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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然前言 094◆ 安德裡亞的煩惱 文 / 冷優然

    把完脈,凌鴻顏又用了不少儀器來檢查魏央的身體,兩個小時過去後,他才摸著根本不存在的山羊鬍子,很欠抽地,慢吞吞地說出了結果:「內臟的舊傷復發沒有好全,特別是上次中毒事件,胃出血太嚴重,吃東西多一點恐怕就會胃疼了。」

    「總不能不吃飯。」凌岳冷瞥了聽了這話以後開心得咧小嘴的女孩一眼,然後說道:「開點藥,別讓她疼。」

    「是,老大。請老大放心,夫人的身體就交給我了。」凌鴻顏笑得很自信,眼神中還噴著攢動的火焰。他就是看不慣那個死人臉夏侯久彥整天打電話給魏央,詢問她的身體狀況,弄得好像他這個堂堂凌當家專用醫生一無是處似的!

    魏央正喝著橙汁,沒仔細聽兩人的對話,現在這乍一聽,頓時「噗」一聲,口中含著還沒來得及嚥下去的橙汁就全數噴在了凌鴻顏的臉上。

    「你別說得這麼歧義行不行!什麼身體交給你了!會不會說話?!」魏央漲紅了臉,卻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凌鴻顏剛想怒,然後回想起自己說的那句話,頓時嘴角一抽,僵化了,愣愣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橙汁,在凌老大的黑臉中,他乾笑著退出了房間。出了門後,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叫你嘴欠!」

    傑克和奧羅拉兩人則是忍笑忍得內傷,這個人類,似乎很搞笑。

    「睡覺。」凌岳的口氣依舊生硬,但那自然流露出的寵溺,卻真真切切地包圍了魏央。

    魏央只能機械地點點頭,任由他將手指觸上自己的唇角,擦去殘留的橙汁,然後慢慢的,小臉上就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了紅暈。她小嘴一癟,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瞪眼道:「我睡了,你可以出去了!」說著,一把拉起被子蓋在了身上,將小臉埋在了柔軟的枕頭裡。

    現在還是黎明,若說起床還有些早,凌岳本打算摟著她再睡一會兒的,但見她已經害羞,便也不再為難她,只是將她身上蓋得匆忙的被子壓好,然後走出了門。對於留在門裡面的傑克兩人,他只能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們是幽冥界的人,保護魏央倒是不錯的人選。

    想到方才來找他的哈德斯,凌岳的臉就更沉了,但想到魏央,他心裡再不爽也只能忍了。

    吸口氣,凌岳走進書房,卻終究沒能忍住胸口的怒火,握拳狠狠捶向了身側的牆面。窗簾遮蔽下,書房很暗,凌岳陰沉的臉隱藏在了黑暗之中。他慢慢地深呼吸著,壓下了心中的煩躁,再開燈的時候,他又是那個決勝千里的男人。

    房間裡,魏央的小耳朵動了又動,想聽聽門外到底有沒有人了。

    「小姐,除了門口走廊的三個人,其他沒人了。」傑克抽了抽嘴角,說道。

    聞言,魏央「啪」一聲,鯉魚打鋌而起,拍了拍軟軟的被子,她笑道:「那三個應該是護衛,沒事了。」

    「小姐不睡?」奧羅拉問道。

    「不睡,我還有事情,你們注意著點門外,有人走近了就告訴我。」魏央說著,就跳下了床,赤腳踩在了地毯上,從書桌裡翻了翻,果然挖出了一份賓客名單,她一一對照下去,然後又拿出了白紙來,在上面記下了幾個重要人物後,開始默寫他們的個人資料。

    傑克和奧羅拉互相看看,都有些疑惑。

    「小姐,您這是?」傑克最是忍不住好奇,憋了憋,他還是開了口詢問起來。

    「溫習一下這些人的資料,在生日宴的時候會見到這些人。」魏央沒有抬頭,鋼筆在白紙上掃得飛快。

    「您的生日?」傑克又問,卻被奧羅拉揍了一拳。

    「小姐的生日是九月十二!」奧羅拉低聲道。

    「奧羅拉很清楚我的生日啊。」魏央低著頭輕笑,依然沒有抬頭,重要的人並不是很多,只要三分鐘就能寫完。

    「那是因為陛下對小姐您很重視,所以奧羅拉和霍華德大人都知道一點您的事情。」奧羅拉不遺餘力地幫他們的陛下說好話,特別是在見到凌岳這個陛下最大的情敵的時候,他們更要為陛下贏得魏央更多的好感!

    「你們倒是盡職的手下。」魏央說完,也收了筆,再瀏覽了一遍後,便將白紙揉成了一團扔進了垃圾箱裡,洗了手後就爬上了床。

    「過兩天就是三月一日,凌岳的生日。到時候會在主宅辦生日宴,到場的都是凌家的旁系子弟,多數是長輩。作為凌氏主母,我肯定是要出席的,到時候一定會碰上一些難弄的人,所以事先準備一下不會錯。」

    「哦哦。」傑克似懂非懂地點頭,他下了結論:「這可一點也不比幽冥界那些貴族間的事情簡單啊!」

    「呵呵,等生日宴過去後,我會帶你們出門,好好地在人間界轉一轉。」魏央笑著趟進了被子裡。

    「不用不用。」奧羅拉忙擺手道:「小姐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們。」

    「沒關係,我也正好想出門轉轉啊。再說,上次不是答應傑克了嗎,我一定做到的。」說完以後,魏央就讓兩人關了燈。

    大概是潛意識裡將傑克和奧羅拉當作了自己人,魏央雖然睡得不熟,但也還算是安穩的淺眠,當天空大亮,春日陽光已經普照大地的時候,她才伸了伸懶腰,坐起了身。

    接下來的兩天,一日兩餐的中藥,簡直是折磨壞魏央了,她很想找借口將那碗藥倒掉,可每次這種時候,凌岳都會緊緊地看著她,讓她連少喝一口都不行!

    「糖!糖!」三月一日的早上,魏央吃完早餐的半小時後,又被逼著喝下了難聞的中藥,她吐著苦澀的舌頭,大喊著要糖。

    「還沒喝完。」凌岳皺眉,將她迫不及待扔到桌子上的碗遞給了她。

    「啊……」魏央撇嘴,搖頭表示不要了。

    「喝,不然沒有糖。」

    「我不介意要蜜餞啊!」魏央笑嘻嘻地回了凌岳的話。

    「不許調皮。喝。」凌岳只是皺著眉,沒有將碗拿開的意思。在這方面,凌岳從不心軟,而魏央也知道,若她在不喝,恐怕會被捏著下巴灌進去,於是老老實實地接過了碗,哼了好幾下才惡狠狠地喝下了最後的兩口藥。

    「哇……!要糖糖!」魏央重重地放下碗,雙手撲騰著要糖,嘴巴裡,喉嚨裡的苦味太濃重了,讓她忍不住想要嘔出來。

    凌岳見中藥碗見了底,這才點頭讓凌鴻顏把糖和蜜餞都拿給魏央。

    「苦死了,我不要喝藥了!」忍受了第五碗中藥以後,魏央終於小小地爆發了,她雙手拍著桌面,哼道:「這是最後一碗藥,我再也不喝了!吃多少糖,嘴巴裡還是有苦味!受不了了!」

    凌岳卻只是淡淡地看了鬧脾氣的女孩一眼,然後轉身坐回了沙發裡,繼續看起了報紙來。

    「凌岳--!」見凌岳竟然不理睬自己,魏央不高興地跑到了他的身邊,將那報紙抓到了手裡。

    被奪走了報紙,凌岳也不生氣,抬頭見女孩怒髮衝冠的小模樣,唇角不禁微微勾起,他伸手,將魏央攬在了腿上,說道:「我在。」

    低沉的嗓音,總是在無形中染上了一層曖昧的誘惑,魏央的耳朵變得粉紅,她一下子忘記了喝藥的事情,吱吱唔唔地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好了,去玩吧。」凌岳將報紙抽回手中,拍了拍她的小屁股,道。

    「哦……」魏央先還沒什麼反應,只是點著頭站了起來,剛剛要抬腳離開才發現,手裡面的報紙不見了,她皺眉,瞪著又看起了報紙的男人,再次扯住了報紙,喊道:「報紙有什麼好看的?!」

    「那我不看了。」凌岳不會讓張報紙氣到了魏央,他慣寵地鬆開了手,見自家老婆還是滿面的不高興,便起身將人摟到了懷裡,低頭詢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魏央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生氣,但她就是不喜歡凌岳看著報紙不理她!這讓她很不高興!很鬱悶!還有一點失落。

    凌岳看了她的頭頂一會兒,然後將她橫抱了起來,往專門為她整理出來的修煉室走去。

    「好了,我就在這裡,你去吧。」放下魏央後,凌岳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手裡也沒拿什麼東西,只是這樣坐著,其實,比起看什麼報紙,當然還是看著老婆比較養眼了。

    魏央用鞋尖點了點地板,然後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幾個小時的修煉後,魏央還是覺得身體沒什麼變化,體內盤旋著的氣也沒有增多或者減少,更是沒能結成什麼金丹,這讓她有些洩氣。

    凌岳見魏央走到了門口,並且臉色不太好,便問了原因,魏央也老實地說了。

    「我想,修煉這種事情應該是急不得的,慢慢來,總會有進展的。」凌岳還不太懂這種東西,只能如此安慰。

    魏央也知道這種事情沒辦法急,哈德斯也找不出原因,她自己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見老婆不高興,做老公的自然擔心,凌岳想了想就站起了身,揉了揉愛妻的發頂,溫柔地說道:「回房間,紫禁已經把禮服放在那裡了,你去試試。」女人都喜歡衣服和首飾,魏央也不例外,凌岳想,或許這會讓她高興一點。

    魏央的臉色果然有起色,她吸口氣,又沉沉地呼了口氣出來,聳了聳有些酸痛的肩膀,道:「那我就去看看吧。對了,明天我想帶傑克和奧羅拉出門玩。」

    「可以。」凌岳大方地點頭,因為他相信這兩人可以保護好魏央,如果不能的話,那他也沒必要和哈德斯合作了。

    見魏央終於露出了喜色,凌岳還是皺著眉加了一句:「京城,倫敦和悉尼不准去。」

    魏央先是愣了愣,不知道為什麼這三個地方不能去,然後恍然大悟地笑了,她扯著唇角,扒在了凌岳的身上,挑著細眉,瞇著眼睛,壞笑道:「哦……我們的凌老大這算是吃醋嗎?」吃夏侯玄幾個人的醋!

    被說破心事,凌岳先是稍稍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消除了這種情緒,他用那雙黝黑的眸子看著魏央,良久才道:「你知道就好。」說著,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然後攬著她的纖纖細腰順著走廊慢慢走遠了。

    衣服很漂亮,是凌紫禁特意找來了好幾個意大利的名設計師為她設計並製作的,以簡約的風格為基調,全身都是黑夜的顏色,在上面還點綴了細碎的鑽石,配上一整套大溪地的黑珍珠首飾,雍容華貴,典雅端莊,是最符合凌家主母形象的。

    本以為穿在魏央身上可能不會特別適合,畢竟她屬於活潑好動型,換上了比較嚴肅的禮服,多少會有些違和感。可上身之後,眾人才恍然發現,一個有獨特氣質並且自信的女人,不管穿什麼都可以穿出她的風格來。

    一身本來有些嚴肅的禮服穿在了魏央身上,便融合了少婦的優雅和小女人的嬌俏,當她穿上六厘米的銀色高跟鞋的時候,那回眸的一笑,令多少男人怦然心動。

    不過對於這樣的完美效果,她的丈夫在心裡卻很不樂意。他希望魏央的美麗永遠都只有自己一個人看,想把她密不透風地藏起來!

    因為幾乎算是家族內部的宴會,所以傑克和奧羅拉這兩個生面孔還是不適合出現的,所以他們兩人就留在了房間裡,玩剛剛接觸的電腦遊戲。

    今年的宴會說是生日宴,其實大家主要都是來看看魏央這個凌夫人的,她能備受向來冷情的凌當家寵愛,自然引得不少凌家旁系的女人們又是羨慕又是嫉恨了。

    加上魏央的身份,是夏侯家的千金大小姐,那可不是什麼旁系的小姐,而是夏侯老當家親口承認的,直系小姐,權力可不小。而且出席宴會的人裡面,有不少已經知道,她曾經還是夏侯家南亞地區海陸運輸負責人,這可不是小職務,她能勝任,說明她的本事也不小。

    這到底是夏侯家打出的牌,設下的陷阱,還是他們家族真的有意與凌家聯合,這都有待考察。不過這些人都不會以為凌岳是真的喜歡魏央喜歡到了不顧家族利益也要娶她為妻的地步。因為在他們眼裡,凌岳從來是沉穩而冷靜的,他幾乎不會動怒,也不會如何喜悅,他永遠如天神一般,擁有著最理智的頭腦和最冷酷的心。

    婚禮上,他們雖然都聽到了凌岳對魏央的一生許諾,但不少人還是保持了三分的懷疑,他們相信,只要魏央和凌岳的利益有了衝突,那麼被犧牲掉的,絕對是魏央。

    當大門緩緩打開,眾人看著耀眼異常的男女走進大廳,他們也是如此認為著的。可不久的將來,他們就會明白,一個冷酷至極的男人若是動了情,那麼便是至死不渝的愛情。

    魏央挽著凌岳的手,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在場的眾人,收下了那些或好奇的,或嫉妒的,或恭敬的,或猜忌的,等等各色各樣的表情。她還別有興趣地看著那些老油條們瞬間轉換了原先的表情,恢復了各自的面具。她有種錯覺,好像回到了魏家,她還是暫代當家的時候,每每家族有宴會,她都能在出現的那一刻,將這種好笑的場景收入眼中。

    凌岳見魏央有些出神,便將被她挽住的右手抽出,穿過她的後背,攬住了她的手臂,他抬眸看了幾個幾乎要將眼珠子都瞪出來的人,半抱著她走到了大廳的前方。他自己的老婆,他難道還抱不得嗎?

    到場的除了本家的旁系以外,還有幾個主要的下家家主,和年末宴會一樣,重要人物都在二樓用餐,一樓則是留給其他人的冷餐會,舞池就在大廳的中央。等魏央和凌岳等人上樓後,其他人在下面就顯得輕鬆了許多,畢竟凌老大的氣場太大,一些族中小輩還是經受不起的。

    這種類似的宴會魏央參加過不少,並且都是其中的主角,而這一次,會有一個比她更顯眼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前,做了所有以前她得做的事情。接受問候和應酬,這其實並不是魏央喜歡的東西,她更喜歡談判桌,甚至是火拚的現場,面對族中人的虛與委蛇,她心中總是不太爽利的。

    魏央坐在桌邊,微微側目,看著身邊的男人,突然忍不住,無聲地笑了。這就是她的丈夫,一個像父親一樣能為她遮風擋雨,讓她自由任性的男人。她想,或許嫁給他,是個不錯的選擇。

    凌岳也發現了魏央在看他,便轉過了頭去,見她在笑,自己心中也是一陣舒爽,他伸手揉了揉那一頭微卷的酒紅色長髮,低聲道:「不許總喝橙汁。」說著,把一份甜湯放到了魏央的面前。

    「哦。」魏央點頭,但只喝了一口。

    「半碗,最少。」凌岳皺眉,將勺子重新塞進了魏央的手裡,然後把橙汁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哦……」經常被凌岳威逼利誘的魏央認命地點點頭,然後乖乖地一口口喝起了甜湯來。

    面對著這樣溫情的凌岳,幾個風裡來雨裡去的家主和凌家長輩們紛紛忍不住瞪了眼睛,然後僵硬著脖子低下了頭,他們突然發現,其實面無表情,冷酷鐵血的凌當家還是不錯的,至少他們看著不會覺得好像世界末日了似的驚悚!

    不過,這位夏侯小姐果真漂亮,上次沒看得太清楚,這回距離這麼近,他們才確認了,這個女人是天然的美人,精緻的容顏,配上神采奕奕的藍眸,能迷倒多數男人,倒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但能迷倒凌岳,倒是挺稀奇的,畢竟凌岳可是出了名的厭惡女人。

    在心裡腹誹了他們的頂頭上司一番後,便紛紛投入了菜餚當中,似乎這些佳餚特別的好看,令他們捨不得移開目光,哪怕一秒鐘。

    對於這些人的識相,凌岳表示滿意,他繼續給自己的小妻子端著吃食,哄了勸了威脅了,三管齊下,讓魏央將肚子填了七八分。

    二樓就餐的賓客中,老摩爾的臉色稍稍有些不太自然,因為他是這裡面唯一一個知道魏央身份的人,他總是忍不住去看魏央一眼,從知道魏央要嫁給凌岳開始,他就覺得這個世界好玄乎,直到現在再次見到魏央,他依然有些恍惚,一個魏家的公主,成了夏侯家的直系大小姐,然後又做了凌家的主母,這也太神奇了吧!好吧,從火海中逃生,本身就挺神奇的。

    下樓的時候,下面的人正笑著寒暄在一起,也有不少人相攜著滑入了舞池,搖擺起生命的精彩。他們見凌岳攜著魏央走了下來,紛紛拘謹地站在了一邊,他們尊敬著凌岳,同時也畏懼著他,他們像是臣子一般,不管是否絕對的忠誠,都敬畏著他們的王,因為這個王,執掌著他們的生死榮辱。

    凌岳走開以後,魏央就被一群家主夫人們包圍了,她只能淡笑著應付起來,其實說實話,應付這些功力還不夠深,心計還不夠多的女人,她一開始覺得還是蠻輕鬆的。

    不過第一次面對著這麼多已婚女眷,她多少有些不自在,畢竟以前面對的都是些大老爺們,說起話來也不用太顧忌某些小細節。而這回這些女人們和她攀談的都是些恭維或者閒話家常,有不少內容,她只能保持著笑容去聽,因為她壓根不懂!

    等這些女人終於識相地離開後,魏央轉身,面對著無人的牆壁,猛地鬆了一口氣,她這時候才發現,其實身處哪個身份都不容易啊!

    「摩爾家主。」魏央再轉身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老摩爾,她想起來,這個人是剛才那些人裡面,唯一見過她作為魏氏公主時的模樣的人。

    老摩爾聽見了這有些熟悉的聲音,轉身看過去,不禁縮了縮瞳孔,他在心中暗暗叫苦。

    說實話,曾經對上過魏央,他就再也不想和魏央有什麼交集了。這個女孩太可怕,因為她總能在談笑風生之間掌控住敵人的性命,她總是會把敵人的咽喉死死掐住,令他們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而這麼多的敵人裡,曾經就有他。

    他還記得,那是一個秋天,為了爭奪一份東歐國家的官方軍火買賣協議,他和當時才十五歲的魏央正式在談判桌上對上了。

    那時候的她,從走進會議室開始,便保持著一成不變的笑容,那種將任何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自信,在第一時間就將自己的氣勢比了下去。然後,這一場談判,他就變得特別無力,他好似一直在被魏央牽著鼻子走,而他更沒想到,在談判前的那麼幾個小時,她就已經搞定了那個國家的八成以上的軍事高層。

    這場一邊倒的談判結束後,他就覺得身心疲憊!

    頂著凌岳投射過來的注視,老摩爾根本不可能裝作聽不到,他揚起笑容,走向了魏央,不過他想,他的笑容估計很僵硬!

    「夫人好。」老摩爾彎了彎腰,表示他的尊重。

    「摩爾家主別來無恙。唔,我算算,似乎有四年沒見了吧?」魏央輕笑著端著酒杯坐在了沙發上,並且昂著下巴示意對方也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天知道老摩爾其實一點也不想坐下來,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裡!他面對著魏央的時候,還是有很大的心理陰影!那種冷汗涔涔的感覺,已經在他的後背顯現。

    「夫人的記性真好,的確是四年。」老摩爾終是坐了下來,遠處凌岳投射的視線總讓他覺得芒刺在背,好像自己不滿足凌老大的這位小妻子坐下來,就會被凌老大千刀萬剮似的!太恐怖了!

    「摩爾夫人還好嗎?我今天沒見到她。」魏央倒不是真的在意什麼摩爾夫人,只是隨便找了個話題罷了。

    「內子安好,謝夫人掛心了。只是犬子的孩子剛出生不久,內子不放心就留在了家中。」老摩爾覺得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在這裡頂著魏央和凌岳兩人同時的注目,所以對著不遠處的兒子招了招手,待這個可以同甘共苦的戰友走近後,他才介紹道:「這就是犬子。」

    「夫人好。」摩爾少爺也叫苦,他剛剛走到魏央身邊,就覺得背後被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給鎖定了,他敢打賭,能射出這種凍死人的目光的,那絕對非他們凌老大莫屬了!

    「摩爾少爺倒是英俊極了,想來摩爾家的孫小姐也會長得很標誌。」魏央知道摩爾家剛剛生了個小姑娘,「滿月酒的時候,可別忘了我。」

    「那肯定不會忘的。夫人若能有空來,可真是天大的榮幸了。」老摩爾趕緊拍馬屁!心裡想著,您老問好了,就趕緊得放我們走吧,凌老大的視線越來越冷了!

    對於這一大一小兩個摩爾的表現,魏央在心中覺得好笑,也起了好心放過了他們:「想來,你們還有事和其他家住們說,我就不參合了。」

    「是的是的,那我們就先告退了。」老摩爾的菊花臉笑了,他拉著自家兒子趕忙走。不過心中還是一片清明的,他知道,魏央叫他過去不可能是純聊天,她想告訴自己,她是魏央的事情,不能告訴凌岳以外的人。

    魏央喝著小酒沒一口,就有人來打擾她的清靜了。

    「夫人安好。」這話是聽恭順的,但這口氣卻有些傲慢了。

    魏央不悅地抬頭,想看看什麼人在她面前這麼囂張。

    「你是?」魏央依然笑著,不過沒有站起來,凌岳說過,在這裡,她的身份最高,可以隨便行動。

    凌燕看著坐在沙發上,明艷照人的美人,她只是坐著,抬頭看著自己,卻好像在俯視自己一般,如此的高貴。

    她嫉妒魏央,倒不是魏央成了這個世界上幾乎最尊貴的女人,而是她長得太美麗,即使成婚了也還吸引了這麼多男人的目光,這一點讓她很不爽。

    凌燕是凌家旁系,她也是個漂亮的女人,不過比不上已經被扔進海裡的凌玲,所以一直活在凌玲的光芒下。她對每個長得比她好看,比她受男人注意的女人都會心生厭惡,所以今天見到了魏央,心中自然也不喜歡起來,這種感覺就好像當初憎恨著凌玲一樣。

    小女孩的嫉妒,魏央當然不會看不出來,不過她沒在意,因為不值得她在意。

    「我叫凌燕,可以和夫人做個朋友嗎?」凌燕像是對待凌玲一樣,想去討好她,然後學著她的一舉一動,好像這樣做,可以變得更漂亮似的。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的父親要她接近魏央。

    「恐怕不行。」這不是魏央說的,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的凌鴻顏,他端著酒杯,笑得魅惑而妖嬈。

    凌燕看向來人,臉色有些不好,被這樣直白地拒絕,是個女人都會介意的。

    「凌燕?」凌鴻顏挑著好看的眉,坐到了魏央的身邊,他說道:「我想,你是沒有資格與主母大人做朋友的。」

    「那你又是什麼身份,憑什麼這樣說?」凌燕眼見著有人插一腳,很不高興,因為這意味著父親交給她的任務,她可能會完成不了。

    「我是凌鴻顏,哦,不過我想你是知道的。」雖然讓女士沒了面子,但凌鴻顏沒什麼負罪感,因為這並不是一位柔弱的女士,而是心懷不軌的女人。

    「我困了,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魏央知道凌鴻顏不會無緣無故這個樣子,所以放下酒杯,起身離開。

    凌鴻顏自然不會去管凌燕,跟上魏央的腳步也走了。

    從偏門出了大廳後,魏央才問道:「她有什麼問題?」

    「不是她有問題,而是她父親有問題。」

    「說下去啊!」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凌鴻顏有動靜,魏央不禁皺眉道:「你不會以為我還能認識凌燕和她父親吧?」

    「額,我還真以為你能知道呢。」凌鴻顏摸摸鼻子,道:「唉……看來是我高估你了,我還以為魏大小姐無所不能了呢。」

    「一個月沒抽你,你皮癢了是不是?」魏央挑眉,笑問。

    「誒,別!我錯了。」凌鴻顏忙擺手,他在心裡抹淚,為什麼他總是打不過魏央?!

    「凌翔是凌燕的父親?」魏央想了一下,在調查那些挑撥三巨頭的勢力裡面,她好像有見過凌翔這個名字。

    「誒?你剛剛還說不知道,這不是知道了嗎?」

    「我猜的!」魏央翻白眼,一腳揣在了凌鴻顏的屁股上,道:「快說!」

    「嗷--」凌鴻顏摀住屁股慘叫一聲,然後哀怨道:「說就說,幹什麼動手動腳的,粗魯……別別別!別打!我錯了錯了!我說!凌燕的爸就是凌翔,也是個凌家的旁系,不過手裡頭還算有點權力,比上次那個凌華要厲害點。估計也就是因為保留著那麼點權力,所以心就大了,和青野家的人聯合起來,暗地裡搞破壞呢。」

    魏央沒有理會凌鴻顏,走了幾步路後,皺眉道:「那你今天似乎做的不妥,凌翔知道你的態度以後,可能會胡亂猜測,然後就猜到了我們已經懷疑他了。這是打草驚蛇,還有一條大蛇,我們沒有找出來呢,動作可不能大。」

    「這我知道啊。不過老大說了,不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女人接近你。所以我就來了,充當護花使者啊!」

    「……」

    「再說了,我剛剛那樣的態度,也正說明了老大在乎你啊。到時候就算做出了什麼大動靜來,也可以歸咎為老大一怒為紅顏。」

    「……」

    生日宴平平靜靜過去了,第二天的時候,魏央就帶著傑克兩人出門逛了,紐約的市區她也熟悉了,所以大街小巷地竄,吃吃這個,玩玩那個。特別是傑克,魏央和奧羅拉兩人回頭的時候,常常能看到他滿嘴塞得都是吃的,這個吃貨!

    用奧羅拉的話來形容傑克就是:幽冥界的一朵奇葩,萬年沒吃飽過的惡鬼,丟臉丟到人間界的第一個幽冥族。

    也有段日子沒有見到越姨了,魏央也想她和越衛們了,加上安德裡亞正好說要來看自己,她便讓母親和自己一起飛去荷蘭的海邊小屋。

    帶著傑克和奧羅拉,魏央包袱款款地走了,留下凌岳陰沉得不行的臉,他決定了,等魏央回來,他非把她的屁股打得聲聲作響不可!這個總愛輕易拋夫的女人!

    面對著凌岳的冷空氣,凌鴻顏只有一個想法,他可不可以也跟著魏央走啊……

    魏央三人坐的是凌岳的專機,所以省去了給傑克兩人做假證的麻煩。到達荷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風有些大,吹得魏央的風衣嘩嘩作響,她不得不將衣服摟緊一點。

    「下雪了。」傑克伸手,一小顆冰晶落在了他粗糙的掌心,然後融化。

    「幽冥界也下雪嗎?」魏央問。

    「下的,不過不多,但每次都很大,鋪天蓋地的,不像現在這個。」奧羅拉回答著,將紅色的蕾絲傘撐開,移到了魏央的頭頂。

    「哦,那一定很好玩,等幽冥界下雪的時候,我們就回去一趟,我喜歡玩雪。」魏央點點頭。

    「小姐,奧羅拉會讓人注意著的。」

    「我們該走了。」魏央轉頭,果然看見了正出機場的安德裡亞。

    「央兒!」安德裡亞穿著紅色的裙裝,外面是一件米色的大衣,毛茸茸的領子和袖子,看起來好看極了。

    「媽!」魏央喊了一聲後,就被衝過來的安德裡亞給抱在了懷裡,一陣甜心寶貝的叫,令機場裡陸續出來的人紛紛側目。

    安德裡亞和魏央一輛計程車,傑克和奧羅拉另外一輛。

    上了車以後,安德裡亞就從手中的袋子裡拿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米色大衣來,說道:「央兒,好看嗎?」

    「好看,媽穿著更好看了。」魏央的嘴很甜,不過說的也是實話,安德裡亞長得的確很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媽媽的寶貝女兒就是會說好聽的!」安德裡亞喜笑顏開,抱住魏央又是一頓好親,親完以後,她又道:「媽媽一共買了三件,我一件,你一件,還有你越姨一件。這樣咱們出門,就是三個人的母女裝了。」

    「媽……」魏央看著安德裡亞,突然有些愧疚,因為找回了越姨以後,她想到最多的就是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越姨,總是在無意中忽略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可這個母親卻絲毫不介意,更是將越姨也看成了魏央的另一個母親。

    「乖,不要多想。是媽媽沒有做個稱職的母親,如今,媽媽想要補償你。我也很感激這麼多年來,越姨對你的愛護。而且,我的寶貝女兒多一個人來寵愛,做媽媽的,為什麼不同意呢?」安德裡亞揉著魏央的酒紅色頭髮,將她的小腦袋摟到了自己的懷裡,笑著笑著,面色便稍稍凝滯了,她吻了吻女兒的頭頂,無聲地歎了口氣,不知道在擔憂著什麼。

    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魏央會知道真相,可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辦呢?這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女兒啊,她不想失去!天知道,她多麼想要守住這個秘密,可是,魏嵐或許會不遺餘力地將這個秘密挖開,但那又如何呢,即使挖開了,他和她,依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被摟在懷裡的女孩不知道安德裡亞的煩惱,只是覺得母親的懷抱好溫暖,和越姨一樣溫暖,她覺得自己好幸福,有兩個如此疼愛她的母親。如果父親沒有離開自己的話,她想,她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

    女孩睡著了,安德裡亞發現的時候,她正砸吧著小嘴兒,喃喃著什麼,臉上還帶著笑容,似乎是夢見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好夢,我的女兒。」是的,這是我的女兒,我絕不能再失去第二次的女兒。安德裡亞這樣對自己說著,然後將自己的臉頰貼住了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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