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秦梓歆哪裡知道，季凌天的私家車裡安裝著錄音設備，這是為了季凌天在車內跟他人談到商務合作時，為避免事後引起糾紛，而安裝的保障設備，當然，這設備是需要用的時候才開啟。
秦梓歆那日為季凌天代駕，由於不太熟悉車，可能不小心接觸到了錄音設備，因此將她跟他說的話全都錄進了車內的usb內，司機一打開usb，錄音就自動播放了……
……
「好了，苒苒，你那邊很晚了，我不跟你聊了，你這個孕婦早點睡吧……嗯，拜拜。戽」
結束完通話，秦梓歆的臉上依舊洋溢著笑意。
她伸了個懶腰，正準備下樓，在轉身之際，無意間看到季凌天的車駛入了別墅閾。
秦梓歆愣了一秒，隔著數百米的距離，她看到季凌天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不是回紐約了嗎？
秦梓歆來到一樓，正好碰見剛踏入別墅的季凌天。
秦梓歆還來不及問清楚他回來的原因，季凌天已經冷冷吐出，「跟我進書房。」
季凌天毫無表情的肅冷面容教秦梓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
秦梓歆一走進書房，就見到季凌天西裝外套褪去，領帶解松，正坐在辦公桌後等她。
秦梓歆感覺到有幾分的恐懼，囁喏的問，「你……你幹嘛回來？」
季凌天瞟了她一眼，隨即將手裡的usb***書桌上的電腦裡，下一刻——
「凌天，因為知道你聽不到我現在說的話，所以才……」
秦梓歆的雙眸瞪大，無法置信耳畔裡所聽見到的自己的聲音，她的手開始緊緊箍著大腿。
「很希望你能過得好……希望你的下半生，能遇到一個你愛並且懂你愛你的女人。」
錄音結束，秦梓歆的臉色卻已經刷白。
季凌天的漆黑的雙眸陰騭地盯著秦梓歆，「這是你的聲音，沒錯吧？」
秦梓歆唇瓣泛白，沉默著。
「你恐怕不知道，我的車裡裝有錄音設備。」
秦梓歆瞬間暗淡的眸子望著季凌天，合著的唇微微地顫抖著。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番話？」
秦梓歆努力挺直身軀，保持著正常的姿態，「沒為什麼。」
季凌天一挑眉，「向我訴說你心底的委屈？」
秦梓歆平板地回答，「我沒那個意思。」
「那祝福我又是什麼意思？」
秦梓歆深吸了口氣，平靜地跟季凌天對視，「我一直都希望你好，不是嗎？」
季凌天嗤笑一聲，一記拳頭重重地打在身旁的沙發上，幽深的黑眸迸出恨意般的光芒，「你憑什麼希望我好？嗯？」他捏住她的下巴，眼眸噴火般地看著她。
她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彷彿要將她的骨頭都捏碎。
痛楚讓她緊緊地皺起了眉心，她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用雙腿蹬踢他，奈何他提前洞悉了她的想法，倏地將她壓向牆角，用他有力的雙腿鉗制住她。
「你憑什麼祝福我？」他咬牙切齒地迸出，恨意讓他的目光如利劍般鋒利。
下巴幾乎被捏碎的痛楚讓她無力地靠在了牆上，她緩緩地閉起了眼，抿緊了唇瓣。
「全世界都有資格祝福我，就你秦梓歆沒有，因為你連給我祝福都不配！」季凌天－怒吼出聲。
這麼多年來，儘管跟季凌天之間沒有一刻好好相處過，季凌天也從來都不掩飾對她的厭惡，可是，從來都是冷嘲熱諷和惡言相對，他從來都沒有對她發過這麼大的火……
這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他恨不得將她掐死。
秦梓歆慢慢地睜開眼眸，再也無法控制，她的眼底染上一層薄霧。
看到她眼底逸出的淚水，他手邊捏著她的力道慢慢放鬆，卻諷刺地笑道，「呵……呵呵……你也會哭嗎？秦梓歆，你不是永遠都不會在我面前軟弱的嗎？」
眼淚洶湧而出，模糊了秦梓歆的視線，以往在他面前努力所偽裝的堅強，在這些天的病痛折磨裡，在他此刻諷刺犀利的話和他想要殺死她的眼神裡，瞬間瓦解，她出聲抽泣了起來……
她虛弱的身子沿著牆壁，慢慢地滑落，最終癱軟在地。
他銳利地瞇起眼，冷聲迸出，「你該慶幸你生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若不是她求我，否則，你別指望你這輩子能夠過上一天的安逸日子。」
拋下這句話，季凌天負氣地轉身離去。
秦梓歆無法控制地抽泣著，倏地，季凌天離去前那充滿輕蔑和諷刺的話傳進她的耳畔，那不明含義的話，讓她猛地抬起了眼眸。
她轉頭看向季凌天，他的身影已經在房門消失，她瞪大染滿淚液的眼眸，用力搖頭……
他剛才是說淺淺求他，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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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梓歆快速地衝下二樓，在一樓的大廳裡，她攔住欲踏出別墅的季凌天。「你把話跟我說清楚，什麼叫淺淺求你？」
季凌天停住步伐，瞇著眼看著滿臉淚痕的她，「你真的想知道？」
秦梓歆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你告訴我，快告訴我啊！！」
秦梓歆怒吼的聲音震響整個別墅上下……
看到男女主人吵架，傭人們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聲。
秦子淺不知何時從二樓的房間裡跑了下來，看到爭執的父母，她怔在了原地。
秦梓歆歇斯底里地喊著，「季凌天，你快告訴我……」
季凌天沒有說話，冷漠地看著秦梓歆，餘光已經注意到一旁的淺淺。
看到季凌天沉默後，秦梓歆慢慢地轉過頭，眸光不經意對上了淺淺。
淺淺呆在原地，沒有神情。
反應過來的秦梓歆連忙拭去眼角和臉上的淚痕，她趕緊衝到淺淺面前，蹲下身子抱住女兒，「淺淺，你乖，你先回樓上……」
淺淺沒有說話，眼神好像沒有焦距地看著秦梓歆。
「淺淺，淺淺，你怎麼了？」
淺淺依然是緊抿著唇瓣。
秦梓歆連忙展開一抹笑，試圖安慰女兒，「你個傻瓜，媽咪不是跟你說過嗎？夫妻間總有爭執的，爹地媽咪剛才只是……只是起了點爭執，如果你不想看到爹地媽咪吵架，媽咪不跟你爹地吵了，媽咪跟你爹地和好，好不好？」
淺淺始終呆若木雞。
著急的秦梓歆倏地轉頭吼向季凌天，「你快說點什麼啊！！」
季凌天看向淺淺，眼底有些心疼，卻沒有開口。
秦梓歆為季凌天的態度感到意外，她還想說些什麼，耳畔卻傳來了淺淺低而緩的聲音，「媽咪，你和爹地不用再在我面前演戲了，我早就什麼都知道了。」
秦梓歆的身子猛地一震，瞪圓的雙眸不敢置信地看著淺淺。
淺淺伸手輕輕拭去秦梓歆眼角的淚痕，哽咽地吐出，「媽咪，你不要哭了，都怪淺淺……如果你們不是為了淺淺，也不會勉強在一起，也不會令你跟爹地天天吵架。」
淺淺的一番話，令在場的所有人震驚，唯有季凌天，他沒有表情的變化，眸光始終暗淡。
……
十分鐘後，淺淺望著被她拉著坐在沙發上的父母，平靜地逸出，「爹地，媽咪，首先我該跟你們說聲『對不起』，因為我明明已經沒有事，卻利用你們對我的愛，欺騙你們。」
秦梓歆疼惜地喊，「淺淺……」
季凌天沉靜地坐著，始終無話。
淺淺緩緩走到秦梓歆的面前，稚氣地用手肘拭去秦梓歆眼角溢出的淚液，堅強道，「媽咪，你告訴過我不能哭，所以你自己也不能哭……」
秦梓歆伸手抱住女兒。
淺淺靠著母親，平靜地吐出，「媽咪，對不起，其實我們在紐約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爹地其實並不相愛。」
秦梓歆不敢置信地搖頭。「怎麼……怎麼會……為什麼不告訴媽咪？」
淺淺酸澀地扁著嘴，「因為我不想爹地和媽咪分開！」
喉嚨一陣的哽咽令秦梓歆無法再逸出任何字眼，她的眼眸被淚液濕潤。
淺淺低著頭，繼續道，「因為爹地不愛媽咪，媽咪也不想跟爹地在一起，所以，你們總是吵架……」
季凌天輕哄道，「淺淺，過來，來爹地這裡！」
淺淺緩緩地抬頭看向父親，「爹地，你真的不愛媽咪嗎？」
季凌天眸光一滯。
淺淺悲慼地吐出，「為什麼別人的爹地媽咪都是相愛的，只有我的爹地媽咪是分開的？」
說完這句話，眼淚已經如斷線的珍珠般從淺淺的眼眶滑落。
季凌天大手一攬，將女兒抱到自己身邊，輕輕拭去女兒眼中的淚水，「別哭，寶貝……」
淺淺抽了抽鼻子，懂事地吐出，「淺淺不哭，淺淺答應媽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堅強的！」
秦梓歆的心傳來一陣一陣的疼，那是不同於身體的疼，是真正的心疼，她忙道，「淺淺，爹地媽咪不是你想的那樣，爹地媽咪的感情只是需要慢慢的培養……你乖，別難受，你忘了醫生跟你說過你要保持平靜穩定的心態嗎？」
淺淺搖搖頭，歉意地吐出，「媽咪，對不起，讓你一直以來這樣擔心我的身體……我沒事，其實我做完手術的觀察期只有半年，在紐約的時候關叔叔已經帶我去做過一次檢查，醫生說我在半年內沒有出現心臟排異的情況，他說我的身體復原情況很好。」
半年？
秦梓歆怔愕地看著淺淺，「你說關叔叔帶你去檢查？」
淺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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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季凌天坐在床沿，無心愛憐地看著剛剛入睡的女兒。
秦梓歆站在房門外，看見季凌天已經哄睡淺淺，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轉身走向二樓的露台。
拿出手機，她給瞿苒苒打去了一通電－話。
手機很快接通，電－話裡傳來瞿苒苒恬淡溫柔的聲音，「姐。」
「苒苒……」秦梓歆的聲音微沙。
「你怎麼了，怎麼聲音這樣？」
秦梓歆暗淡的星眸望著前方，「淺淺的觀察期只有半年，而我和季凌天所知道的卻是一年……這是關昊安排的吧？」
乍聽見秦梓歆的問題，電－話那頭的瞿苒苒愣了一秒。「姐，你……」
「你回答我，是不是？」
「……是。」
「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們想給你們一個在一起的契機……如果半年以前你們就知道淺淺已經度過觀察期，你們早就已經分開了！」
「淺淺是如何知道我跟季凌天是在演戲的？」
瞿苒苒輕歎了一聲，「演戲演得再好，總有紕漏的時候，淺淺很聰明，從你們幾次吵架裡就已經看出端倪，後來有一次，你跟季總一起出席珠寶拍賣會，那晚你沒有回來，季總卻在家裡睡得安穩……其實那時候，淺淺就知道已經你們是在她的面前演戲，但她沒有跟你們說穿這件事，她怕你們因此會分開，所以她將這些事告訴了我和關昊，還要我和關昊幫忙，我和關昊因此也跟她說了你和季總的真實情況。」
秦梓歆沉痛地斂下眼簾。
瞿苒苒緊張地問，「姐，你會來問我，看來淺淺已經跟你們說了……淺淺現在怎麼樣了？」
秦梓歆搖搖頭，「她很難受，一直在哭，季凌天剛剛哄她睡著……」
「那季總？」
「他是最近查到了關昊設計隱瞞淺淺觀察期的事，隨即去問淺淺關昊是否要帶她去醫院檢查的事，這一問，無意間讓他知道了淺淺已經知道他和我是在演戲的情況……淺淺知道季凌天一旦知道她身體無恙後就會跟我離婚，所以淺淺跟他提出了兩個要求，一個就是讓他不要再傷害我，另一個就是他和我替她過完生日後再談離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