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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七章 如果能夠天長地久 文 / 容意

    第二十七章如果能夠天長地久(加更)

    景容止看著夜姬將鋒利的匕首橫在自己的脖頸前,眼神微微一動道:「你在逼我?」

    逼他做出一個會令他後悔終身的選擇?

    夜姬搖了搖頭,眼眶中的忍了很久的淚滾落了下來:「我沒有選擇。琊殘璩浪景容止,你很清楚曼陀羅的難得,我已經這樣,我不想連累你。」

    「我說了我心甘情願的。」他看著夜姬一字一頓道。

    夜姬苦笑了一下:「就算你心甘情願,難道這就不是拖累了嗎?你明明知道,我最怕什麼?」

    景容止微微一愣,她最怕什麼……他確實知道。她最怕成為他的負累,無名的死對於她來說,不管是娉婷還是夜姬,都是一個永遠不能忘卻的噩夢。所以每當危險來臨,她都拚命逃離自己的身邊企圖獨自面對,就是不肯給他保護她的機會。

    「所以放棄吧景容止,不要再搭上自己。」夜姬苦苦勸道。

    景容止攥了攥拳,直直地看著夜姬,就像要看穿她一樣:「如果……我說我不肯?」

    夜姬手中的匕首猛地往脖頸上緊了緊,鮮紅的血痕立馬就顯現出來,匕首的刀鋒已經開始染上血跡,景容止伸手想要阻止她,沒想到夜姬卻往後縮了縮逼得更緊:「如果你堅持要這麼做,我是決計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夜姬!」

    夜姬不理他,一雙水漾的眸子堅定地看著他。鮮血順著刀鋒漸漸滴了下來,景容止的狹長鳳目緊了緊,終於放棄了,咬唇道:「好,我答應你。」

    容將頭陀脖。說完,看也不看夜姬,高喚一聲拂曉,然後便拂袖而去。

    守在門外的拂曉一聽景容止的喊聲急忙推門進來,然後便看到景容止冰寒著一張清俊的臉,氣勢凜凜地邁出門去。

    「姐姐,你在幹什麼!」拂曉看清了夜姬橫在脖頸間的匕首,驚呼一聲搶過去把匕首奪了去,察看了一下夜姬脖子上一道不算淺的血痕,「你這是在做什麼!」

    夜姬微微一笑,看著那被拂曉奪走的匕首道:「很明顯吶,我在以死相逼啊。」

    以死相逼?

    拂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夜姬看著她道:「我已經決定了,順應天命。」16613599

    「那,那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打掉孩子趕到天魔崖去求醫嗎?為什麼?說不定墨清輝真的可以解了你的毒,讓你活下去呢?」

    夜姬搖頭:「朔夜已經說得明白了,曼陀羅無藥可解除非是尋到一株曼陀羅的莖葉。採摘新鮮的曼陀羅的莖葉食用,才能解除曼陀羅的毒性。而墨清輝,他只是可以利用蠱蟲讓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而已。」

    拂曉不明白了:「那樣不是很好嗎?如果你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就可以有時間去各處尋找曼陀羅啊?怎麼說找墨清輝是沒有用的呢?」

    「你知道墨清輝的法子是什麼嗎?讓我與景容止締結同生共死的約定,以命養命。那樣的話,景容止就會同我一樣,日夜遭受曼陀羅毒發之苦。」

    竟然是這樣?拂曉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去找墨清輝也許就不是找解藥,而是飲鴆止渴了。

    「可是姐姐……」拂曉遲疑了一下道,「幽王他捨不得你這麼做,你以死相逼,叫他情何以堪?」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毒發身亡,而且她腹中還有他的孩兒,一屍兩命。而他,明明是有法子可以讓她暫時活下來的。

    情何以堪?

    夜姬望著窗外正當明媚的春日陽光,正是春緋好風景,萬物復甦生機勃勃的時候,她卻只能一天一天消耗著自己所剩無幾的生命。

    她又情何以堪?她又何嘗不想活下去,陪著景容止,為他生下孩兒,但是她也沒有選擇。她清楚地知道方才景容止是氣惱了的,他被她以死相逼不得不答應她,拂袖而去便是他對她無聲的責怪。

    對不起景容止。

    提了提精神,夜姬對拂曉道:「來,我們去用些午膳吧。」

    拂曉扶著夜姬前往洛北府邸的佳餚閣裡用膳,景容止與百里長空和楚夜暉都在,看到她們進來,景容止連正眼都沒有瞧上夜姬一眼。夜姬擺擺手讓拂曉去楚夜暉身邊坐下,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到景容止身旁安靜地坐下。景容止執筷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做聲。

    任憑是誰都能察覺出兩人之間奇異的氣氛,一頓午膳用得死氣沉沉。楚夜暉與拂曉匆匆吃了幾口便借口離席,百里長空也沒有多待。半柱香不到的時間裡,佳餚閣裡就剩下了景容止與夜姬兩個人。17hxh。

    夜姬端著碗安安靜靜地夾菜吃飯,景容止更是不動聲色。

    「光當」夜姬重重地將手裡的碗砸到了飯桌上,執筷的手也緊緊地攥著筷子,直握到指節都發白了。

    景容止心中一驚,急忙放下碗筷到她身邊去:「怎麼了?毒又發作了?」怎麼會這麼頻繁,不是剛剛才發作過嗎?

    忽然他的手就被夜姬死死握住,她狡黠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生氣了,這輩子都不肯跟我說話了呢。」

    景容止啊一看夜姬沒事,不過是誆他而已,焦急的臉色一收,又換上了一副面無表情。低頭盯著夜姬緊握著的他的手,景容止冷冷道:「放開。」

    夜姬偏偏不,她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景容止手中使勁兒,一把就甩開了夜姬的手。他的力氣太大,夜姬的身子都跟著晃了晃,一瞬間景容止想伸手去扶住她,但最終還是冷眼旁觀。

    轉身就要離開佳餚閣,身後卻傳來夜姬的聲音:「景容止,你真的打算這輩子都不肯理我?」

    腳下連片刻的遲疑都沒有,景容止就往外走,夜姬的聲音再度傳來:「真的不打算和我好好共度這為數不多的日子了嗎?一定要讓我最後的記憶裡,全部都是冷漠的表情和背影嗎?」

    她的日子不多了,她真的很希望能把餘生的每一天都過得快樂。而她的快樂,就是景容止。

    「反正你始終是要走,那我就要從現在開始習慣以後漫漫人生裡沒有你的日子不是嗎?」景容止慢慢轉過身來,眼神沉痛地看著夜姬,「和你共度的每一天,越是美好,對我而言,就都是以後的苦酒和毒藥。你……真的打算讓我孤獨一生嗎?」

    夜姬也放下碗筷朝他走了過去,留戀不捨地在景容止好看的眉眼上流連,然後微微彎了彎唇角:「你不會孤獨一生,你會登上九五之尊,普天之下的女子都會想陪伴著你,天下萬民都將是你的子民。你的一生必定轟轟烈烈,功垂萬世。」

    而至於我,只要你還能偶爾想起我,想起你曾經傾心愛過一個女子,便足矣安慰平生了。

    「坐擁萬里江山,卻無法擁有你嗎?」景容止提了提唇角,「這是何等的諷刺。」

    夜姬看他慢慢地撥開她緊抓著他的手指,淡淡地對她說:「我已經聽你的話撤回去找墨清輝的命令了,我實在是很累,先回去歇息一會兒。」

    邁步出了佳餚閣,景容止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夜姬就一步一頓地跟在他的身後。這時他才恍然想起來,因為上次朔夜的設計,讓他心有餘悸,因此夜姬是與他一處就寢的。頓了頓腳步,景容止轉了個身,就往別處去了。

    「景容止,你以為我不想和你地久天長嗎?你以為我不想好好活下去嗎?」夜姬在他身後朝他喊,「你是不是以為我就是個以愛為名的自私小人,對啊,沒錯,我就是不敢讓自己成為你的包袱!曼陀羅是天下第一奇毒,你知道它發作的時候有多痛苦嗎?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努力才不至於自行了斷嗎?」

    你知道,我現在每一次的呼吸都痛得要死了嗎?

    我也不甘心,我也不情願,我已經是用盡全力在多陪著你了啊。

    從漪瀾碼頭到現在,不過只是一天一夜,她已經遭受了數次毒發的痛楚。她根本不知道何時就會失去神智而瘋癲,也不知道何時自己就一覺睡去永遠無法看到第二天東昇的明日,她心裡也十分驚恐,她腦中繃得緊緊地,好像自己一放鬆,就會崩潰,就可能會再也見不到景容止了一樣。

    如果真的能天長地久該有多好,她多想陪著他一直到步履蹣跚白髮蒼蒼。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死生契闊她不願,她只願與子偕老。

    忽然整個人就被人緊緊地抱緊在懷中,夜姬終於放聲大哭起來,伏在景容止的懷裡,她終於敢宣洩她心中的恐懼。

    景容止抱著夜姬,心膽欲裂。

    「景容止,別再這樣了好不好?」夜姬伏在景容止懷裡啜泣著問。

    「好。你說好便好。」景容止點了點頭,「我不會再這樣了。」

    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相愛,明知前方是絕路,還要笑著往前走。景容止看著夜姬:「我們進屋去吧。」

    只是景容止與夜姬都沒料到,老天並沒有對他們太過垂憐。

    第九日。

    「幽王,姐姐她……」

    坐在回京的馬車裡,拂曉擔憂地看著夜姬,她已經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還有呼吸,他們都會以為她已經死了。

    景容止沉默地抱著夜姬,忽然懷裡沉睡的人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看了一眼週遭,慢慢地坐起來道:「景容止,我想回靜園了。」

    景容止看著她晶亮的眼眸,點了點頭:「好,我們回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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