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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四章 峰迴路轉 第六節 文 / 不爭而勝

    王懷志躺在木板床上,渾身上下都纏著繃帶,其狀況說不出的可憐。花弄影給其喂完藥,拿手絹抹了王懷志的嘴角,笑道:「王大哥,你只管安心靜養,千萬別下床走動,免得傷口再次破裂。我的藥是很靈驗的,保管你再過兩周便能痊癒。」王懷志憂心如焚,黯然道:「還要那麼久?」

    花弄影頷首道:「你呀!幸虧沒傷到筋脈,加上身子骨還算健朗。要不然這傷筋動骨可得一百天,可有的你好受的了。」蔣譽在一旁安慰道:「王兄弟只管寬心,我看你那些朋友都是長命相,一定不會有事的。等你養好了傷,再去找他們不遲。」

    王懷志淡淡笑道:「若不是蔣兄仗義相救,我便第一個成了短命鬼,還要連累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跟著倒霉。你的大恩在下不敢言謝,若你瞧得起王某這個病秧子,那咱們日後便兄弟相稱,不必如此見外。」

    蔣譽聞言大悅,哈哈笑道:「朱某早有心結交王兄弟,奈何聽信小人挑唆,一度執迷不悟。今日蒙兄弟看得起,你我即是朋友,區區援手之勞,又何足掛齒。」他說著來到床邊,緊緊握住了王懷志手。

    花弄影放下手中藥碗,拱手祝賀道:「兩位大哥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兒,小妹祝兩位化干戈為玉帛。」她話音甫落,一個溫婉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道:「什麼事如此高興,也讓隱娘聽聽?」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只見樂隱娘端著碗麵笑瞇瞇地走了進來。

    蔣譽呵呵一笑道:「喲!樂小姐這碗麵很稀奇吶!我看光佐料就有七八樣,王兄真是好口福。嘿嘿!不打擾各位了,我到城裡探探消息去。」蔣譽拱手欲走,樂隱娘卻嫣然笑道:「蔣公子要是喜歡,待會再給你下一碗『芙蓉八寶餺飥』,先別急著走。」蔣譽搖頭道:「一聽這面的名字,就知道是小姐下過大功夫的,在下可不敢貪嘴。告辭,告辭。」他說著笑瞇瞇地去了。

    花弄影好奇地看著樂隱娘的面,指指點點道:「姐姐都放了些什麼呀?花花綠綠的,好新鮮喲!」樂隱娘笑著介紹道:「面用的是山西精面,湯用的是山藥和枸杞熬的童子雞湯,再加上木耳、野蘑菇、鷓鴣蛋、小鯽魚和豌豆等佐料,口感清新嫩滑,絕不油膩。」

    王懷志見樂隱娘面帶炭灰,蓮鞋沾泥,香汗涔涔的樣子,心裡不由一暖,憐惜道:「辛苦你了隱娘。」王懷志不再稱其為「樂小姐」,無形中讓樂隱娘覺得彼此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不少。她頓時喜上眉梢,於是將碗放在案上,跟著扶起王懷志,用一件舊棉衣做墊背,讓其斜靠在土牆上,這才端起麵碗吃吃笑道:「能服侍公子,是隱娘的榮幸。」她用湯匙搯了一勺香湯吹了吹,這才喂王懷志吃下。

    雞湯入口鮮美,由喉嚨直暖到腸胃裡。王懷志只覺得通體舒暢,於是抿了抿嘴,讚歎道:「啊!咩咩咩!僅嘗了一口湯,便知道隱娘這碗『芙蓉八寶餺飥』,一定是世上最好吃的面。」樂隱娘噗哧一笑,欣然道:「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天天做給你吃。」說著又餵了其幾口。王懷志抵不住誘惑,也不顧傷痛,一把搶過麵碗便狼吞虎嚥起來。樂隱娘臉上泛起幸福的笑容道:「慢點吃,小心噎著。」

    花弄影冷眼看著,小嘴翹得比天還高,不由哼哼道:「男人都一樣沒良心。」說著便摔門而去。樂隱娘到也沒在意,癡癡地瞧著王懷志吃麵條的傻樣,活脫一個小媳婦看情郎,那是越看越喜歡。先前的辛勞和疲憊早已一掃而空,只有無限的濃情填滿胸膛,她不禁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為了給王懷志補身子,樂隱娘進城採辦面料,上山挖掘山藥蘑菇,下河捉鯽魚,去農家買童子雞,可謂事必躬親,不辭勞苦。

    王懷志吞下最後一口湯,舔著舌頭捧腹大叫痛快。樂隱娘回過神來,美眸頻眨,開心道:「啊!你這麼快就吃完了。我還有很多拿手好菜,只要公子喜歡,以後每天給你換一道口味。」王懷志看著嬌美賢惠的樂隱娘,被她這種成熟細膩的美,滲入到每一寸肌膚,大感渾身舒泰。

    樂隱娘的眸子似水漣漪,晶瑩剔透,好似一股深邃清澈的泉水,飽含著無限的深情。一股異樣的衝動悄然在心底升起,王懷志只覺得血脈噴張,有些情不自禁地將樂隱娘攬入懷中,在她紅撲撲的臉蛋上吻了一下,然後撫著其滿頭雲絲顫聲道:「你對我真好,王某已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現在的心情。隱娘,你真的願意一輩子跟著我嗎?無論多麼艱險困苦?」

    「我……我願意。」樂隱娘被王懷志弄得渾身酥軟,嬌喘不息,於是吐氣如蘭道。靠在心愛男人那寬實的胸膛裡,嗅著那股剽悍的男子氣息,她從未如此陶醉過。

    花弄影躲在門外瞧得清楚,氣得圓臉發青,銀牙亂咬,兩隻小手不住去摳那窗欄木框,結果一不小心將藥碗摔在地上,心裡猶自罵道:「哼!壞女人,臭女人,不要臉的狐狸精。我叫你勾引王大哥,叫你勾引王大哥。」一隻小手捶得窗欄「噗噗」作響,仍是難以釋懷。

    王懷志和樂隱娘聽到碗碎聲,接著又是窗欄「彭彭」作響,嚇得立刻分開了相擁的身子,頓時面紅耳赤。如此尷尬了片刻,王懷志不好意思道:「是……是影兒在外面嗎?」

    「不是。」花弄影嘟囔著說完,便恨恨地一跺腳,氣呼呼而去。王懷志和樂隱娘相顧愕然。末了,樂隱娘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面色古怪地道:「王大哥好福氣,將來一定妻妾成群,子孫滿堂。」她說完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拿起長袖羞澀地半掩著臉而去。

    花弄影覺得好不委屈,自己幫王懷志療傷治病,呵護備至,也沒見他對自己那麼好過。心裡一時彆扭的緊,眼淚不禁奪眶而出,就這麼掩面奔出了農家小院。

    蔣譽正在給馬匹配鞍,準備進城打探凌玉環的消息,卻忽然看見花弄影哭著跑了出來,於是上前拉住問道:「誰欺負花姑娘了?瞧這小臉哭得。」

    花弄影拉著蔣譽的袖子,哽咽道:「蔣大哥帶我進城吧!我想大吃一頓。」看著花弄影嬌美的鵝蛋臉,蔣譽覺得這女孩竟是如此的靚麗。性格活潑率真,相貌清麗可人,比起凌玉環更多了種憨態可愛的品質。他想到此處心神不由一蕩,急忙趕走滿腦子的古怪念頭,當下定了定神道:「好啊!只要姑娘喜歡,我們就去大吃一頓。」

    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沒錢,花弄影低下螓首扭扭捏捏道:「那……那你可得請客。」蔣譽哈哈笑道:「當然是我請客了,難道還要姑娘家掏錢不成。」花弄影終究是小孩脾氣,當下破涕為笑,眨著大起眼睛哼哼道:「呵呵!你還要買糖葫蘆、核桃餅、葵花子給我吃。以後我有錢了就還你。」

    蔣譽見花弄影如此天真爛漫,心下也是一陣暢快,竟不由自主地伸手擰了擰她的小鼻頭,樂道:「好,一切都依姑娘便是。」他這可不是有意輕薄花弄影,而是從小擰凌玉環的鼻子擰出來的毛病。花弄影吐著舌頭,朝蔣譽做了個鬼臉,然後牽過馬兒一躍而上道:「那快走吧!」蔣譽正為剛才的唐突而擔憂,卻見花弄影根本不在意,心下不由一寬,跟著騎到花弄影身後,揚鞭策馬而去。

    兩人一馬往城裡馳去。蔣譽扯著韁繩口中不斷吆喝著,花弄影等於坐在他懷裡,於是也伸手去逮韁繩,哪知柔夷正好握在了蔣譽蒲扇般的大掌上。花弄影到沒什麼,抓著韁繩只管吆喝。可蔣譽卻是心口撲撲直跳,只覺得花弄影溫軟如玉的小手,如同沒有骨頭般舒服。

    樂隱娘遠遠瞧見花弄影跟蔣譽進了城,不由莞爾一笑,搖頭歎道:「我要像她這般無憂無慮,那該多好啊!」她進廚房胡亂吃了點東西,然後搯水洗好碗,又將晚上要熬的藥揀了雜質,樁好放進藥罐,這才來到女東家陳大嬸的屋裡,接著做那雙尚未完工的鞋。

    樂隱娘紮好鞋底,用木槌子敲平,面料裡封了三層棉布,外面繃了塊黃牛皮,然後一針針縫到鞋底上去,還邊做邊問陳大嬸道:「大嬸,你看我這樣對嗎?」

    那陳大嬸用牙齒拗斷線頭,吐在一旁,然後拿著剛做好的鞋子道:「行針一定要整齊緊密,這樣才結實,不容易透風或脫綁。不過我看姑娘心靈手巧,才學了兩天,已經做得像模像樣,趕明兒再做一雙,定然可以超過我做的。」她忽然嘻嘻一笑,低聲問道:「是不是給王相公做的?」

    樂隱娘忙搖手道:「可不光是他,還有……」陳大嬸咧嘴笑道:「嬸子是過來人了,你不用狡辯。王相公身子骨健壯,正是咱們女人喜歡的那種男人。我看姑娘每每見到他,都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定是家裡父母反對,跟情郎私奔的吧?」

    這話說得樂隱娘滿臉羞澀,忙支吾道:「大嬸,別再說了……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人家未必……」陳大嬸笑道:「我瞧這小伙子人不錯,英偉謙遜,定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你放心,嬸子看人很準的,不會有錯。能得到這樣一位如意郎君,是你的福分。雖說在江湖上闖蕩,沒個安穩日子,卻也是守本分的人。」

    樂隱娘喟然一歎,喃喃道:「大嬸,你還別說,我寧可跟他過些平淡的日子,就像大叔大嬸一般男耕女織,享受田園之樂,也不願意像現在這般顛沛流離,居無定所。」

    陳大嬸搖頭道:「人跟人是不能比的,像你們這些城裡人,怎麼過得慣鄉下人的生活。尤其是咱們這些女人,更沒的挑三揀四的餘地。不是說你想嫁誰就嫁誰,想生個狀元郎就能生出來的。這是命吶!老天爺喜歡誰,誰就有福氣,不喜歡誰,誰就倒霉。我跟你大叔啊!只盼平平安安便好,沒那麼多活絡心思,想這想那也是累。」

    樂隱娘淡淡道:「也不是所有城裡人都愛折騰的,也有那清心寡慾的閒散雅士。像我就不敢奢望太多,只要能為他排憂解難,長相廝守便好。他能快樂,我就快樂。」說到這裡,樂隱娘已是滿臉幸福。

    陳大嬸一面幫樂隱娘的鞋底打革,一面問道:「我瞧那花姑娘好像對王相公也有意思,你可得看緊嘍!別讓人家把你相公拐了去。這女人什麼都能大方,唯獨對自己的男人不能大方。而且這男人天生好色,往往見一個愛一個。如果鬧得兩女侍一夫,可有得你受的了。我跟你說,咱們村頭李六家,兩個老婆成天為了兒女家產吵吵鬧鬧,常常氣得老六都不願回家。你說這樣的日子有啥意思?一家人不像一家人,何苦來著。」

    樂隱娘微笑道:「從私心來講,我固然想獨佔鰲頭。但回頭想想,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幸福,否則愛就失去了意義。所以只要王公子喜歡,我是可以接納任何人的。只有他開心了,我才會幸福。」

    陳大嬸搖頭歎道:「唉!又是一個癡情女子。我真搞不懂,成親不就是兩個人居家過日子嘛!何必愛來愛去搞得那麼複雜,自找罪受。我跟我那老頭子,平平淡淡過了二十年,連孫子都開始呀呀學語了,這不是很好嗎?其實這過日子啊!沒你們年青人想的那麼複雜。」

    樂隱娘知道這等村姑不懂情趣,也是多說無益,只好道:「大嬸言之有理。哎呀!太陽快落山了,我得去燒飯嘍!明日還要進城買點布匹,給大家做新衣裳呢!」她納完鞋底,遂又去升火造飯去了。

    待飯菜燒好,卻左等右等不見蔣譽和花弄影回來,王懷志與樂隱娘不免有些焦急。直到辛時三刻,才見兩人從城裡歸來。花弄影吃了美味佳餚,又看了木偶戲,自是喜得合不攏嘴。回來後還藉著餘興,嘰嘰喳喳鬧了一番,才回房歇息。蔣譽也是一掃近來的愁雲,附和著說笑了一番,直到疲乏了才倒頭睡去,漸漸進入了夢鄉。

    樂隱娘服侍王懷志吃完,自己湊合著剩菜剩飯填飽了肚子,這才回到屋中。她見花弄影已經熟睡,臉上猶自掛著甜甜的微笑,於是悄悄點了根蠟燭,然後撲在桌上將新鞋趕完,跟著又拿出只黃緞紅裡的香包,在包上那對鴛鴦旁繡了「勿忘我」三個字,這才撐著懶腰合衣睡去。香包飄出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斷縈繞在樂隱娘身旁。

    次日雞鳴,晨曦初露。樂隱娘早早起來,在廚房裡一面煨藥,一面燒粥。待兩樣事情做好,她才回房推醒花弄影,並叮囑了幾句。花弄影瞇著醺醺睡眼,只管嗯了幾聲,也不知其聽沒聽見。

    樂隱娘沒轍,只得拿了新鞋和香包,來到王懷志和蔣譽的房間。她見二人尚在熟睡,也不敢驚擾,於是悄悄把鞋和香包放在王懷志床頭,跟著在其額頭上深情地吻了吻,這才掩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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