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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章 分贓 文 / 脈搏奔流

    夜幕深沉,細雨霏霏。

    「大哥,這家酒館地處深邃小巷之中黑暗潮濕空間狹小,難道在這裡能夠享用到你所謂的美食嗎?未免有些太過於吝嗇了吧?」李沉舟自從進了這家小酒館就始終緊鎖眉宇捏著鼻子,搖頭歎息不已,「早知道如此,我就讓淡蘭姐姐在宮中為我們留點飯菜了。」

    「醉眠聽雨軒,很有些風雅意味的名稱,淡蘭恐怕不會以為這裡的環境有多糟糕吧?」我嘿嘿一笑,附在他的耳邊嘀咕,「其實我所說的享用美食並非此刻,我們在這裡喝上兩杯烈酒暖身,如今我們功力大進也應該體會一點為所欲為的感覺,今夜不如冒險到那御廚那裡弄點夜宵品嚐?」

    李沉舟面色驚變,「為了享用美味食物冒險?」隨即眼神閃爍之間有了興奮色彩,「刺激可以鍛煉我們的心理素質,和官家享用同樣的美味也讓我嚮往,大哥,今後在宮廷之中我們就要勝似閒庭信步。」

    我感覺有點頭暈,其實只是刻意以一句玩笑之言來化解被他攻擊吝嗇的尷尬,但是此刻卻是騎虎難下,看來還真必須到御廚房冒險一遊,否則這個大哥的面子可是沒法保存了,只得打個哈哈隨便點了幾樣酒菜。

    此刻酒館之中的客人倒是不少,不過聽他們的言語之間多數都是因為躲避風雨方才到達此間,那兩個身形魁梧的酒保卻是彷彿沒有因為生意增加而感覺愉快,對待客人很有些不耐煩,記錄客人所要的酒菜速度極為緩慢,倒是尚無一人的酒菜上桌,對於客人們的抱怨也是置若罔聞,而那位佝僂腰背的老闆卻是始終守在門口充滿期待的向黑暗雨幕張望。

    忽然耳畔傳來豪邁詩句吟誦聲,「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佝僂的老闆面露喜色的回身向那兩個夥計使個眼色,「終於來了。」

    隨即一位全身已被雨水淋濕的白衣文士身體搖晃著出現,典型的江南文士文弱身形,卻是生就一張娃娃臉唇紅齒白看似二十多歲,與大家想像中豪邁吟誦詩句之人的形象略微不符,不過眉宇之間還是隱隱有幾分自傲色彩,在酒館門口文士凝望那佝僂老闆瞬間,忽然大聲發問道:「不知道今天這個風雨夜晚醉眠聽雨軒的酒菜價格漲了幾倍?」

    佝僂老闆微笑道:「今夜的酒菜價格卻是比正常價格漲了十倍,未知公子可否消費得起呢?」

    白衣文士卻是輕歎一聲道:「看來我要讓老闆失望了,我雖然尚未陷入困頓窘迫境地,但是囊中已經日漸羞澀,因此今日我是帶著微微醉意前來,絕對是喝不了幾杯了。」

    這番對話卻是讓酒館之中的所有客人都為之側目有點難以置信的表情,紛紛吵嚷起價格問題,佝僂老闆臉色不豫道:「難道大家不知曉老朽在風雨之夜將會隨著心情改變酒菜的價格嗎?」

    那兩名酒保頓時氣勢洶洶怒視客人們,「若是吃不起立刻走路,不然酒菜上桌付不出錢來休怪我們不客氣了!」言語一出頓時眾多客人顧不得外面風雨剎那間蜂擁而出,僅僅餘下泰然端坐的我與長身而起對於酒館離譜價格憤憤然的李沉舟。

    「世間寥寥攜吳鉤者,以劍扶正氣,以文激濁清,昂然的氣息使人驚覺!恭請白衣先生同坐暢飲幾杯烈酒論談世事!」我自然知曉今夜這酒館之中只怕有些古怪,但如今對於自己的武力很有自信並不擔憂安全,反而向那位白衣文士招手發出邀請。

    「知音難覓,既然兄台相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白衣文士不加理會那佝僂老闆的阻止眼神逕自過來坐下,面色愴然,「當世文人墨客面對風雨只怕都在吟唱傷感悲愁之情,雕琢狹小斂約之景,殊不知曉委靡之香詞艷語使人意志消磨,太平生活的享樂之頌致國家不堪。」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持吳鉤縱馬長嘯於蒼茫大地的浩然尚武氣概,方為男兒之血性本色!」我已然由衷對於眼前的這位白衣文士生出了尊敬,想來有此見識之人日後必定不會是默默無名之輩,自然不容錯過應該結交,「在下童無用,草字狂歌。」

    「在下史彌遠,草字同叔。」白衣文士並未有絲毫的猶豫也立刻通報姓名,我隱隱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想來一定是曾經在歷史上留名的大人物,互道一句久仰。

    一直戒備緊盯著老闆與酒保的李沉舟聞言卻是輕笑道:「大哥與這位史先生只怕都還是默默無名,如何久仰呢?」到底還是有些少年心性卻是讓大家心情為之輕鬆。

    那佝僂老闆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貼上前來,「史公子,我家將軍即將到來,是否請您的這兩位朋友還是暫時迴避一刻?」

    史彌遠淡然一笑道:「如今我並非在任的朝廷命官,父親仙逝之後也沒有了宰執公子的光環籠罩,沒有太過的顧忌,我觀童兄慷慨激昂雖是儒士裝扮卻佩寶劍,想來對於奮戰於中原故地的義軍聯盟也有諸多關心的。」

    那兩名魁梧酒保卻是面色隱隱露出怒意,顯然對於史彌遠的回答很有些不滿,已經上了門板,而不知何時腰畔都有了配刀,佝僂老闆眼神之中卻是有了幾分輕蔑,「史公子只怕是有點醉意懵懂了吧?我去後門等待」

    李沉舟彷彿從史彌遠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信息,附在我耳畔提醒道:「大哥,這位白衣先生恐怕是太上皇當年的老師史浩相公的公子,那現在應該是在家守制,卻沒想到居然出入酒館。」

    史彌遠聞言面色微變,情緒略有波動,「這位小友猜測正准,我正是史相公那不成器的兒子,少年時曾經自稱要成為諸葛武侯一般少有千古權相,結果長大之後官爵幾不入流,被人視為佯醉賣狂放浪形骸的紈褲子弟。」目光直楞楞地注視著我的打扮,「我才發現原來狂歌兄今日羽扇綸巾很有諸葛之風采,也許酒醉的我如此著裝更是合適,讓京城的世家公子們可以有趣的調侃幾句史公子?」

    我可以感受到他話語之中蘊涵的鬱悶之情,顯然對於史公子如此的稱呼他心中十分厭惡,即使身有才華志氣只怕卻也會被長久籠罩於父輩的光輝之下難以閃亮,安慰道:「同叔,你絕對不需要妄自菲薄,一代賢相、一代權相的理想不應該輕易放棄的,正所謂萬事有毅力者成,反是者敗,保不準幾年之後大家就都要稱呼你一句史相公,父子皆丞相功在國家社稷必定也是千古佳話。」

    忽然之間,我心中卻是莫名感覺一陣凜然,剎那之間額頭上就已經是冷汗直冒,終於想起這位史公子的名號為何熟悉了,他未來的仕途卻是遠遠要比父親來得輝煌,他應該就是擅權數十年與金人苟且求和的一代jiān相史彌遠,而如今自己卻彷彿與他一見如故。

    「唉,非是我妄自菲薄,實在是如今知音難覓,似你我這等歌頌尚武之風只怕在當今朝廷是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的,如今自官家而下又有幾人不沉醉於這太平盛世之中呢?就算是我父在世之時也時常因為我的這種離經叛道的思想被責罵,他說寧可讓我當個小官了結一生也免得我登到高位禍害家族甚至天下!」史彌遠越發激動起來,手掌重重的拍打桌面三下發洩心中的鬱悶,「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將父親遺留下來還算豐厚的家產資助給在中原故地奮戰的義軍而已,不過今日應該是我最後一次與義軍聯盟負責籌款的白將軍會面,千金散盡已經家徒四壁。」

    李沉舟忽然心中一動,想到那日大哥向蘇秦老先生說起將來要建立義軍,忍不住咂嘴道:「想不到組織義軍倒是有些錢景,史公子多少也留下一點家產未來捐獻給義軍中的後起之秀才是啊!」那兩名魁梧酒保聞言已經憤憤然的手握刀柄,但是李沉舟對於他們的威脅眼神卻是視若無睹。

    我仔細端詳見史彌遠臉色全無作偽眼神中更是一片真誠,分明就是一個鬱鬱不得志的愛國儒士模樣,與那數十年後的所謂賣國之賊千古奸佞根本沒有一絲相似之處,心中疑惑迷惘,難道說歲月真得能讓一個人改變如斯嗎?有宋一代應該是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歌頌尚武之風的確是會被歸類為離經叛道難有出頭之日的,因此才會有收復淪喪故土的大好時機之時讓中興將帥齊解甲,甚至扼殺民族英雄岳飛的千古奇冤發生,如果記憶不錯的話,理學之道也正是在這個時代逐漸系統形成,最終束縛日後天下人思維幾近千年

    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佝僂老闆引領著一位身形肥胖商賈打扮的三十餘歲男子出現,想來便是史彌遠口中的義軍籌款將軍,不過單從外表看來實在是難以體會到戰場的**殘酷,尤其讓人注目的是他儘是橫肉的臉龐兩側分明各有一個紅唇印記,煞為醒目。

    「史公子這一次可真是姍姍來遲啊,可惜是錯過了今晚在鏡花閣的聚會,鶯歌燕舞紅巾翠袖讓眾位向義軍捐款的知己良朋都沉醉於溫柔鄉中。」白將軍咂嘴一笑,眼神卻是有些**邪,「聽說史公子你可是很久沒有出入風月場了,莫非家中收攏了絕代美嬌娘?」

    李沉舟嗤笑一聲,道:「史先生自然是姍姍來遲,對於一個已經接近於窮困的傢伙來言準備這最後一次對於義軍資助自然是需要時間東拼西湊,就是不知道這位白將軍所代表的義軍聯盟有何作為?」

    我並沒有制止李沉舟帶有挑釁意味的言語,因為此刻我心中莫名對於這所謂的義軍聯盟卻也是並無幾分好感,那兩名魁梧酒保卻是終於怒罵起了李沉舟妄言無忌與面容猥瑣,李沉舟的手已經握緊了劍柄,卻是被我的眼神壓制心中之衝動情緒。

    史彌遠卻是興致勃勃向我們解釋道:「義軍聯盟中有一勁旅活躍於山東,乃是我等捐助款項重金打造,由昔日耿京將軍之侄耿直統率,兵員雖只五千卻是可謂鐵軍,先後擊破過十數座城池,人頭為金人懸賞萬金。」已經伸手入懷掏出了兩張銀票,「合計兩萬兩,請用之為耿將軍部下補充鎧甲。」眼神之中卻是顯現出一絲驕傲,想必對於這支傳說中鐵軍的功績也在心中為自己記下一筆。

    佝僂老闆一見銀票交到白將軍的手中,立刻乾咳一聲,「將軍,時間已經不早了」眼神之中彷彿有一絲焦慮。

    「多謝史公子之慷慨。」白將軍眉開眼笑的接過銀票,眼神卻是已經落在了我的身上,看起來是想打我荷包的主意,「先生既然乃是與史公子意氣相投的知己,想必對於我們義軍事業也會由衷支持」

    李沉舟在這一剎那卻是有些直勾勾的緊盯那兩張萬兩銀票,實在是有些眼饞,而我卻是不經意間注意到了在史彌遠提到耿直義軍時白將軍轉瞬即逝的奇怪眼神,譏誚與憤怒交織的意味很是值得玩味。

    我雙手一攤,苦笑一聲道:「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白將軍,我的終生薪俸不吃不喝只怕卻是也只能積累到將軍手中的一張萬兩銀票而已,當然為收拾舊山河終有一ri我會邀請如史先生這樣的知己遠赴中原故地,也許可以見識到白將軍在戰場上的雄風?」

    那位白將軍聞言立刻變臉,再無笑顏輕甩袍袖,「先生說笑了,今日我還要見一位對於我們義軍很是重要的客人,恕不遠送幾位。」

    史彌遠卻是對於白將軍的迅速變臉有些愕然,「白將軍,我卻還想瞭解一下如今金國境內的一些情況」白將軍卻是負手轉身根本不加理會於他,讓他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陷入尷尬。

    我心中暗自感歎果真是世態炎涼,這位過去的宰執公子暫時仕途黯淡而且已經將家產全部捐獻,而拿到銀票之前還親切無比的白將軍立刻認為他已經毫無利用價值可以無情拋棄,甚至都不願意搭理一句,無論是誰有如此經歷想必都會深受刺激。

    佝僂老闆心情顯然已經有些急迫,厲聲道:「恭請三位離開!」看起來還真是有什麼貴客即將出現他急於清場,兩位魁梧酒保已經架住了文弱的史彌遠yu強行帶他從後門離開。

    「你等怎敢如此無禮!」史彌遠儘管拚命掙扎卻是毫無作用,幾乎是被拖著行走數步,至少在這家酒館之中他可是一向被義軍聯盟之中尊崇有加的,如今卻是近乎於被侮辱的趕走,臉上交織著痛苦憤怒之色幾近扭曲。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收取」同樣的暗號,所不同的就是吟誦之聲特別尖利刺耳正如宦官們的音調,而且有些生疏斷句,從後門而來的兩道身影已經出現在大家面前,當先之人一身軍官服飾高大英武一臉的落腮鬍須古銅色的皮膚歲數約有三十,跟在後面的一位黑衣白面無鬚的年輕男子正是吟誦這句詩詞暗號之人,「對了,下一句乃是收取關山五十州!」

    李沉舟輕瞟一眼立刻一貓腰躲在了我的身後,輕聲嘀咕道:「大哥,趕快低頭,居然是那不學無術的魚朝恩。」

    不過我雖然心中略驚卻是並沒有低頭躲避,反倒趁著那兩個魁梧酒保一楞神的工夫,跨前兩步,雙手輕推他們的胸口,兩人猝不及防只感覺一道強力猛然擊中胸口驚痛不已情不自禁地身體向後退去,我雙手回拉卻是將史彌遠給拽了過來,「同叔,沒被驚嚇吧?」

    史彌遠對於我如此輕鬆地將他從兩名魁梧大漢的掌握中給拉過來實在是萬分驚訝,感激道:「沒關係,鼠輩無禮,多謝狂歌兄。」他輕撣袍袖以仇恨的眼神注視著一臉慇勤甚至獻媚笑顏迎向來客的白將軍。

    「魚先生,萬將軍,二位夜冒風雨駕臨,白某為能遠迎實在是失禮了。」白將軍很恭敬的行禮,佝僂老闆與方才被我那一推差點摔倒的兩個魁梧酒保也都恭敬行禮,然後垂手侍立。

    「只要有足夠的回報辛苦一點也沒有關係,咱家時間不多,快快讓無關人等離開,我們趕緊談論正事!」魚朝恩的眼神倨傲根本對於在場眾人不屑一顧,而且言語間立刻**了自己的身份,當然像我與李沉舟這樣在宮廷中雖然有過一面之緣的無名小卒即使他注視片刻估計也不會感覺熟悉。

    我心中尋思看來他們是要在這裡進行什麼隱秘的交易,那白將軍向魚公公告一聲罪,立刻凶神一般帶領手下們撲了過來,史彌遠卻是彷彿絲毫不懼,有些書生意氣,左手叉腰,右手前指,「豎子敢爾?」

    「白將軍,其實方才魚公公可是都坦然流露出了自己的身份也就表明百無禁忌,史公子可是宰相後裔,應該也算是你的老朋友了,雖然家道衰落但是你這樣惡狠狠地驅趕未免太不盡人情了吧,據說他也是一向對於義軍事業堅決支持的,讓他瞭解一點也不為過啊!」那名禁軍軍官微笑著阻止了白將軍等人的行動,聲音洪量,目光卻是落在我與李沉舟的身上,「方纔我聽到那位躲在後面的小兄弟叫破了魚公公的來歷,實在是好眼力啊,諸位,在下效力於殿前馬軍司的郭將軍麾下,萬顏昌!」

    史彌遠哼了一聲,衝他點頭致意道:「多謝萬將軍所說的公道話。」

    而其他人卻都對於萬顏昌不求保密的話語有些費解,我心中一凜,對於這位禁軍的敏銳反應著實欽佩,但是對於他所說的不需要避諱我們在場卻是直覺感受到一種危險,手已經握緊劍柄。

    魚公公嘎嘎的笑聲特別刺耳,道:「看在萬顏昌將軍介紹的面子上,最優惠的價格三十三萬兩,就由咱家轉交給李總管為你們打點好一切,最多一個月就能為你們南撤的義軍安排到幾個富庶的縣份駐軍,你們這些將軍都將成為朝廷命官!」居然就**裸的伸手要錢毫無一絲掩飾。

    白將軍根本沒有一絲猶疑,立刻雙手奉上一疊厚厚的銀票,「魚公公真是單刀直入沒有一絲的矯柔造作,銀票請點收,我們的合作就正式達成,日後我們就托庇於張總管與魚公公羽翼之下了。」隨即轉向萬顏昌掏出方才史彌遠交付的那兩張萬兩銀票,「這兩萬兩乃是方才史公子的捐獻,就作為義軍感謝萬將軍牽線搭橋的費用,請笑納,今後還請萬將軍照拂才是。」

    「停,難道說義軍將要南撤不成?白將軍居然拿我們捐獻給義軍奮勇殺敵的經費來收買宦官!」史彌遠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尤其是目睹那兩張方才自己交給白將軍的銀票眼珠子彷彿都要因為憤怒而蹦跳出來。

    我的眼神緊盯那厚厚的一疊銀票實在是已經垂涎欲滴,好不容易將眼神轉移,故作淡然道:「我的朋友同叔被宣傳打動已經為義軍事業奉獻出全部的家產,諸位既然毫無避諱的讓我們身處此間,想必也不會介意透露一點義軍的真實景況吧?」

    白將軍嘿嘿一笑道:「那麼我現在告訴史公子真相倒也無妨,既然已經撈到足夠的金錢與名聲,我們不想繼續在金國冒險,自然應該回歸大宋求得一官半職好好的享受生活,當然讓眾多捐助者特別矚目的那支鐵軍不會回來,因為這次在我啟程來臨安之前他們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當然他們從來沒有獲得過來自臨安的哪怕一兩銀子的捐助,史公子我必須承認你是所有捐助者中最為愚蠢容易蒙騙的傢伙。」他的幾名手下也都怪笑出聲,眼神傳遞著嘲弄。

    李沉舟終於忍無可忍從我的身後跳將出來,尖聲怒道:「這就是高尚的抗金義士之真相嗎?魚公公你若是愛惜我們內官的名聲就絕對不能與他們合作!」陰冷的眼神讓人感覺到森然意味,也許是因為憤怒已經忘記掩飾自己太監的身份?我的眼神卻是與他不經意間有了交流,同時感受到了兄弟心中的那一股殺意,今天的局面已是死局,對方的襟懷坦白就意味著**無法避免。

    史彌遠手捂著胸口身體搖晃著彷彿就要倒下,「我受不了這世間的無恥,更加難以忍受自己可笑的愚蠢」淚水已如泉湧,再難抑制,終於倒地雙手捂面嗚嗚哭泣起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流,只因未到傷心處,我不知道在這一時空我所接觸到的史彌遠是否會成為那血性男兒皆曰可殺的一代jiān相,如果他真得如此發展也許我會及早出劍將他扼殺在未成氣候之時,但此刻我的心中惟有同情,充滿真摯愛國情感尚武之風的書生內心受到了很重的傷害,如果不夠堅強無人扶持也許會永遠陷入痛苦頹喪之中,「同叔,堅強!」我的音調卻也酸澀。

    魚朝恩嘎嘎一笑,「有趣,想不到在宮外會有不入流的小太監向咱家呱噪,咱家一向信奉金銀比名譽更為實惠!」

    萬顏昌卻是充滿憐憫地將目光投向坐在地面上哭泣的史彌遠,「目睹史公子如此痛悔悲憤,也許我真得應該同情地將銀票歸還,可惜今夜必須殺人滅口,我只有仁慈的建議白將軍在了結無辜朋友們的性命時要來得乾脆利落。」

    光寒閃耀快似流星的一劍,李沉舟在那佝僂老闆拔刀的瞬間已經刺穿了他的心房,他率先體會了殺人的快感,而當兩名魁梧的酒保同時揮刀相向之時,他頗為賣弄的騰空而起劃出一道長長的劍痕,刀劍**碰撞借助強大的內力輕鬆斷刀,隨即劍勢轉為輕盈,在兩個魁梧漢子的咽喉處留下血色劍痕,「我殺人了!」伴隨著尖利的喊叫,只一瞬間,**味道已經瀰漫酒館。

    而我與白將軍正在靜靜地對峙,搶先出劍的殺戮**在我心中激盪,但是所面對的畢竟是一位應該經歷過沙場喋血的將軍,未容小視,緊握劍柄的手心有汗水浸漬。

    「我大哥是要秉承傳說中高手後發至人的傳統風範,拜託白將軍你就先出手吧!」李沉舟已經有閒暇在一旁擠眉弄眼。

    顯然李沉舟以閃電速度擊殺三人讓所有人都驚詫萬分,因為目前我無論內力還是實戰的能力都要略微超過李沉舟,因此我自然是信心上升,而白將軍見手下身死則是不免心浮氣燥,鼻端有汗滴呼吸也變得急促,方纔還趾高氣揚的魚公公也顯得緊張起來,情不自禁地將身體向後緩慢移動,拚命向已經亮出彎刀的殺氣騰騰的萬顏昌使著眼色,示意他保護自己脫身,但是這位萬將軍卻彷彿是視若無睹。

    「白將軍你居然害怕地腿部顫抖嗎?」一聲訕笑,坐在地面上的史彌遠忽然停止了哭泣,雙手艱難的撐地起身,眼神中傳遞著譏諷與嘲弄,方纔的悲傷彷彿剎那之間消失於無形。

    「我斬!」伴隨著這一身呼喊,肥胖的白將軍終於拔出光寒長刀,刀勢已起yu以雷霆萬鈞之氣勢斬落,如果早知道他的動作如此遲緩我何必緊張慎重,在長刀剛剛舉過頭頂的瞬間我手中的利劍已經穿透了他的心房,慈悲的我側目相望,不想面對白將軍失去生命之前痛苦扭曲的容顏,隨即身體後縱躲避拔出利劍時噴濺的血泉。

    在我的視線中卻是出現了一顆滾動的頭顱,依然讓我無法躲避死亡剎那的殘酷景象,魚公公居然已經身首異處,雙手緊握彎刀的萬顏昌的臉上有一抹血痕,眼神卻是充斥著噬血的野性,「好久沒有如此練習我的彎刀了,實在是過癮!」

    我們的視線跟隨著那滾動的頭顱靜止而凝固都呆若木雞,誰能想到萬顏昌居然會反戈一擊斬殺了在宮中正是風雲人物的魚朝恩,腦海中卻是浮現自己被出賣背叛之時的情景,「果然背叛是無處不在啊!」吞嚥著口水的我隨即悵然若失的悠然一歎,這一刀真得是快准狠拿捏的恰到好處相信魚公公根本沒有感受到失去生命的痛苦,輕輕用手捏著鼻子讓自己完全恢復清醒的狀態。

    「這兩萬兩我歸還給可憐的史公子,希望日後能夠維持體面的生活不至於落魄,至於這三十三萬兩,我拿二十萬,你們二位拿十三萬,意下如何?」那疊厚厚的銀票已經在萬顏昌的手中,「不要討價還價,我畢竟今夜就要在風雨中逃亡,諸位卻可以安然留在繁華都城生活。」

    李沉舟的目光靜靜地掃過地面上一具具的死屍,卻是生出了幾分感慨,「你們這些利慾熏心之徒,因為利益而狼狽為奸,最終也正是為了真金白銀而自相殘殺,無恥可悲啊!」

    忽然,我衝著面對**卻站定直面的史彌遠微微一笑,道:「同叔,人生之中必須牢記命運始終由自己操縱掌握,其實你向那所謂義軍聯盟捐獻的巨款如果自己運用得法對於實現個人的理想有巨大臂助!」

    「我前後的捐獻合計約有十五萬兩之巨!」史彌遠聞言眼神閃爍,卻是向著萬顏昌深施一禮,「萬顏昌將軍你與卑鄙無恥之徒決裂之果敢讓史某敬佩不已,今夜之事讓我思緒叢生感慨萬千,從此史某yu改變人生處世的原則,還請將這十五萬被欺騙而走的款項給予在下。」

    「其實愚鈍所導致的損失也是一種對於個人的jing醒啊,何況並非我欺騙史公子的銀子,發還這兩萬兩卻還是看在這兩位應該是來自宮廷的朋友面上,坦白說史公子你在今夜此刻這**的酒館之中並無實際力量,必須承認自己弱者的身份才是啊!」萬顏昌訕笑一聲,進行諄諄教導。

    不過史彌遠卻沒有因為這樣的話語而沮喪,眼神咄咄,「命運**縱,從此之後我史彌遠將力爭上游不像以往那樣隨波逐流自怨自哀,自當銘記轉變之日大家的恩惠,湧泉報答!」隱隱涵意若是得罪自己自然也會給予報復。

    我心中暗道這史彌遠果然並非尋常人物,與方才痛苦之時的他已經有天壤之別,正所謂不破不立,點頭道:「同叔的要求合情合理,將軍所言卻也是金玉良言,不過我想雖然有許多內幕尚不清晰,其實將軍殺死他們應該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銀票不過是錦上添花,少一點也不應該斤斤計較才是?」凌厲眼神彷彿洞悉了萬顏昌的內心,「銀票在君手中,卻難以從眼神中讀到興奮貪婪,而我腦海之中卻始終縈繞著將這厚厚一疊銀票據為己有的**,而且我發現將軍提起自己的名號時與我們大家的稱呼有那麼一點點的微小不同,我們是在萬字之上加重語氣,而將軍卻是在萬顏二字上同時加重語氣,好像金國的國姓就是完顏吧,將軍可還真是膽量不小視我大宋禁軍同仁於無物啊!」儘管其實儘是我的猜測但是我的語氣卻很肯定,讓所有的人為之震撼。

    「大哥,難道他是金人?」李沉舟不待與我交換眼神就已經移動步伐形成對於萬顏昌的夾擊之勢,準備繼續火並。

    史彌遠更是張口結舌,轉念一想這番分析的確合情合理,心中揣測那少年的舉止言語已經確定乃是宮廷中的宦官,但是那氣度見識不凡的童無用的表現卻實在不像宦官,欽佩與感激之情皆無以復加,心中暗道:「即使如今此人籍籍無名自己也一定要結為莫逆之交!」

    「雖然如今我也是籍籍無名,但我的確擁有光榮的姓氏完顏!」完顏昌朗聲長笑,話語之間彷彿傳遞著一種俯視世間的氣魄,眼神之中閃爍清晰的桀驁野心,抱拳為禮,「今日之事其中的內幕其實倒也簡單,這所謂的義軍聯盟正在南歸投宋還是就地換上我大金官軍的旗幟之間搖擺不定,已經出賣了那支真正縱橫血戰的耿直所部義軍向大金國示好,大金朝廷密令對於負責來宋廷聯絡的白將軍還有收取他好處的宦官都要斬殺以斷絕此軍歸宋道路,當然在我看來這支軍隊無論在哪一方都是禍患而非福音,不過為了我能夠迅速脫離臥底生涯未來能夠在大金軍中謀取前程,因此獨自攬下這一艱巨的任務,必須感謝原本不在計劃中的三位出現給予在下之襄助,我就再讓出三萬兩給予史公子!」

    李沉舟正色道:「我看這三十五萬兩最為公平的分贓方法就是每人八萬七千五百兩。」

    史彌遠拱手為禮,道:「多謝完顏將軍合計恩賜我這個今夜弱者五萬兩。」隨即卻是陰沉一笑,「三位分作兩派,對於剩餘三十萬兩銀子的分配理應按照所殺的人頭來計算,完顏將軍只能帶走六萬兩!」

    我微微一笑,道:「諸位討價還價的數字遊戲的確有趣,但我忽然意識到我與義弟沉舟以及知己同叔的愛國情感都很豐富,如果在這段時間中愛國情感醞釀爆發蔓延身心,我們很難接受如此輕易放過一位敵國的奸細帶著屬於大宋軍民的財富離開,也許同叔將會吟誦起鏗鏘豪邁的詩詞助威,而我與沉舟將會仗劍與完顏將軍繼續今夜**的較量」其實我早已感受到李沉舟與史彌遠投來暗示徵詢的目光,他們嘴上在討價還價其實內心深處卻是希望趁著優勢局面將對面的這名金國奸細殺死,有著粗獷外表的完顏昌此刻表現出來的俯瞰世間的英雄氣魄實在讓我心折,冥冥之中感覺與自己同樣名聲不顯的他也許未來成長的空間同樣不可限量,根本沒有對於靼虜憤恨必須立刻殺之後快的念頭,也許就是所謂的英雄猩猩相惜吧?

    「我只帶十萬兩銀票離開。」完顏昌彷彿是因為我的威脅而作出了讓步,神色卻是但定從容,「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日後也許會與諸位成為對手在這個激盪時代中糾纏不清?」

    我哈哈大笑道:「分贓宣告完畢皆大歡喜,正如君之所言這風起雲湧的大時代正是我們這些有著勃勃野心者力爭上游的舞台,希望你成為真正**的對手!」一旁的李沉舟與史彌遠也彷彿被我們的情緒感染,原本疑惑的眼神之中剎那之間也變得悠遠充滿憧憬。

    完顏昌由正門離開,大步流星迅疾消失於風雨夜幕之中,而我則是點出了十五萬兩的銀票yu交到史彌遠手中,「同叔,不要推辭,今後我們就是知己好友,這宦海浮沉權力之爭中少不得相互扶持。」儘管對於自己只留下十萬兩有點心疼,但是都說雪中送炭方才彌足珍貴,史彌遠這個未來的強勢人物正是心靈受傷最為落魄的時機,此刻毫無保留的對他進行支持無疑將會獲得真摯的友情,自己絕對不希望他經過刺激後由愚鈍的忠貞義士跨越到奸惡佞臣,希望共同奮鬥的過程中他保持忠貞卻可以煥發身心潛質成為風雲人物,心中暗自給自己鼓勁道:「其實這也是一種挑戰!」

    史彌遠卻是後退兩步,鄭重道:「如果作為知己我不會推辭,將會好好利用這筆金錢為自己重新謀劃將來,必須首先獲得實在的權柄才能真正推動心中理想的實現,但是朋友之間首先應該坦承相待,我想瞭解狂歌兄如今身份與未來去向?」

    「我與沉舟如今都只不過是內廷之中的小小宦官而已,不過我想自己未來會在宦海遨遊。」我微微一笑,看起來他的確已經把我當作知己,若非文人之間不流行結拜,自己當即就會提出這個請求的,「權柄,正是我們大家共同的期待。」

    史彌遠聞言接過銀票,延伸交繪,相互之間至少在此刻達成了同盟默契,昂首而去,風雨彷彿在為吟誦之音烘托磅礡氣勢,「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我隨後也與李沉舟離開**酒館,沐浴於風雨之中,視線中目睹漂浮的落葉,腦海中回憶起方才經歷的**場景,「生命的消逝,竟是這般,如樹葉一片,悄然飄落。」

    李沉舟卻沒有被我的這種情緒所感染,方纔他沒有在外人面前反對我這個大哥的意見,如今只有跺腳抒發自己的鬱悶心情,「雖然十萬兩收穫已經不少,但我實在是不能夠理解大哥的慷慨!大哥與那完顏昌惺惺相惜倒也罷了,只是對那愚蠢的書生史彌遠卻是如此推崇實在讓我費解?」

    「也許如今我沒有讓兄弟你滿意的答案,但是我相信他注定不會平凡,此刻的付出當有回報,儘管我尚且不能肯定他未來的道路是繼續忠義或者走上奸惡邪途?」我的眼神與李沉舟對視瞬間,「大哥,我信任你的決定。」

    此刻,兄弟之間相互信任的溫暖感覺溢滿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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