親事呢。」

    若瑾很夠意思。吵架永遠不會把如瑾落下。

    眼見著她越說越離譜,越說越狠毒。盛瑾斷然是聽不下去的。哪裡還管老太太和太太就在外面,伸手便將桌上的什錦琺琅杯甩了個粉碎,拂袖而去。

    若瑾大獲全勝,心情大好,拉著如瑾的手妹妹長、妹妹短,「昨日舅舅差人送來了幾瓶宮制玫瑰香膏,塗在身上滋潤貼合,味道又極好,明日我打發人來送你一瓶。」

    如瑾點頭道謝。心裡卻十分感慨,本是同宗姐妹,如今卻是水火不容,這又何必。

    盛瑾每每同姐妹們拌嘴後,都要哭到花奕面前。顛倒是非,博個同情。可今次卻是吃了悶虧。沒有言語一聲。如瑾惴惴不安等到第三日,都不見花奕來興師問罪,少不得有些詫異。

    便拉來百事通蜜桃,細細問了各種情況。

    「那日盛姑娘回到屋裡之後。足足哭了兩個時辰,第二日起來眼睛腫的似核桃一般。老爺再三追問,可卻只說是想念婉姨娘所致,並未說出真正緣由。奴婢聽盛姑娘屋子裡的入畫說,盛姑娘本來是要告到老爺面前的,但卻被乳母張媽媽攔住了。她把眾人都遣散了,跟盛姑娘說了一夜的話呢!」一提到八卦,蜜桃便滔滔不絕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極盡生動。

    如瑾考坐在軟榻裡,懷中抱著杏色團花軟枕,若有所思點頭。那張媽媽原就是婉姨娘身邊的得力助手,心思縝密,又頗會辦事。只求,她們主僕不要再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安安分分過好這兩三年,嫁人了事。

    時至深秋,花家接到了大姐姐花似瑾的一封家信。經過兩天三夜的奮戰,自鬼門關繞了一圈,看了看奈何橋風景後,似瑾姐姐剩下了一對龍鳳胎。母親雖是瘦弱不堪,可一對新生兒卻是康健可愛。蘇姐夫喜不自禁,自洗三日起,便辦起了流水席,一直到孩子百天才算完事。那還猶自覺得不過癮,若非是蘇夫人一路攔著,真不知蘇姐夫是不是要招搖到皇宮大內去。

    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讓如瑾將信反覆讀了好些遍,又自己拿在手中細細端詳了好久。再幾番確認此非夢境後,笑道,「似瑾總算是苦盡甘來。」

    海氏也是喜不自禁,雙手合十,連連念佛,「祖宗保佑,祖宗保佑。我兒總算是個有福的。如今這一胎下來,就兒女雙全了,我看蘇家那老妖婆還有什麼理由再往姑爺屋裡塞人。」

    「想塞人,理由豈不是多的是?」老太太瞧著海氏得意忘形的樣子,忍不住冷哼。「孫媳婦有了身孕,雖小兩口遠隔千里,你還不是一封一封的私自寫信讓那兩個通房丫頭自己爭氣?又偷偷的打發人往雍州去了。你當我老了,耳聾眼瞎,什麼都不知道?」

    上個月,花之橫寄來家信,道喜說是姚氏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海氏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又挑了兩個美貌丫頭囑托一番,打發人送去了雍州。老太太實在不恥她的行為,一直找不到機會教訓她。

    海氏一張老臉羞了個通紅,「我不是怕媳婦有了身孕,照顧不周嗎。」

    「有何不周?他忙於政務,下晚回府為的是休息,難不成還要周旋於女人之間不成?」老太太板著臉,真想敲海氏一個爆栗。

    海氏難為情的低頭,瞄了一眼如瑾和若瑾。

    老太太瞧她那促狹模樣,卻絲毫沒有心軟之意,「當著姑娘們的面說你,你方才能記得住!」

    海氏大囧,老臉立刻紅到了耳根。

    若瑾悲哀的歎氣,拍了拍母親的後背以示安慰。如瑾慇勤的給老太太手爐裡添了銀碳,「母親也是為了大哥哥好,祖母莫要責怪了。」

    「為什麼你大哥哥好?她是怕他們小兩口太恩愛了。」老太太白了如瑾一眼,顯然是嫌她多嘴。

    這話直中海氏內心,「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那小子一有了媳婦就把我這個老娘拋在了腦後。成親不過幾日,媳婦都沒在我跟前兒立過幾日規矩,他就巴巴的把她領走去上任,扔下我一天沒享到媳婦的福。」

    老太太上下打量海氏一番,撇嘴,「橫哥兒那是體諒你,免得你在我跟前兒立規矩。」

    兒媳婦給自己端茶送水,自己作為榜樣模範,也必須得在婆婆跟前侍奉茶水。可海氏成親多年,正兒八經侍候老太太的時候是在太少了,她再次面紅過耳,垂頭不再敢言語。

    如瑾和若瑾互對了眼色,一起擠眉弄眼,憋笑憋的十分不易。

    天氣漸漸冷了,如瑾為父親和弟弟新作了厚絨鞋墊。忙不得的要去獻寶,跑去要和老太太只會一聲。卻見老太太悶悶不樂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大姐姐報了平安,祖母怎還是一副憂心忡忡模樣?」如瑾坐到老太太跟前,端了新頓的紅棗阿膠羹吹涼遞上。

    老太太接了,只用瓷勺攪拌,並不入口。「你大姐姐的性子好強,今次好不容易掙了一口氣,兒女雙全。少不得又生旁的心思。只求她莫要求的太多,安安分分過日子便罷了。」

    花似瑾一直對於支持中饋有一種執念,之前地位岌岌可危,如今站穩腳跟,必定是要放手一搏的。

    如瑾默然半晌後,接了老太太手中青瓷小湯盅,舀了一勺遞到祖母唇邊。「大姐姐是個通透人,又頗有手段。只要大姐夫一心向著她,什麼事都不難辦。」

    老太太張口接了,細細咀嚼嚥下。「你大姐夫是個多情的,最是喜愛柔弱女子,可偏你大姐姐好強。她如何能得了你大姐夫的全心呵護?如兒,你記得,好強可以,但莫要在自己男人面前逞強。你能護得自己周全固然重要,可莫要讓男人覺得,你不需要他的照顧。一旦他覺得你不需要他時,他便也不願在對你上心。哪一個男人願意在自己妻子面前,顯的毫無用處?」

    「嗯,如兒謹記祖母教誨。」如瑾點頭,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做女人就要像婉姨娘,外表上弱不禁風,內心裡卻是無堅不摧。男人永遠對其心生憐憫,女人有心為難卻無處下手。

    老太太的擔憂一點沒錯,似瑾的確剛強過頭了。不僅要想要把持家中管家大權,還極力鞭策紈褲夫婿積極上進。今日綁了大姐夫的兩個嬌妾美婢,明日吼了大姐夫的三個狐朋狗友。整個京城都在議論紛紛,官老爺們詫異,花老兄秉性溫和,怎生的如此彪悍女兒?官太太們則感慨,花家姑娘要不得。

    如瑾、盛瑾都很抑鬱。天地良心,她們真的都很溫柔、很賢惠。

    老太太也對大孫女的行為十分不滿,縷縷寫信勸阻,要她想著自己還有兩個沒有定下親事的妹妹。似瑾口上答應,但卻是依然我行我素。似瑾姐姐在給如瑾的信中說了,悍婦怎麼了?悍婦配武將絕佳,如瑾日後一定能嫁入侯門,做個一品夫人。

    如瑾撫額長歎,朽木不可雕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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