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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九章 大道至簡 第五節 文 / 不爭而勝

    熊天霸神功初成,一出山便將埋藏的寶藏挖出,然後四處招兵買馬,並籠絡了一些部族,還真就建立起了一支數萬人的軍隊。他趁大宋朝疲於應付江南戰事,半年之內連下數城,並佔領了關中要地長安。

    這日,熊天霸閒來無事,便來到郊外散步。他也不知自己早被傳成大魔,人人畏如蛇蠍,騎馬一路搖搖晃晃而來,竟是百步之內無人敢靠近。這人一旦達到某種境界,便會對這些俗事見怪不怪。熊天霸見百姓畏懼自己,便覺得是自己有了威嚴,反樂得逍遙自在。

    他沿著淮河一路來到終南山下,只見青山隱沒在翠柏之中,雲龍出沒於奇峰之間,果然是個人傑地靈之所。熊天霸說是來遊興,其實只是想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伸展伸展拳腳罷了。

    也許是《三華心經》所記載的武功太過博大,熊天霸一直未能盡數解讀,充其量也就練成了五六分。不過他自信即便是只練成了一半,普天之下也再無對手可以匹敵。每每想及此處,熊天霸便會意氣風發。可一旦想得深了,他的內心又會有那麼一絲落寞。

    熊天霸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峭壁下,先將耳熟能詳的幽冥鬼爪、陰風掌、修羅絕命刀演練了一遍。待身體活動開了,這才提氣練起了心經神功。只見其輕輕一發功,周圍大地便彷彿受到了牽引,竟是為之一顫。他雙手來回擺動,方圓三丈內頓時形成一個氣旋,而且還在不斷地變大變強,到後來竟如龍捲風般飛旋著,並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呼嘯聲。

    「哈啊!」熊天霸對著十丈外的樹林發功,將整個氣旋推了過去。只見氣旋所過之處,飛沙走石,草木不存。就連臂膀粗的小樹,也經不住折騰,而被連根拔起。氣旋聲勢浩大地衝入樹林,以摧枯拉朽之勢,連毀了近一畝地的山林,這才漸漸消弭於無形。

    熊天霸見還有那麼三四棵大腿粗的樹幹,屹立著沒有倒下,只是光禿禿地,彷彿剛被霜打過。他心有不滿,於是走到近前,隔空連出數掌,這才將所有樹木全部摧毀。

    「啊喲!」樹林裡傳來一聲驚歎,想是有人看見了這一切。熊天霸最忌諱別人偷看自己練武,於是冷哼著朝發聲處走去。林中人見熊天霸目露凶光,急忙鑽入草叢飛遁而去。熊天霸未料到林中人身手如此敏捷,不由來了興致,打算慢慢戲弄其一番,再行殺死。

    林中人想是在這終南山中長大的,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竟是七拐八彎便沒了影子。熊天霸不緊不慢地跟著,絲毫未有跟丟人的焦急。如他這般功參造化的人,早已達到僅憑氣機便能追蹤的地步,根本無需靠什麼眼睛和經驗去辨別方向。

    熊天霸龍行虎步,有時路過一些溝溝坎坎的,竟能憑借強大的氣場,凌空而行,就像是在自家花園裡漫步一般。估計修行到他這般地步的人,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已然算是故老口中的「半仙」了。

    蜿蜒的小溪攔住了熊天霸的去路,溪對岸不遠處有片鬱鬱蔥蔥的林子,林中冒起幾縷青煙,像是有人家居住其間。熊天霸咧嘴一笑,自語道:「小兔崽子,以為擺脫了老子,便跑回家裡來了,真是自尋死路。」

    熊天霸一步跨過小溪,得意地仰天大笑道:「你以為逃回家裡,便能得到庇護了嗎?」他的話聲猶如滾雷般,震得整片樹林都為之顫慄,並發出嘩嘩的「悲鳴」。熊天霸故意暴露行跡,無非就是想看看這家人會作何反應,誰知竟是沒有一點聲息。

    「難道都逃了?」熊天霸頗覺意外,但隨即一感應,又發覺林中有兩股氣機,一盛一衰。這表明林中兩人一老一少,顯然是一家人。

    熊天霸抬頭看了看天,發覺已是不晚,便想盡早結束遊戲,於是步入樹林,朝那炊煙升起處行去。他走了不到五十丈,便見林中有片空地,空地上坐落著一幢兩開間的茅屋。一位六十上下的老婦人,就那麼拄著枴杖立於門前,想是知道熊天霸的來意,竟是一臉的絕然表情。

    「我兒子外出打柴,無意間衝撞了閣下。若有失禮之處,老身代他賠罪了。」那婦人見熊天霸大步而來,於是不卑不亢地說著,並彎腰鞠了個躬。

    熊天霸陰笑道:「你兒子偷窺本座習武,犯了江湖大忌,豈是陪個不是便能了結的。」那婦人聞言冷笑道:「先生這話卻是強詞奪理。這終南山自古天成,並非某家某戶獨有。老身在這山中居住多年,也不見有人把某處列為禁地。先生中意這青山秀水,伸展伸展拳腳也是應該。但我兒在這山中打柴狩獵多年,就算是不講先來後到,也沒有虧欠閣下的理由。」

    「如此能說會道,看來你也不是什麼鄉野村婦。本座今日高興,就不斬盡殺絕了,叫你兒子出來吧!」熊天霸並不是個可以講理的人,當場就下了通牒。

    那婦人好似早知道說不通道理,不由冷笑道:「哼!老身就知道有理說不清。既然閣下非要死人才肯善罷甘休,那老身願代兒子償命,你儘管動手便是。」

    熊天霸聞言訕笑道:「不過殺兩個人而已,你以為本座會心慈手軟嗎?」他說著提起右手,便要斃掉那婦人。誰知屋裡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要殺便殺我,不要傷害我母親。」只見一個虎背熊腰的青年衝出茅屋,擋在那婦人身前。

    「你出來幹嘛?給老娘回去。」那婦人見狀大急,當下拽著青年便往屋中扯去。青年不由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母親,孩兒不能眼睜睜看著您老為兒送命啊!孩兒更不願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那婦人聞言老淚橫流,不斷拿著枴杖捶打青年道:「難道你就忍心看著白髮人送黑髮人嗎?我的兒啊!娘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就是希望你能為孟家傳宗接代,不使祖宗斷了香火。娘老了,已經沒有幾日可以活了。而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怎麼忍心讓娘為你收屍呢?」

    青年一面流淚,一面搖頭道:「娘說得縱然有理,可娘怎麼不想想。若兒子眼睜睜地看著娘死在面前,卻不出手相救,那兒子今後還怎麼做人?再說了,兒也過不了心裡那個坎啊!」

    這的確是個兩難的問題,那婦人豈有不明之理,當下抱著兒子痛哭道:「好,我的好兒子,咱娘倆今個就死在一起,也省得活著受罪。」她咬牙說完,又衝熊天霸道:「別以為仗著有幾分功夫,便能為所欲為。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爺是不會讓惡人好過的。」

    熊天霸見這對母子感情至深,心中頗為感慨,但這並不會成為他滅殺兩人的阻礙。只見其撫掌笑道:「好一對母子,也不枉本座專程過來殺你二人。放心吧!本座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熊天霸說著一翻右掌,只見一個黑色的氣旋不斷在其掌心游動,並發出攝人的殺機。

    「誰?」就在熊天霸正準備甩出氣旋時,樹林中突然迸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機。他猛然扭頭看去,只見一團人頭大小的氣旋飛馳而來,竟引得整片樹林都嘩嘩作響。

    熊天霸一見飛來的氣旋,當下雙目一凝,跟著暗忖道:「是誰?這究竟是誰?難道天下間還有第二人練成了《三華心經》?」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第二人達到了掌控自然之力的地步,眼看著那氣旋來到身前三尺處,這才舉起右手,將掌心所托的黑色氣旋送了出去。

    兩個氣旋在空中相遇,竟使得方圓百丈內的空氣一陣紊亂,宛如刮起了強大的風暴。那茅屋想是未曾遇到過如此氣候,竟被掀去了屋頂。屋內一應事物,只要是份量不足的,皆備捲上了半空。那對母子嚇得緊緊擁抱在一起,被氣流帶著連滾了五六丈遠。

    「究竟是誰?還請出來一見。」熊天霸死死地盯著樹林中的一道身影,心情比之周圍的風暴更加劇烈。他滿以為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卻不想竟會在這終南山中遇到高人,一個不弱於自己的高人。

    風暴漸漸消弭於無形。那對母子跟著翻身爬起,想看看究竟是誰救了自己。林中人原也未打算隱匿,當即步入了空地。熊天霸見來者竟是個鶴髮童顏的白眉老道,身著一席太極八卦袍,手持一柄通體烏黑的拂塵,束髮結冠,兩袖如簾。眉宇間一團祥和之氣,便彷彿是神仙中人。

    至從練成《三華心經》後,熊天霸便再未遇到氣場強大如自己一般的人,而這個老道卻不一般,渾身上下所透著的那股氣機,竟如一株生命旺盛的千年古柏,厚重如山,蒼翠有力。

    「敢問前輩法號?仙鄉何處?熊天霸這廂有禮了。」熊天霸面色凝重地瞧著眼前老道,未敢有絲毫懈怠,當下抱拳施禮道。

    那老道一揮拂塵,微微頷首道:「我道是誰有此能耐,竟能駕馭天地之力,原來是當今武林盟主。貧道雲鶴子,原本是來終南山極青觀訪友的,不想卻在此處遇上高賢。熊盟主若不嫌老道粗陋,在下願陪盟主過上幾招,只是還請盟主放過那母子二人,也算是給貧道幾分薄面吧!」

    「雲鶴子?」熊天霸心裡直犯嘀咕,怎麼就從未聽說過此人,但眼前老道的強大,卻是不容置疑的。他甚至覺得,即便自己拼盡全力,也未必能殺了這個雲鶴子。

    心中有了這等想法,加之敵情不明,熊天霸便不願樹此大敵,於是笑道:「本座與那母子並無深仇大恨,既然前輩開口,那今日之事便就此揭過。本座還需趕回長安辦事,將來若是得閒,自會前來拜望前輩,並討教高招的。」熊天霸抱拳說完,便欲轉身離去。

    雲鶴子見狀,卻開口挽留道:「不知盟主可否聽貧道一言。」熊天霸頗感意外,於是問道:「不知前輩有何賜教?」雲鶴子淡淡道:「貧道略懂星相異術,善於觀人氣機。盟主印堂紫中帶黑,想是近來諸事太順,難免有些疏於防範。須知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還望盟主能順勢而為,勿要逆天行紂。另則,萬事萬物皆有其規律,僅憑聰明才智和一時意氣,是成不了大道的。還望盟主能戒驕戒躁,勿要貪功冒進。

    熊天霸聞言心中一凜,暗忖道:「這老道絕非常人,看來我若不將心經所載神功練到絕頂,此生都將無望問鼎天下。不行,我得加緊行動,先滅了大宋再說。」他心中充滿慾念,根本未將雲鶴子所言聽進去,當下敷衍道:「多謝前輩良言,本座自會掂量。告辭。」說完逕自大步而去。

    「可惜,可惜。」雲鶴子見熊天霸如此態度,心中不由暗歎道:「僅憑智慧和經驗,便將《三華心經》修煉到如此地步,他倒也是個人才了。只是如此人才,卻難逃心魔作祟,終究是成不了氣候啊!」

    雲鶴子看了那對母子一眼,隨即一揮浮塵,飄然而去。青年張了張嘴,想說聲謝謝,卻是連開口都來不及,便不見了雲鶴子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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