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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四章 絕谷逢生 第四節 文 / 不爭而勝

    如此這般又過了幾周,江永清竟然能將石子移到自己跟前了。他滿以為這次多少能克制些痛苦,豈料當毒發再次來臨時,依舊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根本毫無作用。

    待毒發過後,江永清不覺有些沮喪,於是等稍稍恢復些氣力,便獨自穿過松林,來到了那片猙獰的石林外。他隨意選了根石筍攀爬而上,來到頂端盤膝坐下,一任嘶吼的山風吹拂,卻只是默默地沉思著。連日來潛心專研奇術,江永清深感疲憊,加之此刻身體虛弱,心情煩躁,便連目光都有些散亂。

    他正惆悵間,忽見石林中彷彿有數十個武林高手,各自擺出不同姿勢,好似正在修煉什麼高深武藝。江永清大感詫異,連忙揉了揉眼睛,誰知再看時,除了一片怪石林立,又哪有什麼武林高手。他惋惜地嗟歎了一聲,又拍著腦門失笑道:「想是中毒太深,連腦子都不大靈光了。」

    江永清一面自嘲,一面漫無目的地眺望著遠方。恍恍惚惚間,又見石林中人影綽綽,彷彿所有的石筍都活過來般,竟演化出無數的姿態。江永清瞇眼瀏覽了一遍,發現這些姿勢宛如行雲流水,竟然可以串聯成一套極其深奧的武功。可當他想定神看清時,眼前又只剩下一片石林。江永清忽然想起當初離開這片石林時,曾見內中有數十根石筍姿態奧妙,彷彿一個個鮮活的人物,擺出各種不同的姿態。此刻細細想來,方知適才所見景象,八成是因眼神散亂所致,無意間錯把那些天工造化的怪石,當成了武林高手。

    不過江永清也在有意無意間,窺視到了天地奧妙,自然玄機。從此他每當毒發過後,都會來石林內小坐。雖然並非回回都能見到這等奇異景象,卻也是收穫頗豐。江永清心中有了期待,加之念力日益精深,每次毒發的間隔都在延長,且有削弱的趨勢。到了後來,江永清竟然感慨起自己好得太快,希望能多受點磨難。

    隨著時間的推移,江永清不但能用念力折斷指頭粗的樹枝,還在不知不覺間,將自身所練的各種武功,與那恍惚中所見的幻影一一應對,初步融會創練出一套奇特的功夫。這一突破非同小可,也因此造就了他神奇的一生。

    秋去冬來,時光飛逝。又過了數月,江永清已能令石子圍著自己飛舞。只是時間還不能持久,而且每次運完功後,都會感到心神疲乏,如同虛脫。由於常年受到各種非人的折磨,江永清的兩鬢逐漸變白。他卻戲稱自己是壯志未酬,先白了少年頭。只是看在公孫婷眼裡,實在是心痛不已。

    這個新年的早晨,天空下起了大雪,整個蝴蝶谷一片銀妝素裹,四圍山巒蜿蜒如銀蛇擺舞,整個大地一片祥靜逸美。鵝毛大雪將小屋裝扮成了雪屋,堆砌在五棵蒼松之間,宛若一座天然的「石屋」。

    公孫婷心知丈夫已擺脫了惡夢般的折磨,心情逐漸大好,又見屋外白雪皚皚,風光秀麗,於是拉著江永清出了小屋,置身於天地美景之中,興奮地歡呼道:「永清,咱們來跳舞如何?」只見她操起「天殘劍」,扭動輕盈的腰肢,耍起了曼妙的劍舞,活脫一個雪中仙子。

    江永清見妻子在雪中飛舞,姿態優美,步履輕盈,不由拍手讚揚道:「婷兒的劍法大有長進,這般舞來煞是好看,待為夫與你伴奏助興。」只見他掏出紫玉簫,放在唇邊輕輕吹了起來。

    公孫婷的三十六路歸元劍法經過近一年的修煉,也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此刻一經施展開來,簡直如行雲流水,長虹貫日,看上去即舒暢又瀟灑。只見她挽起一朵朵雪花,圈成一條長蛇,飛舞起來煞是好看。公孫婷自己耍了一陣,感覺有點無聊,於是挑起地上積雪,朝江永清拍打過去,並叫道:「永清,咱們來對拆幾招如何?」

    江永清微微一笑,暗思道:「我若將念力傾入音樂,是否會比用心神更為自由?」他是一個想到就做的人,當即潛運功力,融入了簫聲之中。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相遇,起先還有些格格不入,但隨著江永清的不斷努力,竟然開始融匯,並產生出綿綿的控制力,將公孫婷捲來的積雪定在了空中。

    沒過多久,只見積雪開始變幻,最終形成一條長長的雪龍,並在天空中飛舞起來。

    公孫婷驚喜道:「哇!真是太美太神奇了,你居然可以用音樂來驅動這些雪,簡直是匪夷所思,令人讚歎。」江永清的簫聲抑揚頓挫,時而空靈縹緲,時而亢奮嘹亮。那雪龍隨著簫聲上下起舞,緊緊圍繞在夫婦兩的身邊,比之宮廷裡的長袖舞更勝一籌。

    江永清突然來到妻子身旁,一把抓住其持劍的手腕,跟著迅速將念力轉移至天殘劍上道:「婷兒,咱們一起耍『雪龍』不是更愜意麼?」公孫婷自然不會反對,兩人於是共同耍起「雪龍」,整個飄然若仙,極盡逍遙愜意。

    「婷兒,我要把你裝扮成雪國公主。」江永清帶著妻子耍了一通後,突然閃至一旁,跟著將整條雪龍裹在了公孫婷身上,一直從肩部繞到膝蓋,宛如一條天然的長裙。

    公孫婷嬌嗔道:「好啊!你真把我當成雪人了?看我不把你也堆成雪人。」她素來愛雪,這下更是得意了,順手抓起一堆雪捏成球,砸向江永清。誰知那雪球還沒砸到江永清身上,便又彈了回來,反弄得公孫婷一臉是雪。

    「討厭,你仗技欺人。」公孫婷故意叉腰不理丈夫,江永清忙賠笑道:「喲!原來我的大小姐也會生氣啊!都是為夫不好,給你賠不是了。愛妻還請消消氣,咱們堆雪人玩好不好?」

    江永清說幹就幹,當即抱過一堆雪在小屋門前堆砌起了。只見他找來些樹枝和樹葉,動手堆出了兩個親密無間的雪人,又用樹枝將它們裝點了一番,還真像一對恩愛的情侶。

    公孫婷欣喜道:「它們好可愛。」江永清微笑道:「它們就好像你我一般,攜手同行,永不離棄。」公孫婷深受感動,偎依在江永清懷裡,幽幽道:「縱然海枯石爛,天荒地老,你我也永不分離。」雖無玉盤珍饈,亦無華衣錦帛,他們卻用自己的方式過著新年,更顯愜意溫馨。

    江永清生出無限憐愛,摟著妻子道:「婷兒,你的嗓音一直都很清脆,怎麼最近變得有些沙啞了?」公孫婷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天氣涼了,偶感風寒吧!」江永清搖頭道:「以你我的功力和體質,普通的病痛早已難侵。我看今日是除夕,咱們不如去松林裡抓些野味,改善下伙食好了?」

    公孫婷嫣然一笑,拍著丈夫的胸口道:「你呀!是想用獸皮給我做皮襖吧?」江永清傻傻一笑道:「兼而有之,快走吧!」話音甫落,他便拉起公孫婷朝松林跑去。兩人輕功皆十分了得,只在雪地上留下了兩道淺淺的足跡,若不細看,很難察覺。

    夫婦兩來到松林裡,偷偷摸摸地搜尋著野兔的蹤跡,生怕驚動了那只脾氣怪異的黃鶴。當轉過一棵矮松時,兩人忽見一隻白兔靜靜地爬在松樹下吃著松果。若不是夫婦兩眼力極好,還真看不清宛如雪球的白兔。

    公孫婷輕輕扒開地上的積雪,拾起一塊石頭,瞅準白兔揚手打了過去。石塊夾著風聲呼嘯而至,很準確地擊中了白兔頭部。那白兔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便四腳一蹬,一命嗚乎了。但是這只白兔一死,躲在松樹後的另兩隻白兔發覺不對,立刻撒腿就跑。

    「原來是一窩兔子。」江永清眼疾手快,突然竄上去,用石子打中其中一隻。然後又用念力控制住一根枯樹枝,掃倒了另一隻白兔。他毫不遲疑地撲過去,一把抄起了兩隻白兔。

    便在這時,兩聲高亢的鶴唳傳來,且帶著一絲淒厲,公孫婷無奈地搖頭歎道:「看來又要與你那鶴兄談判嘍!」但她話音甫落,卻又傳來了兩聲恐怖的巨吼。

    江永清聞聲皺眉道:「不對啊!這是那麒麟獸的聲音。它怎會擅離領地,跑到這邊來了呢?不好,兩位異獸怕是要打架,我得去看看。」江永清將兔子交給妻子,然後飛奔向聲音傳來處。公孫婷拎著三隻白兔,緊跟了上去。

    夫婦兩鑽出松林,來到小溪畔一看,只見那黃鶴正與麒麟獸隔溪對峙著。看那尖嘴對利牙,互不相讓的樣子,兩獸均不畏懼對方。江永清夫婦停下腳步,靜觀著場上的變化。

    麒麟獸首先發難,一屈四腿猛地撲了過來。黃鶴展開巨翅,向前狠狠一扇,頓時向後飄退了一丈。江永清見兩獸攻守之間皆有章法,不由讚歎道:「一個虎踞龍盤,一個銳氣沖天,果然是好樣的。」

    黃鶴避過麒麟獸的撲擊,在半空折轉身體,跟著俯衝而下,將利嘴對準了麒麟獸的眼睛。麒麟獸見對方來啄自己眼睛,於是埋頭用犄角迎了上去。但他同時又做了個隱蔽動作,就是將那條鋼鞭般的尾巴捲起,等著黃鶴臨近時,突然抽了過去。

    麒麟獸全身都是武器,與之比較,黃鶴除了利嘴之外,便只有兩隻爪子可用,自然是吃虧不少。但黃鶴也有自己的戰術和優勢,那就是制空權。只見它再次展翅飛退,跟著在雪地裡跳起了舞步,兩隻翅膀不斷扇起雙腳搗松的積雪,頓時捲起一股暴風雪,朝著麒麟獸刮去。

    「鶴舞風雪,好招啊!」江永清拍手叫好,讚不絕口。眼見風雪刮來,麒麟獸自然瞇起了眼睛。就在這時,黃鶴突然撲擊而來,用利嘴狠狠啄向麒麟獸的鼻子。

    麒麟獸畢竟不是等閒之輩,當它感到危險來臨時,立刻揮舞前掌拍了過去。黃鶴猛地一縮長頸,避過麒麟獸的拍擊,轉而啄向麒麟獸的眼睛。麒麟獸立刻一轉身,又用那鋼鞭般的尾巴橫掃而來。黃鶴只得舉起雙爪在麒麟獸背上一蹬,再次飛上了半空。奇鳥戰異獸,打得難分難解,當真是一場罕見的爭鬥。

    江永清直呼道:「真是太精彩了,一個萬變不離其宗,始終盯著對方的軟肋。另一個以攻代守,揮灑自如。就像是兩位武學宗師,正在進行著力量與智慧的搏鬥。」

    黃鶴貫徹了萬變不離其宗的方針,進攻乾淨利落,且始終盯著麒麟獸的眼睛和鼻子。而麒麟獸更是兇猛剽悍,依仗厚實的鱗甲和多樣的武器,雖然以攻代守,卻是步步緊逼,處處鋒芒。

    公孫婷笑道:「我覺得它們應該是宿敵,而且不知較量過多少回,所以才彼此那麼熟悉。」江永清頷首道:「我原以為在這與世隔絕的山谷裡,應該可以遠離紛爭,現在才知道這是癡心妄想。世上只要有生物,就會有爭鬥。」

    「咱們人類爭鬥是出於貪婪、嫉妒和野心,而它們則完全是出於生存的需要,所以不一樣的。」公孫婷聞言予以了反駁。江永清認同道:「是啊!說不定獸兄就是因為餓了,才跑到這裡來獵食的。而咱們高傲的鶴兄又不願意領地被侵犯,所以就打了起來。」

    話及此處,江永清忽然眼睛一亮道:「婷兒,給我兩隻兔子。若再讓它們鬥下去,勢必會兩敗俱傷。」公孫婷明白丈夫的用意,於是將兩隻兔子交了出來。江永清拎著兔子上前道:「兩位朋友不要再打了,請聽在下一言。」

    麒麟獸和黃鶴聞聲,同時停止了爭鬥。黃鶴歪著腦袋,很不友善地瞧著走來的江永清,好像在說:「老子的事,誰要你管了。」麒麟獸曾經吃過江永清「寒冰掌」的虧,回洞時又被黑了一下,加上現在飢寒交迫,因此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露出了一副兇惡的表情,並朝江永清發出陣陣低吼,好像在說:「老子有今天,都是拜你小子所賜。若不生吞活剝了你,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江永清面帶微笑,彬彬有禮地問道:「多月不見,兩位兄台別來無恙?」麒麟獸一步步逼了上來,似乎要與江永清一決生死。江永清趕緊將兔子拋給麒麟獸,隨後拱手道:「以前多有得罪,還請獸兄見諒。這兩隻兔子全當是賠禮如何?咱們既然同處一谷,就應該和睦相處不是麼!」

    可是麒麟獸餘恨未消,那裡能理會江永清的道歉,當即撲了過來,前爪直取江永清心口。江永清雙足點地,縱身飄了開去,繼續說道:「獸兄,在下好言賠罪,你若再不罷手,可休怪江某不客氣了。」他說著運起念力,將地上的雪卷在手中一轉,立刻形成了一個結實的大雪球。

    麒麟獸不知道厲害,又撲了過來。江永清將雪球輕輕拍出,只見那雪球旋轉著砸了過去。麒麟獸十分強悍,那裡會怕什麼雪球,當下抬起前爪一掌拍來,頓時將雪球打得粉碎。熟料江永清一吹簫,那剛剛被打散的雪球立刻又會聚在一起,而且變得比剛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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