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吧,邪惡墮靈!」金光長矛彷彿可貫破天空,瞬間衝到朱莉眉心處。
無盡的光焰絢爛若晚霞,好似一片聖潔的天堂。
而天堂中無盡的殺機讓朱莉露出驚惶慌亂神色。
等到金甲艾德衝到她眉心,想要將她頭顱貫穿,朱莉的慌亂之色忽然變作陰謀得逞的竊喜,滿眼玩味譏諷,只聽她唇中傾吐,「出來吧,我可愛的女兒!」
光明之魂瞬間變色,就連艾德都感覺到了他心中的惶恐,同時自己的心口驀然劇痛起來,彷彿有根鐵索緊緊纏住心臟然後死死地絞緊,將心臟靈魂一同絞碎。
朱莉眉心亮起一個光點兒,小太陽一般,白金色光輝輝耀將金甲戰車籠罩進去,從裡面飛出無數個白影小人兒。
其中最顯眼的是當先一個藍發的美麗少女。
風鸞,馬修恩,崔西絲,阿桔,等等人也在裡面。這些全是被朱莉吞掉的靈魂。
「艾可兒……」
艾德沖取出伸出一隻手,向著艾可兒飄飛的身姿。想要將那婀娜的倩影留下。
然而艾可兒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蹁躚著飄到驚慌的光明之魂面前,張開雙手彷彿擁抱,卻從心口處綻開一朵嬌艷的鮮花,一條藍色靈魂鎖鏈從裡面射出,剛好纏上光明之魂,任他怎麼掙扎也無法擺脫那小小的鎖鏈,連腳下的戰車都瞬間四分五裂。
朱莉狂喜,一把就攥住光明之魂,往自己口中塞去,藍色靈魂鎖鏈束縛住他讓他無法動彈。只能任一張狂喜猙獰的大臉靠近,張開整齊牙齒大嘴,將他扔進去,然後一通狂咬。
一聲急促的尖嘯從她嘴裡傳來,伴隨讓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朱莉哈哈大笑,「光明之魂。是我的啦。」
一聲豌豆爆開般的聲音,金甲艾德被咬碎,無限金光從朱莉的牙齒縫裡濺射出來,屍骨無存。
艾可兒完成自己的任務,面無表情地飄回朱莉眉心處的光點。
「可兒。」
艾德怎忍心就這麼放手,讓她成為朱莉的靈魂奴隸,他拚命撼動內心深處的靈魂鎖鏈,想要將她喚回,可思緒如同投入深淵,沒有半點兒漣漪。
吞吃了光明之魂後的朱莉眼睛一瞥,發現了衝出來呼喚艾可兒的艾德,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親愛的艾德,那麼珍視她的話,就來和她團聚吧。我的好孩子。」
話音如雷鳴,連金色天空都一起震顫,朱莉探手抓向艾德,吞吃了自己的光明之魂,艾德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得到光明之魂力量的朱莉竟然能夠主宰這片金光世界。微笑的朱莉表情變換,瞬間厲鬼一樣猙獰。
「你現在失去『靈肉合一』的靈,只要吞了你,你便完全是我的啦。」
無盡金色滄溟驚起炸雷,震散飛雲,無數道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在他四周牢籠般將他圈起,讓他無從躲避,其實就算沒有這道金光牢籠他也躲不開朱莉的手,而且只要有艾可兒靈魂鎖鏈在,不管在這個靈魂世界的哪個角落,都無法逃脫追捕。
巨大的威壓讓他周圍蒼涼大地都龜裂塌陷,他彷彿巨龍腳下的一隻螞蟻,雙膝再也承受不住那種龐大的精神壓力,嘴角溢血著跪了下去。
就在她即將抓住艾德的時候,大地忽然劇烈震顫起來,他身後那座無盡滿是霧氣的深淵裡,發出一聲暴怒不屈的大吼。
嗷嗚。
聲若驚雷,聲若瀚海狂潮,聲若九天神嘯……
彷彿有一隻亙古凶獸被人打擾了睡眠,一醒來就要吞噬它所見一切,艾德曾經也是見過七階八階凶獸的人,就連傳說中的斑斕獸都曾戰鬥過,卻從未聽過這等狂怒張揚讓人心驚膽戰的吼聲。
顫抖的大地紛紛龜裂,出現無盡裂紋,懸崖轟然崩塌。
天搖地動中艾德不得不緊緊抱住金色光柱,不然自己掉落大地的裂紋中,這裡是艾德的靈魂深處,想來他作為主人不該懼怕掉入深淵,但從地面的裂紋向下窺探去,艾德驚懼地發現,裂紋盡頭是一片黑暗的虛空世界,一種熟悉的感覺,他彷彿看到有個被綁縛在青銅十字架上全身殘破不堪的自己,在對著自己邪笑。
「你終於肯出來了,怪物!」朱莉怒火滔天,胸口處插著的那截巨大的牙齒發出一陣陣紅色光芒,像是燒紅的滾鐵,燙的她白皙細膩的皮肉冒出陣陣白煙。
吼……
低低的吼聲中,一隻巨大的龍頭從深淵無盡霧氣中伸了出來。長長的嘴巴長滿利齒,猩紅的舌頭,臉上遍佈金色鱗片,鬚髮戟張,兩根戰神之矛一樣的利角彷彿擎天之柱一樣斜指蒼穹。
最讓人心驚的是那顆巨大的龍頭,竟然有一雙黑色的瞳孔。
閃爍寒光,看上去彷彿那裡藏著一片星空,一個世界,那是雙精明近乎妖邪的眼睛。
雖然它一出現便金光萬丈,充滿正義聖潔的金色光芒,但那雙黑色的眼睛,邪異而神秘。
龍頭小山一樣從深淵中探了出來,在艾德頭頂掠過,似有似無意瞥了一眼驚訝莫名的他,眼神中的含義深邃,或許有一萬種意義,然而艾德猜不到其中一種,因為他對這只巨大的怪頭有些似曾相識。
「黑色邪異的眼睛,長長的嘴巴,金色的鱗片。」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這一幕.
「艾德騎士……」
不知從什麼地方飄來一聲輕柔微弱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一樣讓沸騰的他冷靜下來。他驀地打了個冷戰。地上的裂縫裡傳來一瞬間便消失的影像,那是個嬌弱的女孩兒,對著自己善意的微笑。
啊.他想起來了,當他眼前閃過那個女孩兒的影子時,他便想起了,在和雪精靈血影。逐日者的一番殊死搏鬥中,他被血影第二形態打的重傷,要不是達尤沙將魔語召喚大殿偷偷給他藏在包裹裡,那次他和艾可兒兩人恐怕就要去見麥迪文了。
在重傷昏迷的時候,他飄在一片大海般的空間裡,頭頂是一片金光天堂,身下是萬丈黑暗深淵,他飄在中間彷彿在等待一個選擇,是向上,投身那片聖潔燦爛的金色天堂,還是向下,到無盡黑暗陰冷的深淵離去,當時他的選擇很明顯,他憑心意向著天堂中去。
可是在接近了那片金光時,那些聖光忽然變得火焰一般炙熱,將自己身體連同靈魂都要灼燒成為灰燼,他畏懼地想要逃離,想要回到那片陰涼的黑暗,但在這時看似聖潔光輝的天堂竟產生一股不可抗衡的吸噬力量,他驚懼莫名,只能任憑自己被毀滅的金光拉向滅絕的天堂。
但在危機時刻,那個自己很熟悉,卻看不清,分不明的溫柔女性影子,在自己身上輕輕推了一把,這一下就將他推向無盡的深淵,從深淵裡伸出無數白骨爪抓住他,將他拖向黑暗,在自己掏了了金光天堂的前一瞬,他聽到一聲狂怒的大吼,隱約從天堂的聖光裡浮現一張大臉。
雖然朦朧看不清,但那張大臉,長嘴,金麟,利齒。
就是這顆龍頭無疑。
艾德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向下看去,那個溫柔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頭頂還在呼啦啦地響著,巨大的龍頭後面跟著的是無盡的身軀,抬頭看去就像一條流淌在天空的金色河流,閃爍著刺眼金光的鱗片覆蓋著一具長長蟒蛇一樣的身軀。
「這是什麼龍?」
艾德見過巨龍的圖案,巨龍也很大,身上也滿是鱗片,但他從不曾見過這樣蟒蛇身軀,長著四爪,搖頭白尾的怪龍,巨龍的鱗片更像是甲冑,而這頭巨大的怪龍,它雖然威武,但威武中戴著優雅,就連每一片龍鱗都像精挑細選一樣同樣大小。
「我的靈魂裡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呀。是了,這是血曼陀羅家族的真龍之魂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以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博學的法師,牧師們都稱讚血曼陀羅是『戰士之血,真龍之魂』,戰士之血即使指的自己身體比常人大幾倍的蠻力,和身體恢復能力,而真龍之魂,就是靈魂深處隱藏著一隻巨龍嗎?
這種怪龍就是所謂的『真龍』?來自東方的神秘眷顧!
「這就是血曼陀羅家族的真龍之魂嗎?哈哈,」朱莉一聲狂笑,她聲音變得瘋狂而暴虐,雙目赤紅如血。
「你在我靈魂裡留下『精神腐液』,讓我渴望吞噬靈魂,又引我來到這裡,就是想要我的靈元素的靈魂吧,哈哈,可你卻沒有想到我會將你的靈魂鎖鏈契約者捕捉並且融合,現在誰是最後的贏家還未可知。」
她說了一段艾德所不明白的話,金龍聽了這話卻十分憤怒的樣子,張牙舞爪,看不到盡頭的身軀盤旋滾動,衝著朱莉的身體盤去。
朱莉所化的巨人十分高大,幾乎和怪龍不相上下,而且吞掉金甲艾德之後的她對這方金色天空也有一定的控制權。
接著天空中無盡聖光之力,化為一柄巨大的屠龍大刀,握在手心,漫天金輝凝化一件黃金鎧甲,將少女朱莉變作一個金甲的女武神,欲要施展屠龍之舉。
金龍吼叫中大嘴張開向著朱莉咬去,靈魂層面的戰鬥沒有什麼技巧可言,只要強大的一方吞噬掉弱小的一方便是勝利。
朱莉背後生出一對羽翼,向後飛離躲避金龍的巨口。
轟然一聲,一座山嶽被龍頭撞倒,吼……它龐大的身軀一條長鞭般在荒涼大地上滾過,一座座山嶽被夷平,一條條深淵斜谷被填滿,巨龍怒不可遏,見山平山,見谷填谷,女武神一樣的朱莉卻全然不與之爭鋒,只是向後退,這一退不知過去多少萬里。
金龍的身軀卻依然在從深淵中往出爬,根本沒有盡頭一樣。遠方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嶽,擎天柱一樣支在天地間,朱莉繞過巨岳往回退,金龍同樣跟著她繞過山嶽追趕。繞過擎天山嶽怪龍的身體都沒有見到尾巴,這是有多長的身軀。
終於再一次回到艾德所在的懸崖上時,朱莉拍打羽翼,飛到高空中,「來呀,來吞噬我呀。」
巨龍吼叫一聲,騰雲飛起,向朱莉咬去。
朱莉巨大的屠龍刃從上而下猛然劈下,彷彿天地都要劈開的一刀,卻在巨龍頭頂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火花濺射如同流星劃過天地間。
砸在大地四處,連躲在懸崖邊的艾德都受到波及,他猛地撲倒,身邊一聲聲炸響,被巨龍頭上的火星炸出一個個大坑。
但這裡是靈魂世界,根本即不存在實質的毀滅,被推到的巨岳高山一個瞬間再次恢復原樣,劃出的萬丈深谷也都填平如初。再次看去,巨龍和朱莉分別在兩座高山上,朱莉站在山頂,手執屠龍巨刃,身材巨大豐滿,豐乳肥臀,嬌顏如花,披著金色的鎧甲將胸部完美曲線勾勒出水滴狀的弧度,鎧甲僅僅覆蓋了胸部,胯部,將她白皙纖細的小腹和結實豐滿的大腿漏在外面,看上去比一絲不掛更加誘人性感,她眉心處的光點兒燁燁生輝,像是聳立天地間的神祈,而巨龍則蜿蜒萬里身軀,金鱗如甲,鬚髮怒張,盤在山峰上,龍目怒視,張牙舞爪。
朱莉開口說道,「一戰定勝負吧,吞了我,你將進階圓滿,就算不用那個孩子和你融合,你也可以強行主宰他的意志,我吞了你,則脫離魔導士,成為史上第一個靈元素大魔導師。」
吼……巨龍低吟一聲。
朱莉掩口笑了起來,「你居然在害怕?哦?難道這裡除了你我外還有第三顆靈魂嗎?我聽說傳自東方的秘法『靈肉合一』在完成之前,兩者是分離的,只有融合在一起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其實並不是那個孩子生來就有的靈魂吧。或者說,他的靈魂本來就是被某人植入改造的。是誰?是那個狡猾的老鬼?」
嗷嗚不待她繼續猜測下去,巨龍猛然躍起,將腳下山嶽踩踏,同時身體騰飛捲曲。黑色的巨大眼睛朝朱莉一瞪,本來想要躲避的朱莉竟然全身都動彈不了,固定住。
她露出驚慌之色,「這是……」
卡卡。兩聲骨骼碎裂的聲音,她胸口的金色鎧甲被一個東西衝破,插在她胸口的那棵牙齒終於發難,像是生根的樹一樣,一根根指爪從牙齒末端生出,將她纏繞住,指爪瞬間就從她胸口蔓延到大地上,如同一根根繩索一樣貫穿她的身體,然後將她綁在一座大山之上。
「這是。原來從那時起你就在計劃這一刻了,是不是?」她無限恨意地說道。
吼。回答她的是一聲略帶嘲弄的吼聲。
金龍見朱莉被自己牙齒所化的指爪抓在山嶽上,它如同一根巨弩一樣衝向朱莉,頭頂的利角刺啦一聲刺進她的腹部。
啊。
少女朱莉淒慘嚎叫一聲,震徹天地。
巨龍將朱莉連同身後的山嶽一同撞翻,在她胸腹處開了個大洞,整條龍身都穿過,她龐大的身體只剩下兩層肉皮連著上下身,血液河流從山峰殘軀上淌下,注滿一條又一條的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