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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七章 絕世名伶 文 / 獨孤若水

    酉時三刻許,望月樓二層大廳的燈火突然暗下來,喧囂的賓客們先是一驚,隨即若有所悟地漸漸變得安靜。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集向中央處,正掩在幽暗之中的圓形舞台。

    不過,雅廂中已然讓出首位側坐在旁的即墨貞,目光卻悄然移向席位上首泰然端座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適才她用以威脅玉顏公主的樂賢王——姬仁孝。

    在他與姬無邪剛剛移駕至她廂時,那幾句寒暄之後,這位九王爺便未再多言,除了偶爾與清遠王飲上杯忘形酒,便始終盯著場中舞台,似乎一心盼著曾被他盛讚為「絕世名伶」的舞伎公孫情出場。

    姬仁孝與當今周帝姬仁廣雖非同母所生,但面容卻均承襲了先武帝的俊美,尤其眉眼間頗多相似之處。只是與祈帝相比,這樂賢王少了幾分英偉狂霸幾氣,多了些幾分風流倜儻,似乎這多情王爺之名並非虛傳。

    忽然一串鑼鼓點打破二樓滿層的沉靜,即墨貞亦不禁訝然看向舞台,但見倏爾亮起一柱金色柔光的舞台上,妝容濃艷、戲服華麗的公孫情,竟是以花旦姿態亮相在那束光線下。看來這位以歌舞著稱於世的名伎,今日卻是要唱上一齣戲曲小調了。

    果不出所料,風姿絕世的公孫情水袖高高拋甩而起,圓潤清秀的嗓音唱出的,正是京都近來最為流行的一出折子戲。

    由於周國向來崇文,尤其傳至周祈帝這裡,更是可謂成為文儒樂伎有史以來的全盛時期。這單從重文擅樂的風家迅速崛起、虞莫孤以儒名被召入京為官,以及即墨貞以《朝鳳》曲便官拜正三品御音司主,便可見一斑。

    而這些能歌善舞的樂伎在周都洛城,更是極受追捧,周宮之中有大批樂師、宮伎自不必說,各官府中亦有官伎,世家大宅中亦有其私會,就連軍營之中皆有軍伎。

    各大戶人家更是以蓄伎多少,作為顯示自家實力的方式之一,因而眾世家中蓄伎多者有成百甚或上千,即便少的亦有會數伎可供待客取樂,附庸風雅。

    據傳這樂賢王府中,便已蓄有近千名樂伎,是京都乃至整個周國,甚或東蒙大陸之首!

    想到這裡,即墨貞心頭忽然躥上幾許異樣來,許是她多疑之固,總覺得這看似「風流雅趣」得有些荒唐的九王爺,未必便若表相那般簡單……

    「你今日可是將玉顏氣得不輕,小心日後她找你麻煩。」

    公孫情一亮嗓,台下頓時便沸騰起來,就邊尊貴如樂賢王都滿面堆笑地連連拊手叫好,偏偏唯有清遠王姬無邪,卻是趁此時機湊近即墨貞去談論起別的話題。

    「令皇妹可是堂堂公主之尊,即便她要找我麻煩,又有什麼辦法呢?難不成為了日後不被找麻煩,她今日要打我,我便應當將臉面湊上去任她打才對嗎?縱然玉顏公主是王爺的寶貝妹妹,亦恕莫獨無法那般委屈自己。」

    雖是明知道姬無邪與華貴妃所出的玉顏公主並不算親近,即墨貞才故意這般說,但心中卻也著實這般想的。

    如今的她,已然再不會為了任何人或任何事去行委曲求全之舉,並非是無人值得她這般,而她已然深切體會到,即便萬般委曲了自己,亦未必能讓想讓她「委曲」的人心滿意足。相反的,往往她越是退讓,那些人便越會得寸進尺。

    既然委屈自己和退避忍讓,並不能解決所要面對的問題,那麼她雙何必去委曲?

    「莫獨自然不需委曲了自己,今日之事分明便是玉顏在無理取鬧,亦是她在自取其辱!適才那般情況,即便你要委曲求全,我亦不會坐視不理的!只可惜,你總是不給我替你出頭的機會……」

    說到此處的姬無邪,不由得喟然長歎一聲,忽然覺得像「虞莫獨」這般自立堅強的女子雖好,這般情況時卻未免讓他有些無力。()

    若換成普通女子,必然早已被玉顏公主的氣勢和身份嚇得不敢造次,那樣他自然便可以抓住時機,一展英雄救美之姿。

    可是反過來再想,若她真是那般怯懦的女子,最初又豈能惹得他心生好感,乃至於會有其後的心存庇護呢?

    人的情感,果然是最為矛盾的東西!

    「這種小事,哪裡需要勞動到王爺的大駕呢?」

    見他露出淡淡的憂傷,即墨貞不禁微微覺得好笑,但吐出口的卻是安慰之詞。

    「辛夷,賢妃娘娘對你可是寄予厚望的,而我若從娘娘那邊論起來,還應呢你聲表哥呢,所以自然要盡全力襄助於你。既然已經入了京都,參與進這波譎雲詭的爭鬥中來,若連這點自保的本事都沒有,又如何能幫得上你?」

    眼見樂賢王與其他人一般,皆是全神貫注於台上唱作俱佳、身姿如畫的公孫情,即墨貞方才又壓低聲音,耳語般地向姬無邪道出這番話來。

    「莫獨,可是我並不想……」

    姬無邪聞言眉心輕蹙,只是他欲解釋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被又一輪叫好的歡呼聲淹沒下去。

    「難怪九王爺會送給公孫情『絕世名伶』四個字,今日一見,果真不負盛名。」

    即墨貞亦跟隨眾人拊掌稱讚起來,擺明不打算再與姬無邪過多私談,畢竟此時此地並不適合再說太多。

    上座的樂賢王雖仍未出聲,但唇畔笑弧卻暗自加深了幾分,如含春水的眼角餘光,不禁向坐在清遠王身邊的這位文殊閣少保,又多瞥了幾眼。

    但見她黛眉微挑,鳳目含媚,面容如傳言中一般透著股狐仙般的妖嬈。但那漆黑如深潭般的眼底,卻隱隱蘊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與冷漠,襯得她整個人的氣韻都倍顯神秘悠遠,引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

    樂賢王側目間微微閃神的功夫,舞台上的公孫情以將一曲哀婉纏綿的折子戲唱罷,大廳中的燈盞重又被燃起,一時間燈火通明,直耀得台上那抹艷色身影愈加風姿無雙,亦惹得台下眾人的掌聲更甚。

    但那公孫情卻只是向四下裡福了福身,甚至都未多道聲謝,便翩然若便地步下台去。

    大多數人雖發出不滿之聲,卻並未多做阻攔。畢竟能登上望月樓二層的,皆是在京都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不比能高登更高樓雅間的地位,卻比不會像尋常小酒樓中的地痞潑皮們一般,纏著樂伎耍無賴。

    但事有例外,這所謂的人中龍鳳裡,難免亦會摻雜進幾個不長進的紈褲子弟。

    「美人兒,別剛唱完就走啊,過來陪爺喝幾杯!」

    很是典型的調戲語氣與說話方式,而那說話之人則是個油頭粉面,穿著軟緞綢衫的富家貴公子。

    此人生得倒不算難看,眉眼還頗為清秀精緻,再加上錦衣華服更是被襯出了幾分貴氣。只是那過於蒼白的臉色,因飲下忘形酒而泛著不自然的潮紅,再加上那過於瘦弱單薄的身形,便顯得有幾分怏怏病態。

    這貴公子的聲音喝不算太高,卻足已讓眾人都聽得分明,但那公孫情卻彷彿充耳不聞,反倒加快了腳步,已然走下一級階梯。

    「你是聾了嗎?沒聽我家公子讓你過來嗎?!」

    若說那貴公子囂張無禮,他身邊小廝便愈加狗仗人勢,竟跑上前徑直去扯公孫情的戲服衣袖,不想她僅猶如甩水袖般的手臂一揚,便將堂堂男兒身的他掀倒在地。

    「真是給臉不要!」

    貴公子見狀一掃滿臉嬉笑,手上還端著琉璃杯便猛地起身,腳下依稀還有些虛浮搖晃,但身形卻是奇快,眨眼間便已然將公孫情的手腕牢牢地抓在手心裡。

    「你這人,真是……好生無禮!」

    公孫情又驚又氣地掙了掙手腕,卻發現這看似病怏怏的貴公子竟頗有些力氣,以她自幼習舞還曾學過幾年刀馬旦的功力,竟然亦掙不脫他的鉗制。

    「既然美人你敬酒不肯吃,便乖乖來喝下爺的這杯罰酒吧,否則休乖爺做出更『無禮』的事來!」

    說話間,那貴公子已然將手中琉璃杯送到公孫情塗得艷紅的唇瓣前,幾滴因晃動而濺出來的嫣紅忘形酒,在她塗得雪白的臉頰上染上幾點梅花般的痕跡。

    原本身為歌舞伎者,別說是在這公開獻藝的酒樓,便是在大家府地之中,亦是難免需要陪主子或賓客們喝上幾杯,陪笑以待甚至淪為妓女般送上他人床榻的。

    但這公孫情卻似乎有些與眾不同的清高,竟是緊抿雙唇抵死不肯喝上一口酒,猶如並非見慣風月的名伶,而是什麼矜持的富家千金或官家小姐般。

    「這是誰家的公子,這般不識禮數!」

    見樂賢王眉心輕蹙卻遲遲沒有發作的意思,即墨貞便猜到這位當眾調戲公孫情的貴公子,只怕身份並不簡單。

    「莫獨不識得他並不奇怪,這是公冶家的險些遂出門去的一個庶子,算是敬字輩裡最無用的一個,據說已然被自族譜裡除了名。」

    姬無邪語帶輕嘲,看向場中貴公子的視線更帶著絲鄙夷,顯然對這位公冶家庶子亦很是不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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