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豪門驚夢 III素年不相遲

正文 從一開始就是個計劃 文 / 殷尋

    紀東巖的暫時離開令房間中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平緩了些,卻加深了週遭薄涼的溫度,她知道,這股子寒是從年柏彥身上散發出來的,他一靠近,就近乎能將她冰封。

    房間徹底地安靜下來,卻令人深深地不安。

    素葉眼也不抬,目光淡涼地說了句,「年柏彥,你恨我我很清楚,畢竟我殺了你的孩子。」

    每個人都有要維護的驕傲和尊嚴,年柏彥如是,她亦如是。有一些人喜歡將所有的話都倒給別人聽,覺得只要說出來了就能萬事大吉,解決所有的問題,實際上,是典型的沒吃過虧、自私地將自己的情緒轉嫁給別人的行為,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義務來當你的垃圾桶,人越長大就越孤單,想得事情越來越多,敢說出口的話就越來越少;有一些人喜歡將所有的事深埋心中,這類人從來都沒有寫著心事的筆記本,因為深信著即使一把帶鎖的筆記本都無法保護好其心事,只有自己,才是最忠實的秘密守護者。

    素葉沒什麼秘密,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她清楚地知道。

    當有了目標有了夢想,將未來還視為朝陽時,她會想盡辦法解決困境,但當她看到的滿目瘡痍,在經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離別後,她還有再去期盼的能力嗎?

    就算她是個心理醫生,她也沒那麼大的能力來承擔上天給她關上的那一扇扇的窗。

    她覺得自己就像只鵸余,那只山海經中居住在翼望山的怪物,長著三個頭,六條尾巴,每天都在嬉笑,它雖然是個怪物,卻沒長了怪物的本事,有太多人惦記著它的肉,因為鵸余的肉是可以吃的,吃了就不再做噩夢,甚至也不會得抑鬱症。

    她就是那只鵸余。

    如今,她想吃了自己的肉,這樣的話就會睡得好,但是她做不到自我安慰,醫者不自醫,這就是她的悲涼,所以她情願借助別人的手來將自己拆骨剝皮。

    她不會傻到都在這個時候去問年柏彥,像這樣的一個我,你還愛嗎?還能接受嗎?

    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了,真的。

    她和年柏彥之間永遠隔著個精石,有了利益的糾纏,她永遠不知道他究竟是真還是假;年柏彥和她之間永遠隔著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是她的痛亦是他的結。年柏彥是個成功的商人,因為他的成功所以遠勝於其他普通的人,這也注定了他的尊嚴和驕傲也遠勝於普通人。在他一步步登上成功的殿堂,當他的掌控能力逐漸增強時,身邊對他畢恭畢敬的、不敢忤逆的人也越來越多。

    對於他來說,他想要的就是理所應當要去擁有的,他忽略了對方的意願乃至真實想法,不管是在事業上還是在男女之間的關係上。正如他面對白冰或他其它什麼情人之類的,他在她們身上早就習慣了索取,這種的模式關係早就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所以當他對對方感到厭煩時才會毫不猶豫地抽身離開,落下個冷淡無情的名頭。

    實際上,這種人並不會認為自己無情,他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種相處方式。

    而她,暫且不管這段感情是真還是假,不能是出於利益考慮還是真情可待,倒是敢肯定一點,對於他那些舊情人來說,她應該算是他付出精力和時間最多的一個。他付出的越多自然想要得到的也就越多,其中就包括孩子。

    她打掉了他的孩子,這對於他這種男人來說,這種事帶給他的羞辱不亞於當他知道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而她將打掉了的孩子親手交到他手中,讓他親眼看見自己血肉模糊的孩子時,這種憤怒、悲痛和自尊心嚴重受辱的狀態相當於他回到家親眼看見自己的老婆在自己床上偷情的程度!

    一般男人都無法承受這種打擊,更何況是他年柏彥?

    所以,重要的是,從此以後可以分道揚鑣,他有他陽光燦爛的生活,她有她要保存的小小自尊。

    人性雖複雜,但人都是善忘的,不是嗎?

    年柏彥於她床邊,沉默地佇立。

    她不消抬頭,也能感覺的到他胸腔的怒火,這怒火怕是已經燒盡了他一貫冷靜的眸。

    他微微瞇著眼,死死盯著床上的女人,目光落在了她的脖頸上時,那道淤青令他的眼眸更加黑暗,他手關節結了痂,卻還有一種傷口被撕開的疼。

    在杭州,他恨不得掐死她。

    現在,亦是如此!

    「為什麼?」他冰冷地落下一句。

    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他想不通,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殺死他的孩子!

    一想到這兒,他的胸口就悶得發瘋。

    他還記得在杭州時當從醫生口中得知這事後的震驚,他近乎用殺人的眼神盯著醫生,恨不得將醫生的手給剁下來,咬牙切齒地問醫生,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醫生在他的怒視下瑟瑟發抖,一個勁地解釋說自己不知道,她來醫院態度很堅決,就是要解決掉肚子裡的孩子。

    他年柏彥到底哪裡做的不好?到底還要對她怎樣?她怎麼能態度堅決到了殘忍程度?

    「在杭州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素葉盡量讓自己的語息平淡些再平淡些,一直平淡到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似的。

    「年柏彥,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事到如今,我和你都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你什麼意思?」他咬牙。

    素葉笑了,笑得很淡,加上她臉色的蒼白,宛若綻放在枝頭的白色梨花,風吹過時就會飄零似的,她輕輕抬起了眼,與他的目光相對,很直接,也很「真誠」。

    「其實,阮雪曼說的沒錯,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利用你打擊葉家,我痛恨她奪走了我的一切,也痛恨葉鶴峰對我母親的背叛,更痛恨明明我也是葉家千金卻只有葉玉才有資格頂著葉家的頭銜,她可以輕輕鬆鬆地上名校,因為她有個有錢的爸爸,而我想要考進名校只能靠自己來努力,因為我沒有個有錢的媽媽所以我上了學那天就要在外面打工、努力學習爭取獎學金。我永遠忘不了我母親閉上眼的那一天,這種仇恨讓我變得盲目、變得自私冷漠、睚眥必報毫無感情。我回國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要讓葉家分崩離析,就像當初我的家一樣。所以,我必須要找個能夠陪著我演場大戲的人,很不幸,年柏彥,當我知道你就是精石總經理,是葉玉的丈夫,是阮雪曼誇讚個不停的乘龍快婿時,我就知道,你是最佳的人選。」

    年柏彥硬朗的眉宇和眉心之間形成了嚴苛的線條,如冰川般鋒利,「這些話,在你第一次跟我分手時就說過。」

    「一切只是欲擒故縱。」素葉唇角有一點苦笑,「阮雪曼帶著葉玉來公司鬧事,如果那個時候我再不以退為進怎麼能讓你相信我?我要打擊葉家,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最有力度的人配合我演戲,那麼年柏彥,如果我不在你身上下功夫,不讓你徹底相信我,我怎麼能實現計劃?」

    年柏彥的牙根咬得咯吱響,「那麼,千燈鎮的重逢呢?」

    「是假的。」她歎了口氣,語氣誠懇,「我跟你提出分手也好,交出我砸車的資料也罷,一切都是我想贏得你的信任,其實很簡單,你是那麼驕傲的一個男人,怕是沒有女人會跟你主動提出分手,我交出資料替你解決麻煩,然後再主動跟你分手,目的就是讓你捨不下我,回頭找我。可後來,你真的放手了,那段時間我就開始調整我的計劃,從千燈鎮開始。」

    年柏彥倏地攥緊了拳頭。

    她看到他指關節上的結痂裂開了,又有血絲滲透了出來,那血,就像是當初林要要的,也像前兩天她的孩子的,刺痛了她的眼,挖空了她的心。

    「千燈鎮的重複是我故意安排出來的。」素葉輕聲開口,接著說,「我報復葉家的計劃沒有完成,所以不可能輕易丟掉你這顆棋子。是我打聽到了你的行程安排,所以才故意去的千燈鎮,要不然你以為在酒樓的時候真的就那麼巧相遇了?」

    「你跟我去南非?」

    「是假的,因為我必須要有足夠的時間來讓你我的感情升溫,跟你去南非是最好的方式,那裡不會有人打擾。」

    「回北京所發生的一切?」

    「是假的,我真心做的就是依照情況來一步步實施我的計劃,其實從一開始你的角色就很簡單,我只要讓你愛上了我,那麼我就可以利用你做任何事,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搞垮葉家,但你有,我只能借助你的力量來實現計劃。事實證明,你的確有這個能力。」

    年柏彥悲涼地盯著她,冷意噙了嘴角,「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是為僕先知,我只是順著劇情發展隨時調整計劃而已。」

    「這麼精於算計的人,怎麼又會累了?」年柏彥一字一句道,「你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怎麼又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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