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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動的理由34 文 / 一溪明月

    「萌萌!」他疾馳而至,修長的雙腿勾住馬腹,一個蹬裡藏身,人已倒翻至馬腹下,伸出健臂將她柔軟的身子穩穩地抄到了手上,微一使力,帶著她翻身上了馬背。

    「不要!」她流著淚,驚叫著在他懷裡掙扎,目光中流露出明顯的恐懼。懶

    「萌萌,是我啊。」他焦灼地輕拍她的臉頰,溫柔地低哄著她:「別怕,賊人已經被我們趕跑了。」

    「別碰我!」她尖叫著,身體瑟瑟發抖,下意識地躲閃著他的碰觸。

    她害怕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他低頭瞧了瞧滿身血跡的衣衫,猛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狂性大發,殺人如草芥的殘暴的一面已充分地暴露在她的面前。所以,她害怕了,退縮了,她痛恨他的行為,討厭他的碰觸……

    他眉峰緊蹙,澀然一笑:「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應該一直守著你,寸步也不離,是我錯了。」

    她抿唇不語,木然地移開視線,呆呆地望著滿目瘡夷的營地。

    這裡到處瀰漫著悲傷和死亡的氣息,空氣裡飄著滾滾的濃煙,地上躺著橫七豎八來不及搬走的屍體,各種皮革,毛髮,布帛燃燒後的臭氣混和著充塞在鼻端。

    天空下起了小雨,沖刷著這罪惡的痕跡。

    她在風雨中顫粟,不由自主地哭泣,那斷續而壓抑的哭聲,猶如刀子一樣割著他的心臟。蟲

    就在幾個時辰前,她還那麼明媚,那麼快樂,那麼單純又那麼善良,為什麼他卻把她變得如此失魂落魄?

    望著她那空洞迷惘的眼睛,他幾乎有些厭惡起自己——如果不是他多事,帶來了庫爾伯的族人,她又怎麼可能遭遇到這場驚心動魄的大屠殺?

    「萌萌,你必需好好休息!」看著她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那纖細得彷彿隨時要倒下去的身子,他心痛如絞。不顧她的意願,抱著她彎腰鑽進了帳篷,強硬地把她按在地氈上,霸道地命令她:「忘掉!把剛才看到的一切通通忘掉!」

    風吹著雨絲不停地從破損的帳篷裡灌進來。她趴在地上乾嘔,他心疼萬分又一籌莫展,默默地站在她的身旁,忽然恨起自己非但沒有阻止這一場殺戮,甚至還是其中最殘忍的一個,嚇壞了他最心愛的女人。

    「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看到如此殘酷慘烈的一幕。」他眼色陰鬱,想去擁抱她柔弱的肩膀,卻終於不敢造次。面對不停淌洋白菜淚水的她,他悠然長歎,心裡滿是苦澀,聲音低啞而憂傷:「你放心,我不碰你,你安心地睡吧,我去帳外守著。」

    「別走……」她驚跳起來,猛然牽住他的衣角,仿如撈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大大的眼睛裡流露出深深的依戀,怯怯看著他:「不要走,不要讓我一個人。」

    「不,我不走!」發覺她恐懼的並不是他,他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狂喜地撲到她的身邊。唯恐又嚇到她,他把手擦了又擦,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到懷裡,像擁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懷彥,你到哪裡去了?我看到好多賊人,他們拿著刀瘋狂地殺人。我看著他們奔跑,看著他們倒下,看著沖天的火光,看著血液染紅了天幕……懷彥,我好害怕!」她倒在他的懷裡,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失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他心痛如割,一疊連聲地道歉,一遍遍溫柔地吻著她,安撫她激動狂亂的情緒,低低地哄著她:「噓,別擔心,都過去了,我會守著你。你相信我,再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我保證……」

    她終於平靜下來,偎著他的胸膛進入了夢鄉,卻依然不時地發出一兩聲抽咽,眼角,不停地有淚水潸然滑落。

    這一刻,他忽然領悟——原來,男人的戰場,是女人心上最痛的傷。

    進入青雲嶺之後,離赤霞山越來越近,他的心情也越來越複雜——原來單純的帶萌萌給母妃瞧,現在突然加入了另一個內容。他的情緒低落令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萌萌更是孩子氣般鼓著腮幫子不理他,讓他有些啼笑皆非——其實,他何嘗不想高高興興的帶她去見母妃?只是事出意料而已,他也不想啊。

    「小雪,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惹他為好。王爺每次到這裡來心情都不好。」無塵在火堆邊忙著料理山雞,單純的臉上也染上了一抹憂鬱。

    「為什麼?」方萌大奇。

    「咳,」君懷彥輕咳一聲,從林中踱出來,阻止無塵那傢伙口無遮攔地亂說話:「你和無香先回山寨去吧。」

    「你去哪?我也要去!」方萌一聽著了慌,早忘記了自己在生他的氣,跳過去拉住他的手。

    「當然。」她急切的表情取悅了他,微笑著攜了她的手,慢慢地往密林深處的赤霞湖走去。

    他決定了,復仇的事先放在一邊,反正也要跟雲濤他們商量了再做決定。眼下最重要的是——讓萌萌見過母妃,正式成為君家的媳婦。

    這段日子以來,他早已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果失去了她,不論做什麼都沒有了意義。

    「懷彥,你會不會突然把我扔下?」踏著滿地的落葉,方萌忽發奇想,偏過頭望著他。

    細碎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撒在她的臉上,閃著淡淡的金光。她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可是深藏在眼底的落寞和恐懼卻無所遮蔽地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你怕嗎?」他默默地凝望著她,淡淡地反問。

    看著忐忑不安卻又強裝堅強的她,他的心猝然痛了——難道,她對他連最基本的信任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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