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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驚夢 III素年不相遲》第一卷 夢裡的人就一定不存在嗎 文 / 殷尋

    一段夢,用文字記錄下來並不困難,但用畫的,就比較有難度了,除去畫功不說,因為人在做夢的時候,夢見了具體的人或東西,往往都不是特別清晰化的,夢見了人,你只會夢見他或她大概其的長相,一個模糊的形象,除非是自己認識的,往往夢中的陌生人,醒來之後都忘記了樣子。

    所以,用文字記錄的最簡單之處在於,是可以將整個夢境描寫出來,但畫畫,就意味著將夢境中的畫面具體化了。

    所以,當素葉接過這四幅畫的時候很是詫異。

    楊玥給出的畫面十分清晰。

    四幅畫很顯然就是春夏秋冬,相識、相戀、分別、守望。

    畫中的場景一絲模糊都沒有,看得出下筆很堅定。

    甚至畫中的一花一草,都十分清晰地勾勒出來。

    畫面中的女孩兒是她自己,畫面中的男人眉宇清晰,英俊,只是,素葉怎麼看怎麼都覺得眼熟,她像是在哪兒見過這個男人似的。

    「這個男人你認識嗎?你身邊的人?」她問。

    楊玥搖搖頭。

    素葉看著她,「只是出現你夢裡的男人?」

    楊玥點頭。

    素葉不問話了,專心地查看每一幅畫。楊玥很安靜地坐在那兒,如果不是睫毛還在輕輕眨動的話,定然會像個毫無生命的娃娃似的坐在那兒。

    雖說素葉在低眼看畫,但也能察覺到楊玥在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楊玥的心思不難猜,她經過了何明和方倍蕾後,已經對心理咨詢師這個行業產生了牴觸和質疑的心理,或者更確切來說,她壓根就沒相信過心理咨詢師。

    也許,是她認為心理咨詢師幫不了她;

    又也許,她不想跟心理咨詢師分享她心中的秘密。

    而她之所以很痛快地畫了四幅畫給她,原有很簡單,楊玥是想試探她究竟對夢境到底有沒有研究,與其說是配合,倒不如說是試探。

    素葉不動聲色地將一切察覺於心,看著畫,心裡的思量就愈發地重了。

    良久後,她闔上畫,看向楊玥。

    楊玥始終在看著她,目光都沒開過一下。

    「他是夢中的人物,也就是說,你經常能夢見他,不但能經常夢見他,你們在夢中的相處模式是逐日遞進的,就像是現實中的戀愛男女。」素葉輕輕說道。

    楊玥看了她好久後,輕輕點頭。

    「這也是你經常睡覺的原因。」素葉下了定論,「你很渴望與他的相處,渴望見到他,所以你睡覺的時間遠超於其他人。」

    「所以,你是不是想說,夢裡的這個男人是我虛構出來的?又或者是想說,我為了逃避現實,潛意識中塑造了這個男人?」楊玥開口道。

    素葉聞言後,多少有點驚詫。

    看來,楊玥本身對夢境分析多少也有點懂,想了想道,「一般來說,會有這種可能性的存在。人的夢境之中出現男人,而且總會夢見同一個男人,其實只是你的潛意識在幫助個體達到內心心靈的和諧和平衡而已,也就是說,夢中的男人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是我們內在心靈平衡的需要,所以往往會通過夢境的形式表達出來,這是其一;其二,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夢是對個體的一種補償,你的精神世界裡所忽略的、無法達到的願望、無法實現的需求,也會通過夢境的形式表現出來。你在夢中夢見一個男人,長期的、固定的男人,他對你呵護愛戴,這意味著實際上你在現實生活中是很需要被愛的,你缺朋友、甚至缺少家人對你的關心,只能通過夢境來彌補。」

    楊玥挑眉,「所以,這就是你對我的分析?」

    素葉輕輕一笑,「我是從學術理論來回答你的問題。」

    心理分析家榮格,相信人類的潛意識都存在雌雄雙性的特徵,既男人具有潛在的女性特徵,女人的潛意識中也存在男人的品質,兩者的恰當平衡是個體內在心靈和諧的保證。而實際上,人類很難達到這種平衡,當個體內心不平衡時,男性就會表現出情緒化、易動怒及過度敏感,而女性則會過於固執己見,控制**強、過分批評自己或他人。

    而這種時候,內心的不平衡往往就會喚醒人類的潛意識,繼而,以夢的形式來達到內心平衡的需要。

    所以,從這個層面來說,楊玥夢見的壓根就不是什麼情人,而是楊玥內在男性意向通過情人的形象表達了出來,這個情人不存在於現實之中。按照這種理論來說,楊玥所塑造的情人往往是趨於近乎完美的品質,這就是楊玥內在正面的男性意向,而多次出現在夢中,這是在提醒著個體需要注意,夢者內在負面的男性意向可能會操縱個體本身。

    當然,還有另一方面,就是素葉所講的精神補償。

    所謂的精神補償,就是楊玥在現實生活中無法得到的,例如,朋友的關心,家人的呵護,情人的體貼等等,通過夢境的形式來補充精神世界裡所缺失和遭到忽視的,這也是夢境形成的重要原因。

    這是最基本的理論解釋。

    可,素葉不這麼認為。

    楊玥的情況跟其他夢者有點不大一樣。

    她的夢境是跟現實生活中一樣,變化的、遞進的,就像是過日子似的。

    還有一點就是,人無法控制夢境,也就是說,不是你想睡覺就一定能夠夢見想要夢見的內容,但很顯然的,楊玥可以。

    楊玥好像格外愛困,她的睡眠時間長於其他人,而現在,愈發地明顯。

    讓素葉無意間想到了一部日本名為《長生》的電影,電影裡的男主角就是活在夢境中,他睡覺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最後,永遠不再醒來。

    楊玥的情況,有點像。

    「那你覺得,我的狀況更像是什麼?」楊玥聽了素葉這麼說後,問。

    素葉不再去看那四幅畫,看著她,面含微笑,「最開始你是迷茫的,甚至有點恐懼,所以你看了不少有關夢境分析的書。」否則她就不會說出一些有點專業的說辭。

    楊玥挑眉,然後點點頭。

    「可後來,你迷戀上了夢裡的男人,現在,開始愈發地不能自拔,你不想他消失,所以,你總是在暗示著自己,你現在的行為是無可厚非的。」

    楊玥輕輕搖頭,盯著素葉,「難道你真的認為,夢境裡的人只存在於夢境,不存在於現實嗎?你反反覆覆夢見一個男人,那麼,必然會有他存在的道理。」

    一句話,像是棍子似的敲在素葉的後腦上,她聽見大腦嗡地一聲響,然後想起了她自己夢裡的那個男孩兒,那個手提青燈,帶著她走出長巷的男孩,那個緊攥著她的手、最後大喊著讓她快逃的男孩。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不過是場夢。

    甚至更多時候,她有意在壓抑著這種情緒,因為隱隱的,她總覺得有一股子危險逼近,潛意識告訴她,想起了那個男孩兒,那麼她就能夠記起危險。

    所以,她在逃避,盡量不想追尋自己的夢境。

    如果不是楊玥的這句話,她還在自欺欺人中。

    「你的意思是,你夢裡的那個男人是真實存在的?」素葉收斂了心神,至少,不能在客戶面前暴露自己的心理問題吧。

    「他叫海生,是個漁民,每天都在海上工作。」楊玥輕聲說道。

    素葉不解,「海生?你不是說他不在你現實生活中嗎?」

    「可是,我覺得我們在夢裡的相愛是曾經發生過的,所以,這個人一定存在。」楊玥十分肯定地說。

    「也就是說,你現在你一直在等著海生?」素葉問。

    「對,他在最後一次出海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楊玥對素葉稍稍敞開了心扉,神情看上去寂寥,「我的夢境會隨著四季變化而變化,到了冬天,我就很少睡覺了,因為一睡覺,夢裡就只有我站在海邊,孤零零等著海生回來,一等就是整個隆冬。」

    素葉從資料裡看到了她睡覺的頻率。

    想像中的人物,的確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在現實中的判斷標準,當然,有很多人是清醒的,能夠分清楚什麼時候是夢境什麼時候是現實,可有些人,可能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了,這就是老祖宗所講的「醉生夢死」的真正含義。

    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楊玥,不算過分。

    因為很顯然的,她已經確信海生是存在的了,甚至,她在等著海生。

    「所以,你現在一直單身,沒有談過一場戀愛。」素葉記得她資料上寫得那些。

    「海生讓我等他,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楊玥目光灼灼,「而且,身邊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海生,他們連他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這麼確定?」素葉問。

    楊玥點頭,「當然,每到春天和秋天,我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你試圖找過他嗎?」素葉問。

    楊玥輕輕搖頭,眼神黯淡了下來,「我找不到他了。」

    素葉停止了發問,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楊玥抿了抿唇,看向素葉,「素醫生,你說你能幫助我,那麼,你能幫我找到海生嗎?」

    她幫不了。

    這是素葉很明確的事兒。

    她哪有本事去在現實中找到一個在夢裡出現的男人?

    如果讓何明來診斷楊玥的話,怕是診斷下來的結果就是:臆想症。

    想像著有這麼一個男人的存在,只是分開了,然後漫無目的地等下去,等著那個夢中的男人突然有一天出現在自己面前。

    每個人都有想像,也是自我催眠的一種表現形式。

    例如,姑娘們愛看愛情電影,迷戀於小說中描寫的男女之情,癡戀於小說中的人物等等,因為這些情感或人物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現實社會的不滿、焦躁和失望,寄托於精神領域上的情感,這也是意識世界裡對人性內心心靈的一種平衡表現。

    這是正常現場,因為人需要想像或適當地自我催眠才能度過一切的不如意。

    但還有一種現象,就是過度地自我暗示和催眠。

    由最開始的無意識到最後有意識的深信。

    甚至,會在腦海中完完全全塑造出一個具體的人來,個案會跟他說話、吃飯,過著跟現實無異的生活,她深信著他的存在,所以深迷其中無法自拔。

    她會臆想出很多相處的橋段,當成是真實發生過的,久而久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素葉很想直接診斷楊玥患有臆想症,可下意識的,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因為,楊玥太過清醒。

    只有兩個原因。

    第一,真的是她經歷過的;

    第二,她在編造個故事。

    可如果是後者,目的是什麼呢?

    楊玥還再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求助。

    這令素葉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輕輕點頭,說,「我一定會幫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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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素葉這邊的焦灼,年柏彥也在忙。

    忙盯著精石的股價。

    忙,葉淵的事。

    葉淵無聲無息地在四合院裡養傷了。

    萬幸的是面積夠大,否則葉淵無處可藏。

    而這天下午,年柏彥跟素凱在喝茶。

    茶寮這種地方適合年柏彥,卻不怎麼適合素凱,相比較年柏彥來說,素凱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他覺得,兩個大男人見面談事情,喝酒暢飲才是最好。

    但在茶寮有一個好處。

    不受人打擾,令思路更加的清晰集中。

    素凱現在短時間不在家已經可以放心了,因為葉瀾的情況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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