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氤氳,凝成白霧,氣息浩蕩,充斥天地。
一股強大無比的威壓陡然而至,震顫靈魂,直衝九霄,連空氣中的靈氣都被席捲向了遠方,消散大半。
毫無預兆之間,六彌便被這驚天的威壓震傷了五臟六腑,絲絲金色鮮血從嘴角處緩緩溢出。
「噗通!」
他聽到了一道心跳之聲,詭異得響起,十分清晰,就像在他的耳膜旁邊跳動一般。
「噗通,噗通!」
那顆無形的心臟跳地更加快速,也更加有力了,那股驚天威壓也隨著心跳在不斷加強,掀起狂風滾滾,巨石翻滾,沙礫紛飛。古木成片傾倒,原本便荒涼的土地顯得更加滿目瘡痍。
突然,狂風停了,威壓逝去,天地在須臾間歸為平靜,平靜得簡直有些詭異。
「嗡」
不久後,一道細微的顫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平靜,異變,突起!
百米蛟軀,虛空沉浮,如山如岳,一層外殼如同鎧甲般覆蓋其上,烏光閃閃,神輝內斂,像是一尊浮在空中的雕塑,沒有一絲生機。
「喀嚓!」
蛟龍身上的鱗甲竟然如同琉璃般碎去,一塊塊落入潭水之中,連綿不絕,濺起黑色的浪花朵朵。
「轟!」
待鱗與外殼褪盡,原本消逝的威壓卻陡然增強到了極致,鋪天蓋地的襲來,六彌如同滄海一葉,被席捲而起,飛向遠方,一時間暈了過去。
大地顫動,一道道數米深百米長的裂紋如蛛網般密佈,石屑紛飛,瘡痍滿目,到處都是荒涼的景色。
此刻的蛟身已經與原來大為不同。
斑斕五彩的光輝在蛟龍的百米巨軀之上流溢,時而如同繁金般璀璨耀目,時而如同水晶般夢幻剔透。
金色與五彩交織,透明與虛幻融合,這是一種奇異的蛻變,從中得到的好處絕對難以估測。只有遺傳真靈聖脈的異獸,天地的寵兒,才能獲得如此待遇。
旭日初升,朝陽輕灑,投射在了這片傷痕纍纍的冰涼土地之上,灑下生機些許。
朝陽下,整個蛟身流光溢彩,五色朦朧,如今更是已經開始漸漸凝實。鱗片落下的位置,此刻已完全煥然新生,新生的鱗片皆鍍著一層暗金色的光芒,看上去便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而那蛟首,原本晶瑩的墨綠色雙角如今又增長了一倍的大小,如麋似鹿,稜角分明,與那傳說中的真龍之角一模一樣。
「轟隆隆」
一道陰沉的雷鳴將昏迷中的的六彌驚醒,轉眼間,朝陽便被吞噬,整片蒼穹佈滿了濃密的烏雲,如墨漆黑。電芒遊走,天地之威垂落而下,流溢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氣息。
「天劫!」
望著蒼穹之上熟悉的劫雲,六彌喃喃道,臉上流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紫電橫竄,雷閃交織,劫雲浩浩蕩蕩充斥天宇,足足千里。但是蛟龍卻依舊雙目緊閉,沒有任何的動作,靜靜盤浮在巨潭上方
四萬里外,須彌山顛。主峰劍指,直入雲端,霧靄飄搖,仙氣氤氳。
殿宇成片,奇花盛開,瑤草鋪地,仙霧湧動,卻不過膝高,許多仙鶴與鸞鳥飛舞,這裡簡直是一片仙域,堪比一幅如詩的絕美畫卷。
所有的殿宇圍成一圈,在它們的中央,是一汪仙池,蕩漾著五彩的光芒。
在仙池的湖畔,有一株古樹,蒼勁如虯龍,高足有數十米,伸展向天穹,扎根仙池畔,鬱鬱蔥蔥。
仙池邊,蟠桃下,有兩人站立,雙手負背,相視而笑,舉酒交談。
左邊的男子一襲紫色衣袍,不知由什麼材料編織而成,神輝流溢,整個人在長袍的存托下顯得突兀而出塵。
「這能量是天地法則的波動,荒蠻山脈有哪個小東西在渡劫了麼!」
男子停下手中的酒杯,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色,轉頭朝著一個方向望去。眸中有兩道紫光射出,似乎洞穿了天地般。
「是那條小黑蛟在渡劫,沒想到千年內就連渡了四劫,這個修煉速度,還真沒有愧對他父親的血脈。」
右邊的便是老猴子,他抿了抿唇角的晶瑩酒液,笑著說道,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一般。
「那個老傢伙老來得子,自然珍惜的很,當年什麼寶貝都往這小傢伙身上灌,加上它體內的大半真靈血脈。若沒有如此修煉速度,真算是褻瀆了真靈的血脈傳承。」
提到那個「老傢伙」,紫袍男子臉上露出了一幅回憶的表情,在這張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臉龐上,瀰漫著一股難以言語的滄桑,就如這杯中萬載純釀的美酒,流韻悠長。
「不過,我們真靈雖然算得上是天地的寵兒,可哪裡比得上前輩族中的聖脈。我可記得,當年的聖子可是只修煉未滿千年,便將那一界的幾個大人物搞得人心惶惶。」
紫袍男子很快便恢復了原來的雲淡風輕,朝著老猴子有些嫉妒得說道。
「可恨那小子不爭氣啊,偏偏要去那地方。唉,若不是那本命元神之玉依然未碎裂,我都不知如何向聖祖交代。」
老猴子長長的歎了口氣,臉上的褶皺似乎又多了幾分,語氣中充滿著無奈。
「那地方,難道是幽!」
紫袍男子臉上露出了震驚至極的神色,卻只是吐出了個「幽」字便停住了,似乎在談論禁忌一般。
「唉不談也罷。」
老猴子身材有些駒摟,他先是點了點頭,又接著擺了擺手,舉杯長飲,似乎不願提起那話題一般。
紫衣男子自然也很識趣的沒有繼續下去,他一同舉杯,輕飲杯中的萬載佳釀。
他的身前突然空間湮滅,兩道紫芒劃破了虛空,回歸了雙眸,紫衣男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怒意。
「這裡竟然還有個十來歲的人類修士,不過修為才是辟丹的境界。難道,他們忘記了九千年前教訓麼?」
話意中帶了一絲冰冷,紫衣男子眉宇皺起,不知是因為六彌進入了荒蠻山脈還是回想了九千年前所發生一切而感到慍怒。
「哈哈,小麟,沒想到你的紫玄神目也有會看走眼的時候。」
老猴子聽到紫衣男子的話語,不由又猛灌了幾杯佳釀,哈哈大笑起來。
「前輩這是什麼意思?我的紫玄神目可從來沒有走眼過。」
紫衣男子雖然語氣十分恭敬,但臉上仍然是難以相信的神色,似乎對自己的神目大有信心的樣子。
「不妨,打個賭如何?」
老猴子笑瞇瞇得說道,牽動臉上陣陣褶皺。
「不打!」
面對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狸,紫衣男子回答得斬釘截鐵,一口拒絕。
「不打就算了。」老猴子臉上眼中露出一絲狡黠,微微一笑,歎道:「本來,我還想拿幾壇萬仙靈釀出來賭賭,試試手氣呢。唉,沒想到,你對自己的神目如此沒有信心。」
「咕嚕」
在老猴子提及萬仙靈釀的時候,紫衣男子吞嚥了一口口水,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本來,我還想,不論賭贏賭輸,都會送你一壇萬仙靈釀作為綵頭呢,唉」
老猴子幽幽長歎,大有無敵落寞之意,眼中卻含著隱笑,牽動厚厚褶皺,略顯猥瑣。
「老狐狸!」
紫衣男子不由笑罵道,不過他顯然敵不過萬仙靈釀的誘惑,問道:「不知,前輩怎麼個賭法。」
「我賭那人類少年原先並不是人類,而是與你我一樣,妖身化人。」
小眼微瞇,老猴語調悠然,輕舉酒杯,長飲虹吸。
杯落,他繼續言道:「若我贏,三壇萬仙靈釀你拿走,若是我輸,你便給我三滴真靈精血,不論輸贏,我皆附贈一壇萬仙靈釀。」
「如何?」
看著有些意動的紫衣男子,老猴子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再多加言語。
「前輩,真靈精血恐怕這一界除了我以外,很難得到了吧。」
紫衣男子突然嘿嘿一笑,朝著老猴子說道。
「那萬仙靈釀,可是我千年前我族聖子從那一界的萬仙宮「借」來的,恐怕諸天萬界也難尋吧。」
枯指輕彈,裂開一個數米長的縫隙,一個由碧綠仙玉製成的酒罈從虛空內激射而出,光是其表面的龍紋鳳雕,便可以稱得上是一件鬼斧神工的美器。
酒罈剛一出現,便吸引住了男子的目光,再也沒移開過一寸。
「哎呀」
老猴子突然驚呼,露出了一幅措手不及的表情。
正所謂,蛟渡雷劫欲化龍,兩人長飲杯吸洪,笑談風雲閒入賭,好猴醉眼意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