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九年九月……這個日期久久環繞在我腦海……那不就是我被苑大叔救了，啟程去雲州的時候？
那個時侯，天澤第一神相儒函遙也是莫名失蹤，據說還留下了預言。在雲州八年，隱居的儒函遙從未提起京城隻字，他教我權謀之術，卻無論我如何旁敲側擊，也絕口不提京城政治勢力情況，現在看來他或許與這件事有著什麼牽連，甚至知道什麼內幕！
我忽覺脊背發涼，漸漸意識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皇家的禁忌，甚至牽扯皇家不可告人的內鬥與陰謀！這一汪渾水，看來我是不得不趟了……
我揉揉發痛的眉心，這件事好像越纏越亂了。
虛靈的故事有很多疑點，大二皇子真正的死因是不是心疾？既然是怪病，為何其他皇子都死了，只有九皇子能逃過一劫？那一場血腥過後，死得人是否真的與此事有關？又是否有人一直隱藏在深處，仍在做著手腳……
也許所謂查到的東西只是皇帝允許讓外人知道的，而真正的事實是什麼，恐怕皇帝自己都還沒有查清吧！
現在表面上的風平浪靜，實際上有多洶湧又有誰知道……不過，無論如何，龍家人不能往死！皇家的內鬥我不管，我一定要查出害龍家的人是誰！
「那麼清澤會呢？成員都有誰？」終於明白了清澤會真正的含義，我向虛靈確認著。
「這個……我還真的沒有查到……不過當年龍嘯遠上奏折質疑皇子死亡的時候，應該大部分會裡的人都聯名上奏了，只要找到當年的奏章或許還能有些線索。」
沉思點頭，這樣或許能夠找到最後一個有紋身的人……這才發現琉璃盞裡的酒已被我用指尖攪混了，乾脆鏘的一聲砸在桌几上。
「你的疑問我可都解答完了，可是我可是好奇得很……」不出我所料，虛靈懷疑的眼光打來，皺眉道：「你為何要查龍嘯遠的事呢？還不讓我告訴狐姬？」
狐姬？
我淺淺漾起一個笑，自然是不能告訴。
這件事交給她的話，就成了我落在她手上的把柄，以她的心機，定會徹查我的底細，翻出我的真實身份才會罷休。所以，我只交給狐姬場面上的事情以及唐門的事情，而私事，交給這個腦袋單純還偏偏要自作聰明的虛靈正好！
「因為，虛靈辦事我放心啊！」我笑笑，信口胡謅起來：「我小的時候曾受過龍夫人一飯之恩，本想報恩卻聽說了龍家的滅門慘案，只是想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今天聽來，這裡面牽扯複雜，我還是不要介入的好……」
「一飯之恩？妹妹你還當過叫花子？」門口一聲驚天動地的咋呼，這樣抓不住重點，除了瑰菱還有誰！
果不其然，瑰菱拎著藥箱餓狼撲食一般衝了進來，杏眼撲閃撲閃，詭笑道：「說說，說說！怎麼回事，什麼龍嘯遠，什麼一飯之恩？」
「姐姐怎麼一聽龍嘯遠就有了精神？」我也不惱，以問作答。關於龍家兵符的事情，某人還欠我一個解釋。
「有嗎？呵呵……」瑰菱訕訕一笑，岔開話題：「啊，虛虛，我看看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每次說到龍家的事她就會藉故逃避，瑰菱一定有問題！
「虛虛？！」虛靈臉上的青筋明顯抽了一下。
「哇！好嚴重啊，我看為了防止感染，虛虛你至少要半個月不洗臉！」
「你是認真的？」
「廢話，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瑰菱眼角劃過一絲狡黠，手上飛快地在虛靈頭上打了個蝴蝶結：「好了，虛虛~」
「算了……你還是叫阿虛吧……」
瑰菱嘿嘿一笑，一副得逞的奸詐相。啪的把藥箱往地上一扔，喃喃道：「幹完活了，肚子好餓。」說著，打了一個響指，一聲獅子吼：「小二！」
「姑娘有什麼吩咐？」
「把樓外樓的招牌菜全給本姑娘上上來，再來一壺上好的女兒紅！」
「您們三個人要點所有的招牌菜……」
「怎麼，不行嗎？」
「行是行，只是……」
「只是什麼，行就趕緊傳菜，本姑娘可沒什麼耐心！」
啪！瑰菱一個酒盞拍飛。小二一愣，唯唯諾諾地退身而出。
「苑瑰菱，你瘋了！樓外樓全部招牌菜有一百來道，你是餓死鬼投胎嗎？」虛靈一副看怪物的表情，詫然盯著瑰菱，見她沒什麼反應，又轉向我：「我說龍大公子，你不發表一下意見嗎？」
「我只管吃，沒意見。」我不看他，自顧自把玩著琉璃盞：「反正誰點菜誰付帳。」
「阿虛不要擔心，狐狸姐姐說了，今天所有的開銷都算在她賬上，不宰白不宰嘛！」
狐姬請客？我手上一僵，潑出般盞酒。那不就是浪費唐門的錢？心頭抽搐，眉心微皺，張口，未吐出的話忽而消散在空氣裡。
「是大美人誒！」瑰菱不知什麼時候竄到門口，倚在門框上，一副花癡模樣。
我循著她的目光看去，迎面走來三個人，目光交錯的同時，三個人也是一怔。然後極有默契的朝青鸞居的方向走來。
我只覺胸口堵住，別過臉，低著頭，一陣默念「惡靈退散」。
「這不是龍公子嗎？」熟悉的邪魅語調，近在咫尺。慢慢抬眼，妖紅色的錦袍，黑色暗花，雪白的絨領，以及……那妖孽一般的美貌……
「參見殿下。」我乾巴巴的一句，起身行禮，還真是無巧不成書！還有那一左一右那兩大護法，不是影和白鳳又是誰！
誰想剛拜到一半，就被天澋曜扶起。惑人的眼光勾來，媚媚一笑：「今日我可不想暴露身份，叫我澋曜就好。」
我點頭起身。天澋曜，我怎麼敢直呼皇子姓名，只道：「澋公子！」
「到給我改了姓了！」天澋曜語調怪怪的，還是保持著扶著我的姿勢，胸膛幾乎貼到一起，姿勢極為曖昧。我抬頭冷瞪他一眼，這人卻衝我蠱惑地的一笑，專心放電，完全沒意識到我的不滿！
我正yu發作，忽覺得衣袖一緊，狠狠被虛靈拽了回來，感激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孩子，我回去一定好好犒勞你！卻發現虛靈滿眼怒意，狠狠拽了我一下，低聲咬牙道：「我不是說不准這樣笑麼！」。
「龍公子不請我坐下嗎？」天澋曜笑著，探究似的打量了我一下，順便也掃了一眼呆掉的瑰菱以及擺著一張臭臉的虛靈。
我立刻綻開一個敷衍的笑容，一個請字還沒說出來，臉上頓時僵硬了。我開始後悔出門前沒有先看看黃歷，今日或許是出行不宜……
那個正朝著青鸞居走來的人，竟然是蒼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