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8-09-12
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逃跑不丟臉,丟臉的是挨了打還不知道跑……那叫傻冒!
知道不,我的外號是飛毛腿!那也是練出來的!被人追著打久了,跑啊跑啊就習慣了……
只可憐了那少年皇帝,養尊處優的身子被我一路拽著跑,若他再瘦一點,我就可以當風箏,將他拽飛起來了。
跑了好久,一直感覺身後的追兵沒有再趕上來,才吁了口氣,停了下來。
見我終於停了下來,他彎著腰,氣喘如牛,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漲得通紅……一副跑得快虛脫的模樣。
我搖頭,顯然,這個皇帝缺少鍛煉。
「這是哪兒?」四下環顧,一片芳草萋萋,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是路癡。
他抬頭看我一眼,沒有開口。
精緻的繡花白袍上沾了塵埃,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不知何時散了開來,一頭烏亮的髮絲直直地垂下,此時的他,感覺很真實。
不知是否錯覺,我竟看到他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一陣清風拂過,揚起他的長髮,我嫉妒得直咂舌。
男人都那麼好看,女人還要不要混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以指代梳,抬手將長髮梳起。
「對了,曹丞相的身子好些沒?記憶恢復了嗎?」梳好頭髮,他看向我,微笑著輕聲道,猶帶著不規律的喘息聲。
我差點就要搖頭,隨即回過神來,一臉問號地看向他,「丞相大人只是偶感風寒,早已經痊癒了,什麼記憶?」
嗯哼,裝傻誰不會?!
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想起了那一日離宮時他最後一瞥,這傢伙不是省油的燈,看他一臉無害的模樣,差點踏進陷阱。真是奸詐,冷不丁這樣問,一不留神,阿瞞就危險了。
他淡淡地看著我,霧濛濛的眼睛看不真切。
「殺了你,曹操會不會心痛?」凝視了我半晌,他忽然開口。
啊?我的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個蛋。
他上前一步,眼神驀然凌厲起來。
「我剛剛才救了你!你怎麼能忘恩負義!」我大驚,後退幾步,失聲大叫,氣憤不已。
只見他嘴角開始抽搐,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微微低頭,隨即抬頭,衝我便是一句大吼,「笨蛋!」
「是!我笨!不懂農夫與蛇的道理,救了你這條毒蛇!」我氣得頭腦發熱,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便大吼。
「救?」他冷笑,額前青筋直冒。
我咧了咧嘴,後退一步,感覺不妙。
「如果不是你拉了朕就跑,你現在早就橫屍許昌街頭了!」他衝我大吼。
咦?
「你的意思是……那些殺手……是衝著我來的?」見他一臉快抓狂的模樣,我好奇不已。
好大的面子,我居然勞動皇帝陛下親自來殺我?呃……雖然有些烏龍……
我竟然一把拉了想殺我的主謀,一起逃到荒郊野外……
「不對!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我也火了,「還有,你是皇帝,想殺人下道旨就跟捏死個螞蟻似的,何必勞您親自冒險?」……而且剛剛還跟我講那些奇怪的話。
「笑笑?」他微微瞇起眼睛,「為什麼,你要叫笑笑?」
為什麼?呃,這個深奧的問題我也想過。
「那封血詔,你看了多少?」神情驀然一冷,他看向我。
血詔?我一臉的問號。
「你不知道?」他微微訝異。
我搖頭,隨即腦海裡靈光一閃,莫非……是那一日在劉備懷裡偷到的那一張血書?
唉,當時就知道,這肯定是個麻煩。
我一臉鎮定地繼續搖頭。
「你以為我會信?」他微笑。
「我是文盲,就算你把那什麼血詔塞進我眼睛裡,也是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氣急了,我嚷嚷,「就為這個,你要至我於死地,我太冤了!」
「笑笑只有一個,你不配。」冷冷地,他開口,「你必須死」。
「你這表裡不一的臭毒舌!」我咬牙切齒。
他卻是微微一怔,茫然半晌,「你說什麼?」
「毒舌!毒舌!毒舌!」我大罵,「我的名字關你p事!」生平最恨別人拿我的名字說事!這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揭我傷疤。
其實,從小到大,我常常在想,不管她是否最後仍是將我遺棄,但第一任媽媽在抱著襁褓中小小的我,給我取名為「笑笑」的時候,她是愛我的,她是希望我能夠一輩子喜笑顏開,一輩子幸福安樂的。……是吧。
他竟是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隨即大怒,「閉嘴!」一手伸進袖中,他滿臉肅殺。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看他從滿臉肅殺到滿面茫然,再恍然大悟,瞪向我,「你!」
我咧嘴,揚了揚手裡的短劍,「找這個?」
「你什麼時候拿走的?」瞇眼,他怒道。
「哼,表裡不一的毒舌皇帝」,我搖頭,感覺自己的形象驀然光輝起來。
但事情遠不如我想像的那麼好,他盯著我,我瞪向他,就這麼僵持著。
「喂,別瞪了,天都快黑了,這荒郊野外的,先回城裡吧」,我先舉白旗,道。
我不認識路,只能妥協,可是這傢伙顯然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他居然不理我,仍是不為所動。
然後,天,真的黑了。
我累極,抱著短劍盤腿而坐。
他也坐下,不知為何,神情間竟是略略有些緊張。
當黑暗吞噬了天邊最後的一抹殘陽,夜晚,便來臨了。
無星無月,天地彷彿傾洩的墨汁,伸手不見五指,染了濃郁的黑。
半個時辰之後,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皇帝,怕黑。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他居然……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