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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章 雄霸四海 第二節 文 / 不爭而勝

    尤夢盈往熊天霸腿上一坐,柔情似水道:「我那比得上夫君萬一。誰不知夫君胸懷鯤鵬之志,且正當壯年,正是建功立業之際。而奴家一屆弱質女流,縱有爭雄之心,亦無駕馭之力。只盼能常隨夫君,享點清福罷了。」

    熊天霸笑道:「得佳偶相伴,夫復何求。」尤夢盈尚未開口,卻聽樓外傳來黑無常的聲音道:「主人,『追風獒』回來了。」熊天霸聞言一喜,忙對尤夢盈道:「夫人早些安歇,為夫去去就來。」言訖,人已出了小樓。

    在兩無常的陪同下,熊天霸來到後山無花谷。只見谷中有座高大的墳塋,墓碑上刻著「熊公景文之墓」幾個大字。熊天霸來到墓碑前,擰了擰墳案上的香爐,只聽一陣轟鳴聲響,那巨大的墓碑隨即移了開來。三人低頭而入,那墓碑又自行合上,彷彿從未有移動過。

    墓中有間寬敞的石砌大堂,四壁刻著九條張牙舞爪的石龍,烘托著正中一把虎皮交椅,顯得格外威嚴肅殺。虎皮交椅下分列六把紫檀椅,左首頭把上,此刻正盤踞著一個灰衣麻臉的中年男子。只見他雙手圈在袖子裡,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眼皮,神態甚是慵懶,縱然盤腿坐在椅子上,也是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這中年男子哈欠不斷,眼袋烏黑,雙目深陷,兼之骨瘦如柴,看上去彷彿有病在身。直到熊天霸三人步入大堂,他才懶洋洋地起身抱拳道:「主人別來無恙。」

    熊天霸睥睨了男子一眼,冷冷問道:「樂逍遙,可是帶回了什麼好消息?」那叫樂逍遙的男子垂頭喪氣道:「屬下幾乎踏遍了整座祁連山,還去了趟吐魯番,可就是沒找到圖上所繪之地。」

    熊天霸皺起眉頭,由懷中掏出半張羊皮,展開來打量道:「這地圖所繪山川並不複雜,只可惜少了一半無從尋起。看來要破解地圖之謎,還得從『萬里絲綢莫道長,千古菩薩愛金玉。』這兩句寺中尋找。只是一時之間,又難解其中奧妙。」

    樂逍遙摸著下巴琢磨道:「屬下到有個想法。」熊天霸感興趣道:「說來聽聽。」樂逍遙嘿嘿一笑,賣起關子道:「這個嘛!主人能否先賞屬下點『忘憂草』,解解饞再說?」

    熊天霸不耐煩地朝兩無常點點頭,隨即道:「這『忘憂草』可是不遠千里從波斯弄來的,你小子得給本座省著點。若再找不到寶藏下落,你就等著飲鴆止渴吧!」說完背負雙手,不再去看樂逍遙。

    樂逍遙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取出煙頭,又接過黑無常遞來的小布袋,迫不及待地掏出幾片棕色枯葉,搓成團塞進煙斗之中,就著燭火點燃,隨即吧唧吧唧地猛吸了幾口,竟是一臉陶醉,久久不願吐出來。

    熊天霸待他吸得幾口,於是喝道:「還不快說說你的想法。」樂逍遙受驚不過,被煙嗆得一陣亂咳,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喘得片刻,才嚥了口唾沫道:「有一點可以肯定,寶藏就埋藏在戈壁灘裡,而且是在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熊天霸怒道:「他娘的,這個老子早想到了,還要你說。」

    樂逍遙忙補充道:「也許寶藏就在我們認為最不可能的地方。」熊天霸聞言一愣,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樂逍遙見其無語,樂得往椅子上一坐,跟著翹起二郎腿,無比享受地吞雲吐霧起來。

    白無常見樂逍遙樣子十分有趣,於是含笑問道:「樂兄弟,這玩意就哪麼好吃嗎?我怎麼覺得像稻草啊!」

    樂逍遙白了他一眼,隨即得意地哼哼道:「神仙不識人間好,以為塵世沒有寶。豈料瓊樓月上餐,不及腳下忘憂草。一口香濃嘴裡嚼,勝過王母啃蟠桃。人生悲歡何足道,天下唯我樂逍遙。嘿喲呵!嘿喲呵!快活似神仙吶……」他邊唱邊搖頭晃腦,那悠哉悠哉的模樣,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熊天霸回過神來,怒斥道:「瞧瞧你,一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樣子。再給我去趟樓蘭,明日辰時便出發。記住了,所有山川形勝之地,都給我瞧仔細點,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樂逍遙糗著張臉,小心翼翼地道:「主人,您瞧屬下這一去勞碌半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如今才剛回來,怎麼著也得先洗個澡,然後上窯子溫香軟玉一番。好歹放鬆兩日,才有精力辦大事不是?」

    「如果你還想過神仙日子,就馬上出發去樓蘭,否則休怪本座翻臉無情。哼!」熊天霸也不等樂逍遙答應,便帶著「黑白無常」而去。白無常出門前突然轉身笑道:「樂兄弟慢點享受,可別把眼珠子也嗆出來了。」

    樂逍遙自有盤算,隨即施禮道:「主人走好,屬下明日按時出發便是。」見熊天霸三人去遠,他才叫苦不迭道:「哎喲喂!這不是要老子的小命嗎!姓熊的,你他娘也忒狠了點吧!還真把老子當驢騎了。你可別忘嘍!爺號稱『追風獒』,這天下便沒有我找不出的寶藏。」

    忘憂草的芳香飄飄蕩蕩,被樂逍遙的鼻頭逮到,他隨即拿起布袋忘情地嗅了嗅,跟著癡癡笑道:「有了這寶貝,便等於有了一切,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汴京共分裡外兩城,若再加上皇城內苑,實為三城。其外城有門十六座,其中水門五座。內城有門九座,又以南門朱雀為正。三道城牆雖說高低不等,卻同樣是難以逾越的天塹,將帝室、貴族與貧民鮮明地區分開來。這種人為的隔閡,自夏禹以來,便已逐漸形成,想要破除自是千難萬難。

    此時大寒剛過,立春未至,夜晚多見凍寒。雖有明月高懸,星光璀璨,卻擋不住北風呼嘯,霜花凝打。但即便是在這歲寒時節,竟也難掩人心思變。王懷志帶著一個百人隊,飛馳過南門大街,直奔趙匡胤的府第而去。就在他抵達趙府門外時,卻突然閃出一彪人馬,攔住了去路。

    王懷志見對方一色青衣短打,長劍在握,於是抱拳問道:「各位可是歸元劍派的朋友?」對面為首的精幹少年抱劍還禮道:「在下歸元劍派何志宇,這位是我師弟孟飛。」他說著指了指身邊少年,續而問道:「兄台可是天龍幫的弟兄?」王懷志道:「原來是公孫盟主坐下弟子,在下天龍幫王懷志,不知貴派在此有何貴幹?」

    何志宇道:「奉家師口喻,保護大人家眷前往大相國寺。」王懷志聞言納悶道:「明明已有人來保護趙叔叔家人,師父幹嘛還要我來?這豈非多此一舉。」他疑惑歸疑惑,但還是稟明來意道:「在下也是奉命前來,還請何兄行個方便。」何志宇笑道:「你我既然使命相同,更當合力而為。」王懷志頷首道:「如此先行謝了。」

    便在這時,趙府大門突然洞開。只見趙匡胤的老母妻兒在一隊武士簇擁下,匆匆走了出來。王懷志正要率隊領路,忽聽一個甜美的聲音叫道:「這不是懷志麼,你是來保護我的吧?」王懷志扭頭一看,只見一個錦衣華服,秀麗端莊的少女正朝自己招手。他認出是趙匡胤的大女兒昭慶,於是下馬問候道:「小姐一向可好?」

    誰知那昭慶卻撅嘴嗔道:「一點兒也不好,你最近都幹嘛去了?為何不來陪我?」王懷志苦笑道:「在下近來諸事繁雜,恐怕沒時間陪小姐了。還請你多多見諒。」昭慶板著臉走到王懷志跟前,不悅道:「你到底怎麼了?為何跟我說話也這般客氣?」

    王懷志心道:「此番事成,你便是枝頭上的鳳凰,卻不知昔日好友,會淪落到怎生地步?」一念及此,王懷志忽覺不妙,於是脫口道:「宮中但有變故,馨兒恐怕凶多吉少。」話音甫落,人已上馬朝皇宮馳去。

    「喂!你幹嘛吶!不保護我了?」昭慶見王懷志莫名其妙地跑了,氣得叉腰大叫道。何志宇嚇了一跳,連忙制止道:「小姐切勿高聲喧嘩,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萬一發生變故,在下可擔待不起。」

    昭慶一挑柳眉,怒視著何志宇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本小姐就要王懷志保護,怎麼了?哼!」她剛罵完,卻聽奶奶叫道:「昭慶啊!不許胡鬧,快跟奶奶走。」昭慶無奈,只得跺跺腳轉身上轎去了。

    何志宇好心反受奚落,心裡老大不快,可又不便發作,只好把拳頭捏得咯咯直響。孟飛見他神情異常,於是笑道:「你這是自討苦吃,別忘了人家是什麼身份,耍耍脾氣那也實屬正常。咱們正事要緊,何必自尋煩惱。」何志宇想想也是,不由開懷道:「師弟說那裡話,這點小事為兄又豈會在意?咱們走吧!」說著率先打馬而去。

    王懷志沿著西角樓大街來到左掖門,卻見迎面飛來一騎,他勒馬一看,見是趙匡胤的親兵隊長郭廷斌,於是攔住問道:「郭大哥,你可是來通報消息的?」郭廷斌頷首道:「快帶我去見石守信將軍,有緊急軍務稟報。」王懷志心知事有輕重緩急,於是改變了計劃,帶著郭廷斌朝殿前司而去。

    兩人打馬疾馳,由殿前司側門長驅直入,待到出令廳,卻見石守信等將領早已恭候在此。郭廷斌也不廢話,當即朝石守信稟報道:「啟稟將軍,軍中大勢已定,上位正駐守陳橋驛,只待城中謀定便可長驅直入。」

    石守信頷首道:「你速去回稟上位,就說京城盡在我等掌握之中,五門各有專人把守,大軍隨時可以進城。」郭廷斌領命道:「末將這就回去稟報。」他說完,又馬不停蹄地出門而去。石守信當即下令道:「諸將聽令,各就各位,立即行動。」眾將應命而去,唯余王懷志和董超尚在待命。

    石守信看著二人,沉吟了片刻,終於下令道:「王懷志聽令,著你率領你爹的親兵舊部,董超帶領我的親兵營,火速將馬步軍指揮使韓通及其部署監控起來,不得有誤。」兩人當下領命匆匆而去。

    就這樣,一場蓄謀以久的兵變,終於在寒冷的黑夜裡,悄然展開了。

    汴京城北四十里處,有個地方名陳橋驛,平日也就是個南來北往的關卡,而此刻卻是營帳連綿,旌旗招展。營中將士正圍著篝火造飯。一個略通占卜之術的士兵,望著星空掐指一算,忽然驚叫道:「哎喲我的娘啊!這天上怎麼會有兩個太陽?」另一名士兵聞言失聲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國有二主,天有二日的異相?」先前那士兵道:「可不是嗎!一個在天上,一個就在這裡。」周圍士兵頓時一片嘩然,紛紛議論起來。

    「吵什麼吵,都各自回帳等候命令。」大將高懷德走過來,喝止了騷亂的士兵。眾人懾於軍威,哪裡敢多言,立刻一哄而散,紛紛回營去等候即將發生的驚天大事。

    大將李繼勳和公孫伯巡營回來,見了高懷德問道:「高將軍,你這邊的士兵反應如何?」高懷德道:「雖有些聚首議事,不過還算正常。對了,快隨我到大帳去,大夥都在等著你倆呢!」三人來到高懷德的大帳,只見帳中已聚首了十幾個將領。大家正在談笑風生,氣氛十分熱烈。

    幕僚趙晉見人已到齊,於是道:「當今皇上年幼無知,難堪社稷重任,可謂主少國疑。宰相范質老邁昏聵,一干文臣亦無經略之才,俱不足以治國平天下。值此大爭之世,唯點檢有吞吐八荒之志,掃御**之才。咱們何不棄朽木而擇良簷,先立點檢為天子呢?」

    眾將聞言,頓時騷動起來,一時間各抒己見,議論紛紛。高懷德「啪」地一拍桌子,叫道:「誰要是不答應,我的劍可不饒人。」李繼勳笑道:「誰要是不願意,可以自行離去,不過印信得先交出來。」眾將暗自琢磨道:「誰當天子,咱們還不都是當兵吃糧嗎!有何分別?不過現在若隨點檢起事,好歹也算是開國元勳,說不定還能弄個爵位世襲罔替,封妻蔭子更是不在話下,何樂而不為呢?」

    大家這麼一想,頓時沉默了下來,等於是默認擁戴趙匡胤當了天子。趙晉見無人反對,隨即向趙匡義使了個眼色。趙匡義心領神會,從箱子裡取出件新做好的龍袍道:「大家既然沒有意見,那咱們還等什麼,一起去見點檢吧!」

    高懷德振臂高呼道:「天子,唯有德者居之。走,先立點檢為天子。」一干將領跟著鼓噪起來,紛紛嚷著朝趙匡胤的中軍大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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