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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十四 素手纖纖刀如彎月 錦衣飄飄劍似流光 文 / 成至柔

    應笑問見招拆招,段香持卻步步緊逼。此刻,她白衣如雪,長髮飄飄,俏麗於山茶花叢中,清麗之中竟然透出了一絲冷艷。

    應笑問幾番閃避,最後輕輕落在了另一處花叢之外。

    只聽他剛剛開口喚了一句「公主殿下」,段香持卻又揮掌襲來,這一次,不僅僅是掌,更間雜著一道寒光。

    只見段香持纖手微揚,白皙而秀美的手指間,一片銀光一閃而沒。

    她左掌輕揮,右手卻已向著應笑問迎面揮出了她的殺手鑭

    ——那是一柄彎如半月一般的銀刀。

    刀光閃爍,刀鋒迴旋,向著應笑問劈面而來,應笑問心中一緊,萬料不到她竟真的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他的心往下一沉,在刀光之中依稀仍可看到段香持清麗無雙的嬌顏,眉宇之間卻浮動著一抹奇特的柔媚。

    那一刻,應笑問在心中歎息了一下,然後,他的手便在腰間輕輕滑過。

    瞬間,應笑問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柄軟劍。

    ——這柄軟劍長約三尺,劍身寬不過寸餘,因此一直被他藏在腰間。此時看去,劍身鋒銳無比,竟然隱隱透出一股金色光芒,如同皓日麗月,流光婉轉,雖然金光流動,卻是煞氣逼人。劍柄上用金絲盤著兩個篆文,仔細看去,卻是「流光」二字。

    段香持一見此劍,登時雙眸一亮,似乎連雪白的面頰都被此劍映得有些泛金。

    只見金光一閃,應笑問手中的劍芒如同驚虹乍現,迎上了呼嘯而來的銀刀。

    卻聽「嗤」的一聲微響,那原本迴旋於半空之中的彎月銀刀,竟然已經在那金色劍芒的流動之下斷為兩截。

    刀已斷,但勢未絕。只見那兩節斷刀分別呼嘯盤旋著飛了出去,花叢之旁原有幾棵樹木,只見刀鋒過處,兩株直徑尺許的柳樹居然應刀而斷。

    ——那銀刀之利,有目皆睹。

    ——那一刀之威,顯而易見。

    ——然而,這一劍之利之威,卻遠遠在那一刀之上。

    應笑問一劍揮出,原以為段香持會另有奇招,不料她眼看著自己的彎月銀刀被寶劍削斷,竟然就此收住了手。

    應笑問一愣,劍勢一收,那劍刃卻是十分柔軟,此刻卻在他手上微微顫動,霎那之間已是散出了一片金色劍花,並同時發出嗡嗡之聲。

    段香持凝視著他手中之劍,臉上的神情似是如醉如癡,半晌之後方喃喃道:「這莫非便是中原武林傳說中的寶劍『流光』?」

    她於生死相搏之際,不但說停便停,此刻更是對著一柄劍流露出十分傾慕的神情,卻令應笑問幾乎哭笑不得。

    他將劍凝住,緩緩收於腰間錦帶之內,這才向段香持道:「公主眼力不錯!此劍正是『流光』。」

    段香持的目光隨著「流光」的收回,再一次停在了應笑問的臉上。她仍是在笑,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笑容之中,卻已絲毫沒有了片刻之前的殺意。

    只聽她輕輕道:「我猜的不錯……你果然是御劍峰的傳人!」

    應笑問聞言,目中精華一現,隨即便淡淡道:「可惜,公主仍是猜錯了!或者說,公主的這句話說得不甚準確……應某其實只能算是御劍峰的傳人之一罷了!」

    段香持卻似毫不在意他這句話,只是自顧自地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我居然真的能親眼見到這柄寶劍……」她面上的神情,似是喜悅,又似是傷感,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應笑問見狀,不禁微微苦笑,只聽他道:「公主殿下將應某約到此處,之後便忽下殺手……難道只是為了看一眼這柄劍麼?」

    段香持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只見她向應笑問莞爾一笑道:「當然不是!我約司空大人前來,只不過是要解除我心中的疑團而已。」

    應笑問「哦」了一聲,冷冷道:「疑團?不知公主所說的疑團,究竟是殿下心中的疑團,還是陛下心中的疑團?此刻卻是否已經解開?」

    段香持見他一臉冷淡之色,便向他笑道:「司空大人,我知道你其實沒有生氣……倘若你真的心生惱怒,只怕此刻我也就不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了……只因你自被我父皇破格奉為大司空之後,朝野上下流言種種,你又不肯將自己的家世來歷、師承背景向別人講清楚,自然難免會令人懷疑。」

    應笑問聞言又道:「莫非公主此刻已經對應某毫不懷疑了麼?」

    段香持緩緩道:「這是自然……恩……也不是……我仍然奇怪閣下以御劍峰傳人的身份,竟然會紆尊降貴,屈就到鄯闡侯的府上教高昇泰習文練武。此事倘若為凌宮主得知,他老人家難道不會生氣的麼?」

    應笑問淡淡道:「應某雖承家師錯愛,傳以寶劍,但生平卻從未得獲機緣能夠踏足御劍峰一步……」

    段香持詫異道:「這卻奇了!莫非凌宮主不喜歡你這個徒弟?還是你得罪了他?……這也不對……倘或如此,他又怎麼會將御劍峰劍神宮內十柄寶劍之一的『流光』傳授於你?」

    應笑問緩緩道:「家師乃是武林之中一代宗師,行事出人意表,難以揣測,做弟子的自然更不敢去枉測天意了。」

    這番話回答的雖然模稜兩可,細想卻也在理,段香持見實難再問出什麼,便向應笑問微微一笑道:「司空大人,這次得罪啦!改日我請父皇親自向你置酒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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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德宮內,段思廉聽罷女兒口述,不禁陷入了沉思。

    當年,高智升推薦應笑問入朝為官,此人年紀輕輕,卻十分精明幹練,行事舉止更是不俗,不似一般人家子弟,因此短短一年以內,便獲封為大理國三公之一。

    說句實在話,段思廉初時對應笑問的身世來歷,一直都充滿了懷疑,只是礙於鄯闡侯高智升的面子,不便有所擅動。

    在此期間,他也曾派人多方查探,更曾在應笑問本人面前旁敲側擊數次試探,然而此人竟然滴水不漏,卻更令人心中難安。此次令公主親自出手,卻也是迫不得已之事。

    ——想不到的是,應笑問竟是御劍峰的傳人!

    這個消息雖然令段思廉打消了以往的種種顧慮,卻又使他對應笑問憑空增添了幾分好奇。

    他既然是御劍峰的傳人,卻又為何要到高智升的府上做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莫非高智升的勢力竟然已經到了能夠染指御劍峰劍神宮的地步了麼?

    段思廉在心中想了千遍萬遍,卻始終只能得到兩個字的答案

    ——不會!

    ——萬萬不會!

    高智升統帥天南烏族三十七部,聽說近日又得到了拜月教的支持,倘若連御劍峰也與他聯盟的話,他大可不必對乾坤堂忌憚若此……乾坤堂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堂,但絕大部分的勢力都遠在中原一帶,位於大理國境內的分堂僅有五個,單憑這五個分堂的力量,怕是和御劍峰對抗都頗為吃力,更何況還要加上橫行天南的拜月教。倘若真是如此,高智升大可以借助御劍峰和拜月教的力量來牽制乾坤五堂,自己親率烏族三十七部圍兵大理,只要他將國號更改、帝位坐穩,想來即使是令千秋也不便再強加干預天南一帶的政事。如此一來,豈不是順水推舟?

    ——因此,御劍峰和鄯闡侯府結盟之事,此時看來,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既然他們不可能結盟,那麼應笑問便是友非敵……即便他不是友,想來也不會是敵……

    …………………………

    杜鵑見段香持回到玉真宮之後,神色卻與出宮之前大為不同。她在宮外之時,親眼見到段香持和應笑問的一番激鬥,之後卻又似是握手言和,實是不明所以,因此時下卻是滿腹疑竇,只是不敢向公主發問。

    段香持見杜鵑做起事來便無精打采,心中早已猜到了十之**,她此刻心情甚佳,便坐在七寶鑲嵌的梳妝台前,一面令杜鵑為自己梳頭,一面卻和她有一搭無一搭地談天說地。

    杜鵑見公主心情極好,終於忍不住問起關於應笑問的事情,說起話來也是輕描淡寫、小心翼翼。

    段香持知道她這兩日被自己訓斥得怕了,忍不住心中好笑,雖然不便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向她盡述,倒也撿了些相關的武林典故和她聊了起來。

    只聽她道:「杜鵑,你可知道令皇叔是什麼人麼?」

    杜鵑笑道:「公主這不是說笑麼?天下誰不知道令公子是乾坤堂的少主?」

    段香持點了點頭,又道:「那麼你可知道咱們的司空大人和令皇叔又是什麼關係?」

    杜鵑聞言,卻睜大了眼,奇道:「什麼?公主你說司空大人和令公子之前便是認識的麼?我看著他們分明不像是認識的啊?」

    段香持笑道,「我並沒說他們一定相識……司空大人將自己的身份隱藏得極好……想來,令皇叔也一直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或者說,令皇叔一直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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