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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波未平 唐門興波瀾 文 / 暖陌

    秋色已深,層林盡染。從臥房的窗口看出去,是極好的景致,尤其是……

    「蒔兒。」

    門扉開啟,月白身影翩然而立。

    我笑了笑,看著雲淡月端著精緻點心側坐床邊,眨眼間,一塊芙蓉糕已遞至嘴邊。

    我醒來已有五天,當晚我昏迷後,唐門門主匿心敗走,大叔得救。五天裡,大叔的傷勢好轉,毒也壓制了,而齋月之客也陸續離開。一切似乎都平靜了下來,只待大叔痊癒,我便探聽了虎符的內情,離開這裡。

    有趣的是,身上的傷漸漸痊癒的同時,我驚喜的發現唐門門主匿心那一掌竟然打通了我全身經脈,再加上瑰菱的照料和雲淡月的特殊關懷,傷勢痊癒得可謂神速。

    「蒔兒,今天瀾跟我辭行了。」

    「是嗎?」我專注地吃著芙蓉糕,隨意敷衍。

    是嗎?當然。

    秋色殘陽,靜立的兩人。從辭別,到楚瀾逸毫不留戀地離開,再到雲淡月走近我的房間……一切來龍去脈,透過窗子,我看得相當完整。

    「真是的,瀾都不肯來跟蒔兒告別呢,還真冷血!」

    別說告別,他現在就是看我一眼也嫌煩呢,拖了五天才走,倒是難為他了。我諷刺地一笑,為了木緣,我遲早會找上他的,只不過到那時就是仇人了!

    「蒔兒?怎麼又皺眉了?」

    雲淡月細指觸上我的眉心,我下意識地閃了一下。又不知不覺皺眉了麼?我輕輕一歎,最近好像壓抑的事變多了。可是苑大叔的毒已經壓制了,我怎麼還在皺眉呢?

    「蒔兒!」

    木門光啷被踹開,瑰菱滿眼慌張地衝進來,楚楚杏眼暈起一團水汽:「不,不得了了……爹爹他……蒔兒你快過去啊!」

    什麼!

    來不及辨明瑰菱的語無倫次,我在雲淡月的攙扶下,急急趕往苑大叔那裡。

    腳步凌亂,瑰菱一路踹飛障礙,首先栽倒在床頭。

    苑大叔卻是一臉平和,環視一圈,笑道:「你們趕著來開會啊,我不是說只見蒔兒一個麼!」說著朝瑰菱努努嘴:「先請雲公子去休息,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一個擦肩,我緩步走到大叔床前。才發現他肌凝似冰,將近透明,皮下的青色血管清晰至極,幾乎可看得到其流動。血管之上金針鱗次,透著寒氣。

    不是說毒性壓制了麼,怎麼會這樣?

    「這叫『雪魄未應若』,唐門絕毒。毒性愈深,皮膚愈薄,血管愈深,流動愈緩。及至毒發,血液已凍成寒冰。」大叔說得清淡,好似事不關己:「匿心這傢伙,還是不肯放過我啊。」

    眼角微澀,我只覺喉頭哽噎,發不出聲來。忽而手上一涼,戰慄間竟發覺是大叔的手,心突突發痛。繼而手心塞來一硬物,我怔怔展開手心,是一枚扳指,黯淡的黑玉微瑩藍光,細細看來,紋路間隱約閃著金絲交錯,凌亂中似匯成一蛇形。

    「這……」我詫然。

    「這便是匿心一直尋找的,開啟藏著五靈圖密室的鑰匙。」大叔深深看了我一眼:「得扳指者,得唐門。唐門欠你的債就讓我來還吧!」

    「五靈圖?」

    「江湖盛傳——得五靈器者得天下,而記載著五靈器形貌的圖紙就在唐門。」大叔緩緩握住我的手:「話雖如此,唐門歷代門主卻都不曾找到密室的入口,有些機緣,不可強求。我把扳指給你,是希望你可以正唐門,不要為江湖傳言牽制。」

    果然,是雲淡月提到的五靈器……可惜,我無意天下,只求個明白。或者,這對於清月也是個不錯的交易。

    想著,忽見大叔顫顫的手指指向床邊。

    我目光掃去,是一把銀劍。

    「水心。」大叔緩緩道,「軟刃環腰,三尺青銅;水心一出,御風。」

    我拿起水心,纖指撫上,涼滑若水;輕輕一點,白刃如蛇,嗡嗡錚鳴;略施力道,竟化繞指柔,纏上小臂。驚詫抽回,劍光如秋水一泓,臂上微涼,纏過之處,竟劃破絲袖。

    「水心極利,小心些!」大叔沉聲提醒。眼眸深深,語音飄遠,輕緩又道:「水心樂水,浴水威力更甚,得此神兵利器,有些事你要好自為之……」話音綿綿,似藏著不懂的情愫。

    「我會捉住匿心為爹解毒的。」我拿著兩樣物件,手中似有千斤重。

    「唉……蒔兒,你還是不明白啊……你要知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就再也看不到心的方向了……」

    大叔說著,搖搖頭,笑得安詳:「知道嗎,我累了,很累很累。活了大半輩子,逃了大半輩子,愧疚了大半輩子,我早就想結束了。」他一個眼神制止我的搶白,幽幽地繼續著:「爹若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這孩子,什麼都藏在心裡,還認死理兒,一步走錯怕是毀了一生啊……」

    大叔歎了口氣,淡淡道:「你因為怕受傷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接受愛也不給予愛,該多痛苦……愛,從來是一件千回百轉的事,不曾被離棄,不受傷害,又怎麼會愛人,又怎麼尋找到你要守護的東西?」

    我緩緩扯出一個笑,人生如戲,正是因為體味過入戲的渚般苦楚,我才不會重蹈覆轍,甘願作一個台下看客,無愛無憂。

    既然無愛,又何必學?既不想愛,又為何守護?

    「唉,有些事你遲早會明白的。罷了,你叫菱兒進來吧!」大叔沉甸甸地一歎,幾乎是同時,大門砰然打開,瑰菱一路踉蹌跌了進來。

    「爹!」她一下撲到大叔身邊,不住蹭著:「你剛剛說的我都聽見了,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我苑瑰菱可是天下第一神醫,我能救你的……」

    「菱兒以後就交給你了,她太單純,幫我看著她!」大叔不理會瑰菱,只看著我。

    「爹!」

    瑰菱一聲嗔怨,我緩緩點頭。

    「雲公子?」大叔又看向雲淡月:「你可是答應了我要娶蒔兒的,不可食言。」

    「苑叔放心,我會照顧蒔兒,給她幸福。」

    我忽而一怔,正yu說什麼,大叔卻笑著搖搖頭,終於轉向瑰菱。

    「菱兒……你過來……」秦大叔聲音漸輕,菱姐姐不得不俯在他嘴邊,只見瑰菱拚命點頭,淒淒的淚灑了大叔滿臉,映著薄膚下的淡紅血液,凝成絕美的畫面。

    忽而她渾身一僵,柳眉緊蹙。指風陣陣,蔥根般玉指轉動間,金針紛紛灑落,在秦大叔頭頂步成詭異陣型。秦大叔一陣猛抽,再無半點氣息。

    「大叔!」我失聲呼喊,幾欲衝出的身子被雲淡月溫柔地攬在懷裡。

    「這老傢伙竟要我殺了他……我只好封住大**,使他假死。」瑰菱杏目沉沉,語氣帶著哭腔:「雲哥哥,幫我把爹爹放入冰棺保存器官,等我尋了解藥再回來解除**禁。」

    我停止掙扎,唇瓣顫抖,「這樣,就算救回,身體也怕支持不了太久……」

    「這是唯一的辦法,我不能看著爹爹死在面前而袖手的……」瑰菱杏目流戚,水淚簌簌滑落。我輕輕將她擁入胸懷,感覺到她的顫抖,只覺得悶悶的透不過氣。眼眶酸澀,望向窗隙間那一小片青穹,卻久久流不出淚來。

    這白日,尤其漫長。直到瑰菱哭著睡倒在我懷裡,我才得以出來透透氣。

    肩上多了一件披風,我看了一眼一直陪在我們身邊打點的雲淡月,淡淡道謝:「今天,謝謝你,還有,假裝答應娶我,了卻爹的心願。」

    「蒔兒,」雲淡月溫柔的眼波蕩來,如絲如水:「如果我說我是認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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