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代桃僵的主意,果然是愚不可及啊!
「小姐,你還是不信喜兒?」喜兒神色一僵,黯然地鬆開我的手,垂下了頭:「她跟你的性格完全不同,我貼身侍候了你這麼長時間,難道還分不出來?」
「咳,對不起。」瞧見她傷心的樣子,我心一軟,只得拉了她的手,低低地道歉:「喜兒,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你也知道,當初我是下了決心要走的,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要不然,哪有可能跑得掉?而且,此事牽連極廣,鬧不好就是一個欺君之罪。在沒有萬全之策之前,我不想弄得人盡皆知,你明白嗎?」懶
「我懂!」喜兒轉嗔為喜,擦乾了淚,復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明白就好。」我鬆了一口氣——只要別哭,就謝天謝地了。
「可是,小姐,王爺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走呢?」
「可是,人與人之間卻並不是誰對誰好,就一定可以在一起的。還有很多其他的因素在裡面。」這件事說起來太過複雜,她一個小姑娘,怎麼解釋得清?我想了想,只得用最簡明扼要,也最不著邊際的話來回答她。
「我明白的,」喜兒忙忙地點頭,露出瞭然地神情,壓低了聲音:「有些事別說小姐,就是我看了也很生氣的!比如端木郡主和蕭貴妃……」
我狼狽地打斷她的話:「呃,我不在的時間,你有沒有好好替我照顧我的鳥?」蟲
「就那只鸚鵡?」喜兒笑嘻嘻地跑到窗前取下鳥籠:「有啊有啊,我天天都去看它呢!因為我知道,只要有它在,小姐不管走多遠,都一定會回來的!」
「是嗎?為什麼?」我不禁莞爾——為了她語氣中的那份理所當然。
「因為你最心愛的東西還放在這裡忘記帶走了嘛,怎麼捨得不回?」喜兒忽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極其認真的凝視著我:「我說得對嗎?」
「最心愛的東西忘了帶走。」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恍如一記驚雷,敲進我心裡。
我真笨!我的心拉在這裡,走得再遠,又有什麼用?這麼淺顯的道理,為什麼不明白?
「是,你說得對。」我接過鳥籠,低聲呢喃:「是我糊塗了。()」
「小姐現在明白也不晚啊,瞧王爺多緊張你啊?」喜兒笑彎了眉毛,握住我的手,眼睛裡閃著憧憬的光芒:「小姐,當你看到王爺時,一定驚訝極了,也感動極了吧?一定高興得掉眼淚了吧?呀,好可惜,我沒有跟著去。」
「嗟,人小鬼大,」我失笑,伸指輕戳了她的額頭一下:「說得好像你親眼看到了一樣!」
「本來就是嘛!」喜兒撅唇,依然是一臉的癡迷:「小姐,說說看,王爺看到你,第一句話說的什麼?」
「就他那性格,還能說什麼?」
是啊,第一句話他說的是什麼呢?讓我想想,好像是「萌萌?又改名了?」憶起剛見到我的剎那,懷彥為我大吃南宮澈的飛醋,我忍不住抿唇,漾起一個甜蜜的笑容。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流杯亭外幾樹桃花彷彿不知道煩惱,開得如火如荼,艷麗妖嬈。踏著繽紛的落花,心情混亂得一如腳下洶湧的天雪河。
「翠羽,要是時光能倒流該有多好?」我輕輕地撫著它光潔的羽毛,習慣性的對著它低語。
「時光倒流有啥好的?那以前的修煉不都白廢了?誰會那麼蠢?」耳邊響起極不屑的聲音。
「翠羽,你醒了?」我驚喜莫名。
「被你這超極無敵嘮叨神功給吵醒啦!」翠羽偏頭,烏黑的眼睛裡閃著晶燦燦的光芒。
「翠羽!」我歡呼。
「這麼想我啊?是不是等得不耐煩,想回去了?」翠羽笑瞇瞇地伸出紅紅的啄,梳理著墨綠的羽毛。
「回去?」我一呆,滿心的喜悅忽然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事到如今,我還能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嗎?
「放心,再等三天,就是時空之門開啟的時間了。」翠羽拍拍翅膀,輕鬆地飛離我的手心,在桃花間恣意地穿梭:「到時,你就可以回家了。我,也要回去看我娘了。」
「三天?」這麼快嗎?我一怔,突然覺得像被人打了一拳,悶悶得憋得難受——三天之後,我若是離開,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懷彥了?
「咦?這麼長的時間都等了,你不會連三天都不能等了吧?」翠鳥撲稜著翅膀,飛到亭角上,跳躍著啄著花瓣玩耍。
「不是……」我惶然地低語。
「是啊,還是趕緊準備準備,該收拾的收拾,該辭行的辭行。畢竟,你在這裡也呆了半年,不會……」翠羽忽地住了嘴,「撲」地一聲,沒入了樹林深處。
「翠羽?翠羽?」我愕然地呼喊——它飛到哪裡去了?
「王妃,王爺請你回去。」青玉氣喘咻咻地從山底下爬了上來,躬身福了一福,向我行了一個禮。
「哦,你先下去吧,我呆會再來。」我定了定神,胡亂向她揮了揮手——翠羽會不會是看到她來了,才躲了起來?
「可是,王爺好像找你找得很急呢。」青玉絞著雙手,一臉的為難。
「那好,走吧。」我點了點頭,跟著青玉一步三回頭的下山。
「王妃,你找東西呢?」青玉忽閃著大眼睛,關心地瞧著我:「丟什麼了?要不,我幫你找找?」
「沒有,就是喜歡這裡清靜呢。」我微笑,加快了腳步——才這麼點距離,沒道理翠羽會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