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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喜傷(第一卷 終) 文 / 粉筆琴

    微黃的葉在秋風中變做金黃帶著無限眷戀離了枝椏落了塵土。自此日日漸冷衣裝漸厚只是一晃眼二個半月便如一夜般不經意度過。

    秋風落蟬衣薄冰映枯枝。此刻已是深冬天也總是濛濛壓的沉沉偏不見雪落下終日就在灰蒙之中。

    宇文府的大門前此刻是賓客來往絡繹不絕門口的小廝不時的唱諾著來人的名帖送至管家之手而後一一笑陪著在大廳與書房間引客相見。

    前庭是賓客來往拳揖不斷。下人們忙碌著伺候外都在四處張貼著喜慶的大紅的喜字。將紅綢在門柱立角牽扯著紮成花揉成簾。

    後院內紫蘇站在廊下看著滿院裡的紅綢指在微微地顫抖。

    「二小姐該回屋試裝了。」宇文紫謐此刻站在她的身後穿著丫鬟才穿的布衣聲音依舊平靜如常。

    「知道了。」紫蘇轉了身儼然一副小姐的模樣走在前而宇文紫謐則跟在她的身後。

    自那日清晨紫蘇說了她是宇文紫謐後這府裡的人都開始接受一個事實。紫蘇才是二小姐二小姐便是紫蘇。下人們原本以為又是二小姐的玩性上來了可一連三日後才現似乎不是嬉鬧。當宇文紫謐把府裡的人全部招到一起一番交代後大家才知道這次不是嬉鬧不是玩笑而是從此後這便是府中二小姐從小到大都不曾生改變的「事實」。

    「如果有人放出一點風出去或是一句話不對那麼死都是便宜的了因為欺君則是滿門抄斬各位最好從今天起就給我記住宇文紫謐你們的二小姐是這個模樣是她。」當宇文紫謐將一身錦衣的紫蘇捧到人前當大家看到那美麗的身影與容顏那一身的華彩貴服與瓔珞珠翠一個個倒也坦然了。似乎她是二小姐也沒什麼好爭議的。因為她真的像是一位小姐一位美麗的大家小姐。

    這段時間紫蘇完全按照宇文紫謐的安排學習著琴棋書畫。紫蘇本身就被她娘教過只是不用心思故而談不上精通只是都有涉獵都會些罷了。如今先生來教紫蘇惦著念著想著為了心裡的人為了自己倒也用了些心思。而二小姐似乎也沒什麼高的期望只說這些會就可以倒不必真的精通紫蘇也就隨了性兒學著。

    但騎馬卻例外。按照二小姐的意思原本是騎馬射箭這些是要紫蘇學會的但是那日初拉弓弦的手勒出了紅印二小姐便叫她不練了只要她能將馬馳騁在馬場與山林中就可。於是紫蘇練了沒有少爺再來教習沒有再去山林裡見那深秋的紅風吹飄顛簸中她只知道學會就好。

    而如今她已經什麼都準備好了只待明日。

    明日是宇文府少將軍娶妻的大喜日子。明日是宇文府二小姐進宮的大喜日子。喜雙喜。所以滿院飄紅滿院喜慶。可是喜慶之下心是何等的滋味呢?

    換上一身粉紅宮裝插上流蘇花釵紫蘇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心在失落著:美麗又如何?再不能為他而美麗了。明日後就再聽不到清晨裡的練武之聲夜晚裡的嗚咽悲鳴。離別在眼前傷亦在眼前。

    「宮裡傳了話因著明日裡少爺娶妻特許二小姐你見了少爺和少夫人行禮之後再上車入宮。」

    「好我見。」

    當日夜紫蘇裹著厚重的披風站在長廊裡。她知道他今日還是來會吹隕的。

    沒有月一盞燈籠在寒夜裡釋放著微弱的光火照亮著長廊的一角。終於身後有了腳步聲終於身後是一聲歎息。

    「你來了……」是問還是歎紫蘇不知道少爺的聲音裡夾雜的是和她一樣的傷心。

    「是明日之後怕是再也無法相見了所以來見見你。」紫蘇說著轉了身。

    墨玉鷹眸此刻沒有銳利只有點點情愁。

    「這個是我給你繡的。我希望你可以永遠帶在身上哪怕……哪怕你的夫人會為你送上此物。」紫蘇說著伸了手將自己這段時間裡拆了繡繡了拆終於繡好的荷包遞了過去。

    宇文紫颯接過就著燈火相看。羅紋錦布之上不是並蒂蓮花不是鴛鴦依偎也不是紅花綠葉。而是一雙魚兒。

    這雙魚兒不是意喻魚水之歡般頭尾相合。而是互相依靠著彼此似在吞吐著什麼。

    「相濡以沫?」宇文紫颯看的懂他只是驚訝言恨的紫蘇還要和自己相濡嗎?

    「恩我明日將離去可心留在這裡。」紫蘇微笑著點點頭繼續言到:「我我想去你的新房喜屋看一看可好?」

    宇文紫颯看著紫蘇愣了一會點了頭走在前帶路。

    行至熟悉的院落看著點亮燈火映照出紅光一片的房間紫蘇的眼裡閃過一絲痛。

    從他的身後來到房前推門而入。宇文紫颯的手也不過只是動了動並沒有攔。

    房內大紅的一切將喜慶之意淋漓盡致的表達著那桌前插好的一對明日將燃的龍鳳紅燭刺的紫蘇的眼生疼。桌上的喜字床幃的喜字錦被的喜字就在眼前刺目。

    「你不進來嗎?」紫蘇說著對著他笑著那一副溫柔而嬌媚的樣兒看的人動容。

    宇文紫颯彷徨著猶豫著。喜屋沒迎新娘子的時候自己怎麼可以和別人同在?可是紫蘇卻是他真正想娶的人啊。

    「怎麼?你不願進來嗎?」紫蘇說著手拉頸間繩帶那厚重的披風便落了地。

    一身紅裝的紫蘇微笑著對他伸出了手。

    驚訝中心在跳躍沒有猶豫他衝進了新房一把將紫蘇摟在懷裡。

    「你終於進來了。紫颯。」紫蘇將他緊緊抱著說到:「不要怪我非要與你先入此屋畢竟我想做你的妻只是不能。那麼與你在這裡片刻都好就當圓了嫁你的夢。」

    「紫蘇我終究是負心人我……」

    「不要說對不起知道嗎?」紫蘇推開了紫颯奔到立櫃前拿起那纏了紅繩的剪刀。

    「紫蘇!你要做什麼!」宇文紫颯的臉陡然變了。

    「噓別叫!你想把人引來啊?我才不會死呢我會好好地活著的。」紫蘇說完走到紫颯的面前伸手將自己的一縷剪了下來:「本想剪額前或是鬢處的可想著畢竟是入宮出不的紕漏只好留縷身後於你了。來我給你裝上。」

    紫蘇伸手將一直在他手裡的荷包拿了過來把纏好細細地裝了「這荷包我按照記憶裡娘給爹做的那樣做的是個雙層的在內層之中我放好了平日裡愛惜吧若她日後偶見你須找個借口免得……哎拿著吧明白我的心就好。」說完就把荷包遞還給了他。

    宇文紫颯此刻的心糾結著伸手接了荷包百般滋味上了心頭。

    「紫颯可否……」

    宇文紫颯看著紫蘇的眼眸伸手扯上束的帶拉了下來。那懸吊的便披散如瀑亦如潑墨。

    他轉了身讓紫蘇剪下了一縷。然後看著她將剪刀放回原處然後從腰間取了個細小的袋子把那纏了裝進了裡面。

    「來幫我帶上。」紫蘇說著將那只有拇指一半大小的袋子遞給了他然後等著他為自己帶在脖頸上。

    「這……」

    「無妨日後我會一直帶著帝王問起我會說那是我娘的無論生死我都帶著永不取下。」

    顫抖的手將著小袋子掛上了紫蘇的脖頸。紫蘇用手撫摩著臉上浮現著微笑而後拾起了披風披在身上。

    「保重。」她該走了帶著離別的心與傷。

    腳入庭院她昂頭前行卻見雪花片片繽紛而落那晶瑩的雪花落在臉上如指尖的觸摸在溫與涼中變幻。

    落雪了冬日裡的第一場雪。

    她走了宇文紫颯看著雪花中她消失的身影然後將那荷包掛在了腰帶之上。隨後退出喜屋掩上房門也離去了。

    雪花飛舞中一個布衣身影站在院角里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

    鞭炮震震嗩吶聲聲歡聲笑語裡司儀在唱諾著禮調。

    因為老將軍駐守邊疆夫人要照顧著便沒有了高輩陪著於是三拜九叩之中父母高堂的禮也就向著邊疆的方向行了。

    當夫妻交拜完畢之時一直用紅紗遮面的紫蘇在紫謐與朵兒的相伴之下捧著酒來到了這對新人的面前。

    「紫謐今日亦是出閣和哥哥嫂嫂原是同喜只是稍後我將離去。只好敬哥哥嫂嫂一杯酒祝哥哥嫂嫂喜結連理願你們夫妻二人同心。」她沒說白頭沒說恩愛因為她說不出口。

    蓋頭之下傳來溫婉動聽的聲音:「謝謝小姑子酒」。立時有喜婆將一杯酒送進了那紅蓋頭之下。紫蘇眼轉向他將酒送入紅紗之下的口中。

    看他仰了頭喝下那杯中酒紫蘇知道自己該離去了不過在聽到新娘送入洞房的時候她卻開了口。

    「哥哥謐兒這一進宮日後怕是再難相見了畢竟省家之恩難遇。今日見嫂嫂進門卻不知道嫂嫂的樣兒謐兒想求哥哥准許讓謐兒在紅蓋之前見她一面可好?」

    紫蘇說的這話在情在理雖說這蓋頭必是要等新郎官去掀的可是如今妹妹要進宮看一眼嫂子的長相這也沒錯啊於是大家都靜默著看著這位少將軍的意思。

    「既然謐兒這麼說了那就去吧要哥哥相陪嗎?」宇文紫颯想著若不讓她見她這心裡定不是滋味那就讓她見了吧畢竟這女人日後要和自己在一起的。

    「不用了哥哥還是招呼賓客吧我見了立刻回來就是。」紫蘇說著欠身行禮帶著紫謐和朵兒退去了。

    行之新屋房門紫蘇邁步而入在喜婆的詫異中講述了自己此來之意以及哥哥的同意。於是這位嫁入宇文府成為少夫人的杜家千金小姐自揭了蓋頭露出那鳳冠之下好一張美麗的容顏來。

    紫蘇看著她盈盈笑意與羞紅的臉頰用手取了自己臉上的紅紗。

    「嫂嫂真美哥哥真是好福氣呢。謐兒既然見嫂嫂也自當真容相見。恩謐兒見罷了也該去了哥哥就拜託嫂嫂照顧了。」

    「雨露自當用心侍奉夫君。」那朱紅的唇再度傳出溫婉的音來。

    「那謐兒就去了。」紫蘇說完掛了紅紗遮了她今日細細裝扮的臉出了喜屋。

    「小姐不是聽說二小姐不怎麼漂亮的嘛可今日見了卻明明是個大美人的嘛。」跟在杜雨露身邊的隨嫁丫頭和自家小姐嘀咕著。

    「所以啊那些傳的話都不真兒的。我這位小姑子還真是美呢見她容顏那一刻我倒覺得她比我更像個新娘子。」

    「嗨小姐人家今天也算是新娘子啊進宮侍奉皇上去了嘛她怎能不打扮的那麼漂亮啊?」

    「也是。來幫我把蓋頭遮上吧。對了你剛剛……瞧見姑爺長的如何?」

    「果然是英俊非凡小姐這次倒也沒虧呢。」

    「什麼叫沒虧?宮裡那地方我才不想去呢好好地嫁了不很好嗎?」

    「是小姐。」

    ……

    宇文府外花車已經備好更有兩個宦官已經在此等著領人入宮了。

    「謐兒此去保重。」

    「知道了哥哥哥哥也多保重。」

    在眾人的注視下道別也只能如此。上花車的那一刻紫蘇看著掛在宇文紫颯腰間的荷包笑了她忽然取了臉上的紅紗將那精雕細琢美麗嬌艷的容顏暴露在眾人的面前「哥哥需記得妹妹的樣兒別等家中再不見妹妹過些年就記不得倒只記得嫂嫂忘了妹子了。」紫蘇的嬌言軟語在他人聽來倒沒什麼可宇文紫颯卻心裡明白看著她那美麗的妝容看著她手指摸向脖頸對著自己留下一個深情的眼神後進了花車。

    心在痛。

    坐在花車裡的她在一片歡聲笑語與祝福聲中開始了另一條路。

    花車下宇文紫謐與朵兒也和少爺行禮道別。宇文紫颯看著自己的妹妹也不能多說什麼只好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表達著他的歉疚。

    是的歉疚這一場為了宇文家為了帝王的局三個人都成了棋也許不止三個。

    「好好保重伺候好小姐也別委屈了自己個。」

    「是。」

    「走吧。」

    ……

    隨著花車的搖擺顛簸在車輪的吱呦聲中紫蘇將那張羞紅的美麗的臉埋在了心裡。當花車停下當她看著那高高的宮牆時她在心裡吶喊:宮我來了我來做著籠中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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