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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七章 風雲突變 第四節 文 / 不爭而勝

    仇四海起身道:「夫人,待屬下率本部人馬前往後山一探虛實。」尤夢盈腹誹道:「怕是心虛想開溜吧。」於是道:「仇教主隨我坐鎮中軍,文房四寶率兩百人到後山抵禦。」仇四海不敢忤逆不遵,只得應聲道:「好,那屬下謹尊夫人調遣。」這廝被龍騰雲追得滿世界跑,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這才躲到天龍幫來避難,哪裡敢對尤夢盈說個不字。

    尤夢盈對行刑的四名武士道:「看看他們死了沒有,不死補刀子。」四人一探向艷鼻息,發現已經膽裂而死,而三夫人雖痛得暈死了過去,卻有一息尚存。一名武士二話不說,拔刀便砍,誰知突然響起一陣破風聲,只見一隻箭矢疾射而來,竟將那武士手中的刀打飛。

    眾人回頭一看,發現王懷志手挽鐵弓,就立在對面的房瓴上。尤夢盈見事極快,當即抓起身邊錦盒,猛地砸向三夫人。王懷志彎弓搭箭,再次一箭射來。豈料宋忠抖手彈出一粒石子,正好趕在來箭之前,將錦盒打翻在三夫人身前,只見盒中呼啦一下落出數千條黃色的蛆。這些蛆一聞到血腥味,立即爭先恐後地爬向三夫人。四名武士慌忙逃開,生怕被咬上一口。只可惜那風華正茂的三夫人,終究是難逃慘死。

    王懷志見狀又氣又怒,隨即咆哮道:「好個蛇蠍毒婦,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時。」只見其一揮手,喊殺聲頓時震天價響。只見四面八方人頭攢動,刀光印日,威勢極其驚人。

    左面屋頂上來了兩人,一個葛衣長袍,頭髮捲曲,手持一根烏黑的玄鐵杖。一個白衣勝雪,髮髻上穿著支碩大的碧藍髮簪,不用多說,也知是羅什和江心月。他二人是為吃王懷誌喜酒而來,卻正好趕上這場剿滅天龍幫的行動,自是不會放過,於是率領隨行宮女趕來助戰。

    右面屋頂也出現了一雙男女。只見男的錦袍大氅,手持長劍,凜凜然自有股威儀。女的披著翠綠色斗篷,兩條麻花辮子垂在胸前,圓圓的臉蛋紅若春花,卻是蔣譽和花弄影到了。二人與江心月和羅什一般,自是不甘落於人後。

    再看前方,亦有三人飛奔而來。為首的竟是個黑衣女子,一臉英氣逼人。左右跟著對男女,男的束方巾穿長衫,高大剽悍。女的一身桃色衣衫,大冷天的還手搖一柄桃花扇,長得十分妖艷。這三人正是「金龍索」巫承歡、「桃花扇」謝人美和「逍遙拳」關山俊夫婦。

    尤夢盈一見三人,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但稍縱即逝。宋終冷冷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待本王打發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只見他身體微晃,也不見起立,人已疾射向王懷志。

    王懷志知道此人武功了得,也不敢大意,當即拋下鐵弓,提刀迎了上去。宋終身法飄逸,出手更是快如閃電。只見他長驅直入,當胸一爪抓來。王懷志也是藝高人膽大,故意在胸前賣了個破綻,卻揮刀反削對方脖頸。

    宋終手爪還沒觸及王懷志心口,已感刀風森寒,於是用右手反拍來刀,左肘一曲,撞向王懷志懷裡。這一招變化極快,根本不容人有思索的時間。王懷志吃驚之餘,急忙用左手托著宋終手肘一送,跟著撤回寶刀護住胸口。宋終一聲怪嘯,頻頻進攻,招招皆可致命。

    王懷志挽起一片刀幕,形成一面無形的盾牌,將宋終的招數紛紛化解於無形。但宋終出手太快,只要稍有縫隙,他便能見縫插針,撩撥你一下。王懷志胸口衣裳被宋終扯下一大塊,不由惱羞成怒,一招「星光璀璨」使出,只見漫天霍霍刀光,竟是叫人無處躲藏。

    宋終正抓著從王懷志身上撕下的衣衫大笑,陡見漫天刀光,瞳孔不由一縮,急忙展開詭異的身法,遊走在刀光之間,並時不時攻擊上一招,好叫王懷志不敢鬆懈。羅什持杖奔來,高聲叫道:「王兄弟,把此人交給小生,你自去辦要緊事。」

    王懷志聞言,未待招式用老,突然收刀道:「老鬼,你的冤家對頭來了,本將軍便不奉陪嘍!」言訖,雙足一點瓦礫,便飛撲向高台上的尤夢盈而去。宋終怪叫一聲,探爪疾抓王懷志後心。

    一條玄鐵杖由側邊掃來,阻斷了宋終的攻擊。只聽羅什沉聲道:「三哥和七哥的仇,還須著落在你身上。」江心月走到羅什身邊站定,森然道:「還有在古堡中所受的苦,也須他償還。」

    宋終桀桀怪笑道:「好啊!那兩位就一起上吧!」羅什見宋終不用兵器,於是將聖杖拋給江心月道:「小月,你掠陣,看我如何打發這惡魔。」宋終不以為然道:「來來來,咱們比劃比劃。」談笑間,突然欺身而上,一把抓向羅什心口。

    羅什矮身一腳踢向宋終腳踝,宋終反應迅捷,當即張開雙腳,反手拿向羅什咽喉。羅什不去擱當,反而展開「雷音神拳」,呼地打向對方面門。強勁的拳風竟然發出了音爆,宋終不由暗吃一驚道:「看來這小子武功又有精進,萬不可大意。」當即回轉右手撥開羅什來拳,左手搶攻一招「心中有鬼」。

    羅什心知若和對方搶攻,就必須要以快打快,這確非自己長項,於是不緊不慢,穩紮穩打,每出一拳都帶著強勁的內力,動作卻顯得平緩凝重。宋終出招極快,往往羅什一招未用老,他已經連攻了七八招。可是羅什的拳風連綿不絕,已然形成一股澎蕩的旋流,正好護住週身要害。宋終雙爪每每就要觸及其身體時,皆會被強勁的拳風給逼了回來。

    兩人你來我往,連鬥了百餘招,依舊不分勝負。羅什越打越慢,就連出腿也是徐徐而來,如翹二郎腿。宋終則是越打越心驚,暗自嘀咕道:「這小子內力渾厚,拳法腿功皆十分精湛,時間一久,我非被拖垮不可。須得想個法子,才能出奇制勝。」他一邊鬥,一邊尋思對策。

    江心月一直在冷眼旁觀,突見宋終目光閃爍,知他心中定然有鬼,當即留了神。宋終有項救命殺手鑭,就是藏在他頭髮裡的「三絕針」。這針他輕易不會使用,除非遇到絕世高手,在無法取勝的情況下才會使出傷敵。這「三絕針」雖未淬毒,但藏於頭髮中,又專射人眼睛,常常也是令人防不勝防。

    江心月心思機敏,當即從地上操了把泥沙,慢慢靠向宋終,隨時準備待對方使詐時投出。也怪那宋終自命不凡,合該有此一劫,竟忽略了身邊還有個鬼精靈在虎視眈眈。

    宋終趁羅什進拳時,突然低首一甩頭髮,便要射出「三絕針」。豈料江心月眼疾手快,陡然欺近,一把泥沙兜頭撒在其臉上。宋終還來不及發針,眼前便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他以為是羅什察覺了自己的詭計,心裡不由一慌,便想轉身離去。江心月趁機彈出兩枚葵花子,宋終慌亂中一時不察,雙眼被打了個正著,頓時鮮血橫流,慘叫連天。

    羅什跟上去一拳打在其膻中穴上,宋終便如洩氣的皮球,漸漸軟倒在地。江心月拔下「碧雪神針」,便要結果其性命,羅什反勸阻道:「他雙目已盲,武功又廢,殺之反到便宜了他。」江心月想了想,於是頷首道:「不錯,此人作惡多端,自有老天爺會懲罰,原也不必污了我的手。」

    仇四海與蔣譽鬥了幾招,轉身便往「望月潭」跑去,誰知未到潭邊,又被朱睿攔住鬥將起來。兩人鬥到分際,仇四海猛揮「落日弓」砸將下來。朱睿一招「七星攬月」架住,熟料仇四海甚是狡黠,招式用到一半,左手突然抓住弓弦,就近射出一支「流火星雲箭」。

    兩人相距不過三尺,如此近距離突施冷手,朱睿武功縱然再高一倍,也決計躲不過去。便在朱睿岌岌可危之際,忽聽一聲大喝:「孽畜,哪裡走。」宛如憑空響起一聲驚雷。只見一道炙熱的箭氣後發先至,一下抵消了仇四海的「流火星雲箭」。

    仇四海一聽這聲音,嚇得腿都軟了,當即撲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師父,請您老人家明鑒,弟子也是受熊天霸那廝蠱惑,一時鬼迷心竅,才背叛您老人家的。事後弟子便知道錯了,可惜過已鑄成,悔復晚已。師父若不能原宥弟子,就給四海來個痛快吧!弟子忤逆犯上,甘願受罰。」說著磕頭如搗蔥,態度甚是誠懇。

    來者正是龍騰雲,他見仇四海跪在地上咚咚磕頭,不由想起往事,於是淡淡道:「你是我一手養大的,你的武功也是我手把手教的。你我雖說沒有父子之名,卻有父子之實。不知我龍騰雲哪裡辜負了你,使得自己的徒兒心生悖逆?」

    仇四海爬過去抱住龍騰雲的腳,聲淚俱下道:「弟子禽獸不如,弟子的良心讓狗吃了,弟子糊塗啊!師父,師父,您快打死我吧!這樣弟子的良心會好過些。求師父成全。」

    龍騰雲舉起了右掌,一時卻下不去手,只是傷心道:「老夫沒有兒子,一向視你如同己出。原待百年之後,便將教主之位傳於你。可萬萬沒料到,你竟不顧師徒之義,父子之情,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仇四海垂淚道:「我可憐的師父,您老人家的情義,弟子只有來生再報了。現在唯求一死,以贖罪孽。」龍騰雲黯然道:「老夫實不想殺你,但又不得不殺。這點,你須得明白。」仇四海抬起頭來,淚眼汪汪道:「弟子明白,你我師徒只能有一人活在這世上。」他言訖,眼底突然閃過一抹寒光,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柄匕首,竟狠狠捅向龍騰雲小腹。

    「冥頑不靈。」龍騰雲倍感失望,當即一掌按在仇四海腦門上,跟著屈指彈開刺來的匕首。仇四海因頭顱碎裂,當即倒斃在地。龍騰雲仰天長歎道:「你是我養大的,騙得了我一次,騙不了第二次。」

    朱睿抱拳道:「多謝龍教主相救。」龍騰雲瞟了他一眼,淡淡道:「這是償還當年欠你的,不必言謝。另外請你轉告姓王的小子,三日後老夫會在龍亭下等他,不見不散。」朱睿笑道:「龍教主是爽快人,在下便代王兄弟答應了。」龍騰雲俯身抓起仇四海的屍體和「落日弓」,就此揚長而去,只是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筆生輝」畢繪被蔣譽一通搶攻,幾乎招架不住,節節敗退下來。那「黑將軍」石墨被李之纏住,一時難分勝負。花弄影近來武功大有長進,一條「古籐鞭」舞得宛若蛟龍,獨鬥「千紙鶴」白宣已是穩操勝券。奚若臨力戰「硯長空」晏淨,武功雖略遜對方,但她生性好勇,一時也落了個五五開的局面。

    巫承歡正與一個駝背高手交戰,突然看到「文房四寶」節節敗退,不由暗忖道:「這四人對我『落英門』知根知底,一但被俘,勢必洩露機密,萬萬留不得活口。」於是朝謝人美使了個眼色。謝人美會意,連斃身邊兩名天龍幫武士,欺身來到「文房四寶」身側,故作憤怒道:「你們這四個惡賊,今日我要為我死去的女兒報仇。」說著抖手打出四片桃花鏢。

    謝人美的桃花鏢有個與眾不同之處,那就是別的飛鏢走的都是直線,雖有個別的能打弧線,卻也是有跡可循。而謝人美的桃花鏢卻如落葉飄花,時快時慢,行蹤難定,完全不可預料其行徑。「文房四寶」就算在平時亦難躲避,何況是在被敵人搶功得手忙腳亂時。

    只見四道血箭幾乎同時射出,「文房四寶」咽喉處分別插著枚桃紅色的花瓣,眼看是活不成了。蔣譽等人不由呆了一呆,心想謝人美為女報仇,殺了四人也是無可厚非,於是不再多言,又分頭尋找對手去了。

    尤夢盈在銅面人和一干貼身武士的保護下,又得巫承歡率領的「落英門」弟子暗中維護,輕易便突破包圍,直奔天龍幫下山的密道而去。王懷志展開「七斗星雲步」一路追趕,終於在猗園居內趕上了尤夢盈。豈料銅面人橫刀立在密道口,擋住了他的去路。

    王懷志對這個銅面人始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沉聲道:「你快閃開,我不想殺你。」誰知銅面人卻一言不發,呼地一刀當頭劈來。王懷志舉刀向上一架,大喝道:「讓開。」

    銅面人卻不理會,跟著連劈三刀,勁力是一刀強過一刀。王懷志左支右架,只感覺手臂微麻,不由來了火氣,於是大喝一聲,挺刀中宮搶入,至刺銅面人心房。銅面人橫刀來阻,王懷志卻突然變刺為削,斜裡劃向銅面人臂膀。哪知銅面人竟毫不理會,反而攔腰斬來,完全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按理說,此時王懷志的武功已遠在銅面人之上,要殺他可謂易如反掌。銅面人武功雖然不高,卻因不顧性命,每一招都似要和王懷志拚個魚死網破。王懷志越鬥越窩火,一時也顧不得那許多,當即大喝一聲,一招「七星聚斗」橫掃而去。

    便在這時,密道中突然傳出尤夢盈的聲音道:「臭小子,你若敢殺他,便是大逆不道。」王懷志聞言一驚,正沒個理會處,那銅面人的大刀卻已長驅直入,向其心口要害戳來。

    「王大哥,小心啊!」身後傳來一聲驚叫,王懷志猛然醒悟,只覺背脊一陣拔涼,連忙側身避開來刀,同時本能地一刀反劈向對方。

    只聽「噗」地一聲輕響,銅面人的面具竟被王懷志劈成兩半,落在了地上。王懷志瞳孔猛然一縮,便如看到神物般,癡癡地盯著銅面人的臉,再難將目光移開。密道裡又傳來尤夢盈的格格笑語道:「兒子殺父親,天地難容。小畜生,你大逆不道,豬狗不如。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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