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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六章 人心叵測 第二節 文 / 不爭而勝

    肖伯雄一臉壞笑道:「若是葉宮主肯一展芳姿,說不定會融盡長白山上的雪,引來草原大漠的狼。」眾人不懷好意地瞧著葉雪瑩,竟是大笑不止。葉雪瑩玉面一寒,厲聲道:「肖伯雄,你這老色鬼,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仇四海笑道:「若非葉宮主長得美貌,肖兄何來此言,宮主應該感到榮幸才是。」眾人又是一陣壞笑,氣得葉雪瑩柳眉倒豎,「噌」地站起身來咆哮道:「你們這幫臭男人,想拿女人尋開心,不如回家找你老娘去。」她說著朝熊天霸拱手道:「盟主見諒,這飯沒法吃了,屬下告退。」

    熊天霸笑道:「葉宮主少安毋躁,待本座替你說道說道。」他見葉雪瑩沒有反對,於是朝堂下眾人道:「諸位,本盟主有今日成就,全杖大傢伙鼎力相助,若各位因些小事鬧得不睦,豈非是本盟主的過錯?葉宮主生為女人,矜持些也是應該,還望諸位給本座一點薄面,向葉宮主認個錯如何?」

    尤夢盈笑罵道:「你們這幫臭男人,全是一副死鬼樣。葉宮主乃我好姐妹,大家不給她面子,就是不給我尤夢盈面子。」眾人忙應承道:「謹尊盟主和夫人旨意。」說著紛紛向葉雪瑩抱拳致歉,葉雪瑩方才重新落座。

    瞧著「虎嘯堂」裡醜陋的一幕,王懷志喟然一歎,忽然有種心灰意懶的感覺。薛馗躲在暗處讒得直流口水,被熊天霸發覺,於是喚道:「薛馗,那渾小子找到沒有?」薛馗忙入內稟報道:「啟稟盟主,王兄弟已經回來了。」說話時還緊緊盯著幾個少女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熊天霸厲聲道:「那還不快叫他進來。」薛馗應了一聲,出得大堂卻見王懷志呆坐在石階上,於是喚道:「王兄弟,盟主請你進去。」王懷志沉聲道:「我不進去,師父有何吩咐,就勞你轉達吧!」

    薛馗一陣冷笑,返回「虎嘯堂」稟報道:「盟主,王兄弟不敢進來,您看……」熊天霸微皺眉頭,罵道:「連女人也不敢看,真沒出息。」她說著出了「虎嘯堂」,沖石階上的王懷志道:「你那瘋師娘不知跑何處去了,你馬上去給老子找回來。」

    王懷志淡淡道:「這種事情,師父隨便叫個人去就是了,又何必非要找我回來?」熊天霸怒道:「我看你這渾小子是越來越不聽話了。找不回你師娘,我唯你是問。還不快滾?」王懷志「噌」地站起身,咆哮道:「以其呆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我寧可滾得遠遠的。」

    熊天霸面色一寒,森然道:「臭小子,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敢編排為師的不是。」他說著舉掌便欲打去,虧得尤夢盈及時叫住道:「何必跟個孩子慪氣。懷志,快去把你大師娘找回來。」朱睿忙拉著王懷志道:「王兄弟,你大師娘神志不清,萬一要是出了意外,可就不好辦了。咱們走吧!」

    王懷志雖說心中有氣,卻也明白道理。當下一聲不響,扭頭便走。朱睿朝熊天霸一拱手,跟著王懷志而去。

    羊牧野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覺來到騎雲橋附近。一輛馬車由遠處急馳而來,惹得路人紛紛躲避。

    一位衣著不俗,卻相貌醜陋的婦人,好似沒發覺身後飛馳而來的馬車,依舊大大咧咧地走在路中央。眼看馬車就要撞上醜婦,羊牧野隔得較遠,正感鞭長莫及,暗替婦人焦急時。說是遲,那是快,只見一位黑衣少年飛身而出,一把抱住醜婦滾往路邊。

    馬車與黑衣少年擦身而過,就此揚長而去,惹得街上一片叫罵聲。羊牧野仔細打量那黑衣少年,只見他眉如翠羽,膚若凝脂,身材嬌小玲瓏,面目清秀可人,真好一個翩翩少年。

    那醜婦死裡逃生,猶自渾然不覺,反而一見黑衣少年,立刻捉住他的手道:「我的兒啊!娘找你找得好苦。快跟娘走,千萬別被你爹發現。」黑衣少年一皺眉頭,用力甩開醜婦的手道:「大娘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兒子。」

    誰知那醜婦非但不鬆手,反而死死抱住黑衣少年哭道:「我的兒啊!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難道不認得娘了嗎?」末了,又嗚嗚咽咽哭起來。

    黑衣少年有些不耐煩地道:「大娘,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我好心救你,你卻這般死賴著人家不放。」他說著一把推開醜婦就欲離去。羊牧野見狀勃然大怒,閃身攔住黑衣少年去路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不孝之徒。你竟然連自己的娘也不肯相認,簡直是天理難容。」

    黑衣少年見羊牧野丰神雋永,目若朗星,不由心中一動,但旋即又一挑眉毛,叫囂道:「本少爺想怎樣就怎樣,甘你屁事啊!」羊牧野目露寒光,冷冷道:「馬上向你娘道歉。」黑衣少年不屑道:「笑話,她又不是我娘,而且我還救了她一命,應該是她向我致謝才對。再說了,你又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來管本少爺?」

    羊牧野見醜婦在一旁呼喚兒子,心頭好不失望,一時熱血翻騰,沉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教教閣下如何做個孝子。」說著取出「紫玉簫」,照黑衣少年神庭穴點去。

    黑衣少年見狀大怒,抽出佩劍道:「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跟你說了她不是我娘,你還糾纏不休。打就打,難道本少爺還怕了你不成。」他說話間,人已避過來簫,反手一劍刺向江永清臂膀。

    羊牧野不避反進,玉簫順著劍刃一帶,左掌突然切向黑衣少年肩胛。黑衣少年也不閃避,當即抬腿踹向羊牧野下陰。羊牧野見對方出招狠毒,更是認定其乃生性涼薄之輩,於是左掌改切為拂,一下掃中黑衣少年肩頭。熟料這一掃固然將對方弄得半臂酸麻,自己的四根指頭卻也一陣刺痛。

    兩人鬥過數招,均試探出對方不弱,於是大眼瞪小眼,準備再次放手一搏。便在這時,那醜婦突然走到兩人中間,左顧右盼,一副十分困惑的樣子。末了,她又撓著亂髮道:「到底誰是我兒子,怎麼兩個都這麼像?」醜婦琢磨了一下,忽然拉住羊牧野的手道:「兒啊!娘終於找到你了。快跟娘離開這裡,別被你爹發現了。」

    羊牧野訝然道:「大娘,你……」黑衣少年拊掌笑道:「哦!原來真正的不孝之徒是你啊!哈哈!大夥快來看吶!有人居然連自己的娘都不認,還想胡亂推給別人,天下間那有這樣的兒子。」

    周圍百姓不明就裡,隨即有人附和道:「這種畜生不如的人,就應該拉出去餵狗。」又有人道:「把他拉去官府,判個大不敬之罪。」還有人道:「應該讓他啣草結環,遊街示眾。」

    醜婦死死拽住羊牧野道:「兒啊!快跟娘走吧!」羊牧野並未理會周圍人的聲討,反而好聲詢問醜婦道:「大娘,您家在那裡?我送您回去。」醜婦一聽「回家」二字,立刻驚慌失措道:「不要,我不要回家,千萬別送我回家……」說著發瘋似地衝向人群,場面頓時一陣混亂。

    羊牧野忙抓住醜婦,安慰道:「大娘,您先安靜下來,好好想一想。」那知醜婦神情慌亂,又叫又跳,弄得羊牧野一籌莫展。黑衣少年冷冷一笑,忽然大叫道:「快來看哦!做兒子打娘嘍!做兒子打娘嘍!」

    王懷志和朱睿正好來到附近,聽見這頭吵鬧,奔過來一看,卻見羊牧野正和個醜婦糾纏在一起,心下不由奇道:「三弟怎會和大師娘糾纏在一起?」於是分開人群上前問道:「三弟,你這是……」

    羊牧野一見王懷志,急忙道:「大哥來得正好,這位大娘犯了病,快幫小弟想辦法送她回家。」王懷志也不搭話,只管上前朝醜婦施禮道:「大師娘,得罪了。」言訖,伸指一點醜婦昏睡穴,這才對羊牧野道:「三弟,這是我大師娘,得了失心瘋,所以有些神志不清。對了,你是怎麼和大師娘攪在一起的?」

    「原來是大哥的師娘,我還……」羊牧野尚未說完,黑衣少年卻叫道:「哦!原來是兄弟兩沆瀣一氣,狼狽為奸,難怪大娘會變成這副模樣。」王懷志濃眉緊鎖,問羊牧野道:「這位小兄弟是誰?怎麼說話如此刻薄。」

    羊牧野解釋道:「小弟也不認識,而且跟他有些誤會。」黑衣少年冷哼道:「誤會?我看是做賊心虛才對。」

    王懷志見羊牧野一臉無奈,於是淡淡一笑道:「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咱們做人固然要光明磊落,但也不能缺了心眼。我先送大師娘回去,你自個小心應付。」

    羊牧野道:「大哥放心,小弟省的。倒是你師娘情緒不穩,最好給她吃些當歸、核桃,或許可以清心寧神。」王懷志頷首道:「好,就按兄弟說的辦。此間事情已了,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大哥好走。」羊牧野目送王懷志離去後,方對黑衣少年拱手道:「先前得罪之處,還請兄台海涵。」黑衣少年卻不買賬,趾高氣揚地道:「要本少爺原諒你那也簡單,只要你跪下來磕三個響頭,此事便一筆勾銷。」

    羊牧野聞言一愣,不由正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兄台莫要強人所難。」黑衣少年訕笑道:「都說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看你就是個銀樣蠟槍頭,毫無男兒氣概可言。」羊牧野淡然一笑道:「兄台若是已寬宥在下的魯莽,那羊某就先行告辭了。」

    黑衣少年冷哼道:「話還沒說清楚,就想一走了之嗎?」羊牧野笑道:「兄台要求過分,在下實難從命。」黑衣少年目光炯炯,緊盯著羊牧野瞧了瞧,發現眼前少年氣質獨特,相貌清奇,雙眸更是深邃憂鬱,不由心神一緊,於是改口道:「你不想磕頭也行,只要服下這粒藥丸既可。」說著一攤右手,只見掌心裡多了粒烏黑的藥丸。

    羊牧野皺眉道:「這是什麼?」黑衣少年笑道:「毒藥,你敢吃嗎?」羊牧野拿起藥丸嗅了嗅,淡淡道:「在下與兄台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了區區口角小事,你便要害我性命,豈非小題大做。」他言訖,竟然一口吃下了藥丸,跟著道:「如此在下可以走了吧?」

    黑衣少年萬萬沒料到羊牧野會如此爽快,竟然不假思索地便吞下了藥丸,先是一愣,隨即讚道:「算你有膽識。不過本少爺已經事先言明,這可是毒藥,萬一你中毒身亡,可怨不得別人。」

    羊牧野苦笑道:「人有善念謂之美。在下雖有冒犯之處,也只是出於無心,何況並未傷及兄台。若兄台因此耿耿於懷,欲行毒害,那在下也無話可說。」

    「我這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不信你就運氣試試,看神封穴是否隱隱作痛,氣海穴是否無法凝氣。」黑衣少年冷笑著說道。

    羊牧野提氣一試,果覺神封穴一陣酸痛,氣海穴無法凝氣,不由喟然一歎,仰天苦笑道:「閣下為何要害我?」黑衣少年妙目一瞪,冷哼道:「奇怪,是你自己吃下去的,這可怨不得我。再說了,你對陌生人如此不加提防,早晚也會落在別人手上,又何苦來哉。」

    聽完這番話,羊牧野忽覺心神一蕩,再無一絲苦惱,竟坦然道:「如此看來,世上還是有人可以信任的。只可惜羊某命該如此,一切都是天意,又豈能怨得了別人。恕不奉陪,告辭了。」

    黑衣少年見羊牧野轉身離去,不由一臉迷茫,喃喃自語道:「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既不問中了什麼毒,也不求取解藥,真是世上少有。」於是追上羊牧野問道:「喂!你難道真的想死嗎?」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豈是人力所能強求。多謝兄台美意,在下的小命不足為慮。」羊牧野頭也不回,逕直朝前走去。黑衣少年一咬牙,搶身攔住去路道:「你就算要死,也別觸我霉頭。這『血杜鵑』的毒可不是鬧著玩的,中毒者不出三日,勢必腸穿肚爛,化成一灘血水。而普天之下,只有我家才有解藥。」

    羊牧野不屑道:「閣下既然用心歹毒,又何必憐人生死?」黑衣少年氣急敗壞道:「我好心救你性命,你卻罵人家歹毒,簡直是不可理喻。」羊牧野凝視蒼天道:「在下只不過就事論事罷了,兄台又何必放在心上。」

    黑衣少年見羊牧野如此坦蕩,不由愣了愣,隨即咬牙道:「好,你既然視死如歸,那我索性成全你。這裡有顆『五毒蝕骨丸』,可讓你死前痛苦百倍,你敢不敢吃?」說著又取出一枚綠色藥丸,遞了過去。

    羊牧野從少年的目光中,瞧出了一分憐惜,知他此舉必有深意,於是道:「兄台是想給我解藥吧?羊某勸兄台先想清楚,為何要害人?又為何心存不忍?相通此節,再說不遲。」他說完搖了搖頭,便揚長而去。

    別看羊牧野平時謙和恭謹,其實骨子裡卻透著股傲氣。就像那雪中寒梅,絕地蒼狼。黑衣少年被羊牧野的傲氣所懾,更為他那不懼生死的氣概所吸引,不禁高聲道:「記住了,我叫唐宓,別死了也不知道是誰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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