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對不起，季總，您只能到這裡。」
當病床被推到產房門前時，醫生將季凌天攔在了產房門前。
緊握著秦梓歆手的季凌天猛地抬頭，「為什麼？」
醫生道，「是您太太要求的。敦」
季凌天難以置信，低頭看著秦梓歆。
秦梓歆神色痛苦，微微開啟泛白的唇瓣，「不要……老公，我不要你陪我……誓」
「為什麼？老婆。」
「生孩子好醜，好難看……」
「我不怕，我不嫌棄。」季凌天低頭親了一下秦梓歆。
秦梓歆依舊堅持搖頭，「不要……老公……我自己能應付……」她不要他看見她生孩子時的醜態，也不要他看見那恐怖的畫面，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他在產房裡替她擔心。
「歆歆……」
醫生冷靜的話傳來，「季總，您就安心在門外等候吧，我保證會讓大人和孩子平安出來。」
季凌天仍在遲疑。
「老公，聽話……」秦梓歆虛弱的手掌撫上季凌天因擔憂而僵硬的臉龐，她拚命的擠出一抹笑，「相信我……」
「如果繼續延誤會讓胎兒在產婦肚子裡缺氧的，季總，您就安心將季太太交給我們吧！」醫生著急道。
在醫生的催促和秦梓歆堅定的目光中，季凌天慢慢地鬆開了秦梓歆的手……
被推進產房時，秦梓歆依舊保持著那努力支撐起的笑意。
季凌天緊緊地攥著拳，一副恨不得此刻能替秦梓歆承受所有痛苦的樣子。
產房的房門終於關閉，門外亮著一切正常的紅燈。
季凌天著急地在產房門外踱來踱去。
看到季凌天著急的樣子，關母禁不住上前撫慰季凌天，「沒事的，凌天，有那麼多醫生在，你別太擔心……」
「她身體不好，生淺淺的時候九死一生。」季凌天攥緊拳頭，很是擔憂。
「這更能說明梓歆的堅強……那麼艱難的時刻她都挺過來了，這一次有醫生的保證，更加不會有問題……」開口說話的是關昊，他亦在安撫季凌天。
「是啊，是啊，姐夫，我姐不想你陪著，也是不想你為她擔心，你放鬆心情，耐心等待……」瞿苒苒開口道。
季凌天臉埋入手掌心裡，第一次這樣無措和失去理智，他的手掌心裡全都是緊張的汗水。
一名護士來到了季凌天的面前，溫柔對季凌天道，「季先生，請你在這份責任書上簽字。」
「簽什麼字？」季凌天冷下臉。
護士被季凌天森冷的聲音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呃，就是手術責任書……所有產婦的家屬都要簽的。」
季凌天奪過手術同意書看了一眼，俊顏倏地皺成一團，「這什麼意思？產婦在生產過程中如出現不屬於醫護人員或醫院設施不當所發生的意外，醫生概不負責!？」
「是的，季先生……」
季凌天倏地揪住護士小姑娘的領子，「什麼意外？我不准有意外，你聽到嗎？如果手術出現意外，我就將你們整個醫院都移平……」
護士小姑娘被季凌天警告的目光和陰狠的神情嚇壞，臉一下子全白了。
「哥……」
關昊上前拉住季凌天，安撫道，「手術責任書是所有家屬都要簽的，這並不是意味著手術會出現什麼狀況……你別緊張，別激動，放開人家小姑娘。」
在關昊的勸說說，季凌天才狠狠地放開護士。
護士被嚇得不輕，整個人都軟了。
瞿苒苒對護士道，「您好，我是產婦的妹妹……我來簽字吧！」
護士點點頭，依然戒備地看著季凌天。
瞿苒苒在手術責任書上簽了字，沖護士微微一笑。
護士接過責任書，逃也似的離開了走廊。
季凌天的拳頭揮在了醫院雪白的牆面上，很是緊張，也很是急躁。
瞿苒苒靠在關昊的懷裡，看著季凌天緊張踱步的樣子，禁不住一笑，「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姐夫這樣失去理智……」
關昊溫柔道，「那是因為他緊張你姐。」
瞿苒苒點點頭，「經過那麼多事，姐夫終於知道珍惜我姐。」
關昊攬緊瞿苒苒，笑著道，「現在不怪我讓你擔心了幾天吧？」
是的，秦梓歆失去行蹤的那幾天，瞿苒苒擔憂不已，關昊明明查到秦梓歆的行蹤卻沒有告訴瞿苒苒，瞿苒苒一直都在埋怨。
瞿苒苒輕捶了關昊一下，咕噥道，「這件事算你有功……但你以後可不准再隱瞞我任何事了。」
偷親了瞿苒苒一下，關昊寵溺吐出，「遵命，老婆大人。」
……
護士說了，如果產婦在生產過程中有任何狀況，門頭上的紅燈就會轉換為黃燈，所以當家屬看到
tang是紅燈時，就耐心等候，等到綠燈亮的時候，就代表產婦已經順利生下孩子。
秦梓歆這胎選擇的是順產。
其實按照秦梓歆的身體，剖宮產相對沒有那麼大的危險，但秦梓歆很堅強地選擇了順產，因為順產無論從哪方面都對孕婦和孩子有利。
季凌天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地抬頭看著產房門頭上的那盞紅燈，心急如焚。
關母和關昊兩夫妻都在心底默默祈禱著秦梓歆能夠一切順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裡面的人在努力，外面的人則在祈禱……
終於……
在進入產房三個小時後，產房門頭上亮起了綠燈。
這綠燈讓季凌天興奮地衝到了產房門前……
關昊等人也迎了上去。
這時候，護士抱著一個包裹在襁褓裡剛剛出生的小嬰兒走了出來……
「歆歆……」
季凌天衝著產房裡面喊，此刻令他幾乎喜極而泣的不是孩子健康出世，而是秦梓歆終於熬過這一關。
「恭喜你們，是個男寶寶，三千六百克。」護士道。
關母和關昊夫婦聽聞喜悅不已，關母更是急急上前抱住自己的孫子。
季凌天沉浸在感謝天感謝地的喜悅之中，卻忽然的，怔在原地。
什麼男寶寶？
季凌天興奮的臉龐拉了下來，走向護士，「抱歉，你剛才說什麼？男寶寶？」
護士微笑點頭，「是的，是個小壯丁。」
季凌天愣了一下，喃喃道，「怎麼會是男孩呢？護士，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太太生的應該是女兒才對啊？」
護士被季凌天這樣一問，反倒疑惑了，「季先生，產房裡就季太太一位產婦，我們怎麼會弄錯呢？」
「這……」
季凌天徹底懵了。
眼尖的關昊已經注意到一旁偷笑的瞿苒苒，他自然也是不知道孩子性別的一員，但從瞿苒苒偷笑的表情來看，他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關昊於是抿著嘴，含笑，配合著，什麼都沒說。
關母斥責季凌天，「孩子都抱出來了，哪裡會弄錯……」說著逗弄著從護士手裡抱出來的小可愛，滿臉慈愛，「是吧，乖孫子……你看你長得多像你父親，額頭寬寬的，鼻子挺挺的……真是跟你父親小時候一模一樣。」
眾人聽聞關母的描述，全都圍了上去……
季凌天仍存在質疑，但眼下他最在乎的還是躺在產房裡的嬌妻，這一秒，他已經奔進產房……
－－－－－－－－－－－－－－－－－－－－－－－－－－－－－－－－－－－－－－－－－－
遠遠地看到秦梓歆生下孩子後虛弱疲累的樣子，季凌天如疾風一般衝到了秦梓歆身邊。
秦梓歆聽到些許的動靜，慢慢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季凌天今早的俊肆臉龐。
生孩子讓秦梓歆整個人猶如虛脫了一樣，看著他，想說話，卻有些艱難。
季凌天緊緊地握著秦梓歆的手，嗓音無比的心疼，「別說話，歆歆……你很偉大，你撐過來了。」
秦梓歆的鼻子傳來微微的酸澀，泛白的唇瓣，很艱難開啟，「老……老公。」
季凌天低頭啄吻秦梓歆，「我在……」
「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費了很多的氣力，秦梓歆才完整的說出這句話。
季凌天連忙搖頭，「不，你很漂亮……你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漂亮。」疼惜地拿開擋在秦梓歆眼睛前的幾根頭髮，季凌天又親了一下秦梓歆。
「你騙我……我現在一定很難看……」
「傻瓜，你剛剛做了一件這個世界最偉大的事，你全身都散發著美麗。」
秦梓歆抬手輕輕撫季凌天的臉龐，「我要你說一句『我愛你』給我聽……」
季凌天靠在秦梓歆的身旁，深情望著秦梓歆，「我愛你，我愛你……秦梓歆，我愛你……我這輩子就只愛你一個人……我愛你……」
感動的淚水順著秦梓歆的眼眶滑落了下來，剛才所有的艱辛，這一刻全都是值得的。
「寶寶呢？」秦梓歆忽然問。
「她……她在外面。」
「你把寶寶抱進來給我看看好不好？」
「好，可是……」
「嗯？」
季凌天低下頭，懊惱道，「護士小姐可能弄錯了，他們抱了個男孩出來……我們明明是女兒的。」
秦梓歆聽聞，虛弱的臉龐上竟漾起一抹笑。
「你好笨哦……」
「嗯？」
「我騙你的……老公，我是男孩……」
什麼？
季凌天雙眸瞠圓。男孩？
秦梓歆笑。她的老公，真
的很好騙耶。
……
「姐，你沒看到，姐夫剛才的神情真的好好笑，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敢認……」
當所有人都在病房裡探望秦梓歆的時候，瞿苒苒在一旁調侃此刻正抱著兒子不願意放手的季凌天。
已經輸液恢復些許血色的秦梓歆難忍住笑。
「老公，你說姐夫怎麼變得這麼不精明了？」瞿苒苒笑岔了氣，轉頭詢問身旁深情的丈夫。
「我遇見你以後又何嘗精明過？」
關昊的話，似埋怨，卻更似寵愛。
相比秦梓歆，瞿苒苒更為的古靈精怪，平常動不動「欺負」關昊，「蒙騙」關昊那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關昊偏偏就吃她那一套……
看來，這世界真的有一物降一物的說法。
瞿苒苒得意地仰起下巴，「怎麼，你有意見？」
「哪敢……」
關昊和瞿苒苒打情罵俏之餘，季凌天正充耳不聞地抱著他的第二個孩子……
當他從母親手裡抱過孩子的那一刻，他的眼底閃耀著感動的淚光。
這是秦梓歆冒著危險，十月懷胎，好不容易孕育出的結晶。
是她和歆歆的兒子。
「老婆，你看見沒？他眼睛很像你。」季凌天喜悅地將孩子抱給妻子看。
秦梓歆根本沒有什麼力氣去研究孩子的長相，她只看著季凌天興奮的目光，滿足地睡去。
－－－－－－－－－－－－－－－－－－－－－－－－－－－－－－－－－－－－－－－－－－
是夜，秦梓歆被驚醒。
她先是茫然，精神恍惚，過了好幾秒清醒過來，才確定自己聽見了隱約的嬰兒哭聲。
是她的寶寶嗎？
秦梓歆拖著剛剛生完孩子並沒有完全恢復氣力的身體，慢慢地從床上坐起身。
耳朵裡孩子的哭聲已經消失，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秦梓歆看了一眼四周……
只見寬敞的病房裡，靠牆邊的一個角落，亮著一盞暈黃的燈，暖暖地烘托出一個男人坐在搖籃邊的身影。
凌天！
他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醒了，一面輕輕搖著搖籃，一面細細地審視自己的孩子。
他看著寶寶的眼神好溫柔，眼中透著父親疼愛和憐惜，嘴角甚至噙著一抹笑。
秦梓歆沒有出聲，不忍打擾這一幕。
她靜靜地望著他，感覺喉嚨那裡湧出感動的酸澀。
從相愛到分離，再到重逢和磨合……他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
過去她總抱怨老天特別刻薄對她，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老天原來待她不薄……
老天不止賜予了她一個懂事乖巧的女兒，還賜予了她一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小寶貝……而他，終於再也不會丟下她一個人。
秦梓歆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眶發熱，一股難以描繪的情潮在她的體內洶湧。
這情潮，那樣的洶湧，在她還來不及控制前，便已經讓她的眼淚氾濫成災。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樣愛哭……
她只是很滿足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尤其是看到他那麼在乎她和孩子。
「歆歆。」他發現她了，沙啞地喚了一聲。
秦梓歆衝他微笑，淚水卻不聽話的一直往下落。
季凌天嚇了一跳，忙衝到她身邊，抱住她，「怎麼了？怎麼哭了？」
秦梓歆剛剛生完孩子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一下子就軟靠在他的懷裡。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季凌天擔憂地問她。
秦梓歆搖搖頭，揚起眸，深望著他，淚光盈盈。
「怎麼哭了？」季凌天心疼地拭著秦梓歆眼睛周圍的淚痕，動作很是愛憐。
秦梓歆微笑，映著淚光的笑容隱隱透出一抹溫柔聖潔的光輝，讓他無法直視。
季凌天挽住秦梓歆，並握著她離開被子後略微冰冷的手，下巴抵著她的額問，「到底怎麼了？」
秦梓歆仰首看著季凌天，嗓音無法想像的沙啞，「我只是不敢相信……我終於如我所願，嫁給你，替你生兒育女，跟你簡單幸福地走下去。」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前從來不會這麼愛哭的……只是在他面前，她總是很容易脆弱。
「傻瓜……」季凌天握緊秦梓歆的手在胸前，「是老天憐憫我，才讓我此生遇見你……是你實現了我此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願望。」
秦梓歆的嗓音已經沙啞到說不出話……
季凌天輕啄了一下她的唇。
他們親密相擁，寧靜，美好。
過了許久，室內才又傳來他們的對話，「剛剛，寶寶哭了嗎？」
「嗯，你聽見了？」季凌天微笑。「這臭小子哭起來好大聲，可能
是餓了，想叫媽咪給他餵奶，可我搖了他幾下，他又睡了……」
「我現在還沒有奶水，你先給他沖奶粉……他醒了肯定就要吃了。」
「嗯……」
……
房間裡繼續傳來他們幸福的聲音，但他們的幸福，卻永遠都不會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