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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三章 幸福睡臉 文 / 銅古

    安娜痛苦地大叫了一聲。

    就在魔法陣發動的瞬間,她全身上下的能量,就像開閘洩洪的大壩一般,開始飛快地被抽離出了自己的身體。雖然魔力的多少和生命並無太大關係,但要在短時間裡放出如此多的魔力,對於人類這樣區區的肉身來說,也是有很大的副作用的。

    安娜女王不自覺地坐挺起腰板,難受地睜大了眼睛,身子也開始不停地扭動起來,嘴上也忍不住呻吟著。

    夏實看著眼前生不如死的安娜,心裡焦急不已,他再次嘗試著用身體去阻止魔法的發動,可是沒有支持幾秒鐘,就因為全身麻痺而不得不退了回來。

    可想而知,身在魔法陣中無法逃脫的安娜,到底有多麼痛苦!

    「這到底是這麼回事!你剛才不還告訴我,陣法需要三十秒才發動嗎?為什麼時間提前了?!」夏實忍不住向著一旁的魔女薇奇·麥吉克咆哮起來。

    可是,就連資深的魔法陣專家麥吉克都搖了搖頭,連設置陣法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出現了紕漏。

    「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錯誤,一切都應該是計算好的。」她冷冷地說道,但心裡也已經忐忑不安了,「難道是有什麼人經過,不小心動了手腳?不可能,我已經在四周布下了『靜寂魔咒』,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踏入這塊地方的才對。」

    夏實聽了這話,焦慮之火更盛,連魔法陣的始作俑者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像他這樣的外行人就更不會明白了。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安娜被困其中,他是女王的貼身護衛,身為護衛,不就是應該在這種時刻發揮作用的嗎?

    「可惡!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夏實心一橫,準備死馬當活馬醫,這次絕不放手,即使救不了安娜女王,他也要試試。

    可就在夏實準備衝上前去的時候,魔法陣卻又發生了不同的變化。

    原本從女王身上不斷湧出的銀色能量,陡然之間竟然又以極快的速度倒流回了她的體內。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令魔女和夏實都驚訝不已。

    如果說魔法陣提前發動,很有可能是麥吉克自己的計算出現了什麼紕漏的話,現在發生的魔法回流,則更加肯定地說明了,一定是有什麼外來的力量對魔法陣進行了干涉。

    幾秒鐘之後,不但平原上銀色的魔法陣恢復了原來的普通小石子模樣,就連勃勒登堡上空的銀色半球也慢慢消退不見了。

    魔法的光芒消失之後,安娜女王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四周也恢復了剛來時的平靜。

    「安娜!安娜!你沒事吧?」夏實飛快地跑了過去,抱起了地上的女王,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臉。

    幸運的是,女王並沒有昏死過去,她也回應了夏實的期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你覺得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夏實焦急地問道。

    安娜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已經好多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毫無疑問,薇奇·麥吉克的「遠古殺戮之陣」並沒有啟動,她的任務失敗了。她驚慌失措地搜尋著地面上殘留著的魔法陣,想要找到失敗的原因。

    終於發現了弊病的所在——在魔法圖案的第三層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放著一張用來搗亂的撲克牌,牌面上顯示的是黑桃九,就是因為這個,綜合了陣法的殺氣,讓陣法發動不能。

    「撲克牌。」薇奇·麥吉克自言自語地念道。說到撲克牌,是一種經常被用作魔法輔助的道具,但若真要找出一個能將其融會貫通的魔法師,麥吉克的心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黑月·布蘭卡,一個謎一般的黑色男人。

    原來,黑月在遇到夢靨·庫洛姆之前,已經閱讀到了陣法的奧秘所在,雖然不知道全部細節,但已然憑借經驗,找到它的弱點。在與夢靨交戰的時候,黑月一邊用手中的撲克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另一邊卻偷偷地將撲克安置在了關鍵的地方。

    與此同時,為了能夠順利瞞過薇奇·麥吉克的眼睛,他還在這張撲克牌外層包裹了一層魔法,將它的戾氣巧妙地掩藏了起來。不過,這畢竟是在情急之下做出的動作,若不是麥吉克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夏實的身上,恐怕也不會如此順利。

    夏實扶著女王站起身來的時候,注意到了眼神怔怔的薇奇·麥吉克。他順著麥吉克的目光看去,也立刻發現了地上的那張撲克牌。

    夏實這才恍然大悟。

    他知道,說到撲克牌,就不得不提到那個已經消失了好幾個月的男人,黑月·布蘭卡。

    自從那個事件之後,夏實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黑月了,他一直以為黑月都在躲避官兵的追擊,但讓夏實完全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這個神秘好友,竟然已經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破壞了老奸巨猾的太古·肯普所布下的屠戮計劃。

    在自己拼上性命,爭分奪秒地去拯救女王的同時,黑月早就已經料到,這個魔法陣是不會發動的。這無疑是給處在危難中的勃勒登堡上了一道雙保險。

    ——黑月這個傢伙,就喜歡賣關子!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害我從剛才起就一直心裡沒底!不過算了,看在他這兩天也過得蠻辛苦的份上,以後見面的時候就懲罰他請客一次好了,便宜他了。

    雖然腦海中是這麼想的,但夏實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在緊張過後,他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

    但正當他覺得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的時候,身受重傷的薇奇·麥吉克竟然又憑借自己的毅力站起身來,大有想和夏實再打一架的架勢。

    「魔法陣已經被破壞,你的任務也失敗了,太古·肯普那讓人厭惡的計劃也不可能再實現了。你已經沒有戰鬥的理由了。」

    薇奇·麥吉克知道夏實說的沒錯,就連她自己都不想背上著屠戮者的重罪。但此時,她的心裡是矛盾的,這是她成為「無慾之魔女」以來,第一次辜負暗之團團長的信任,沒有完成應該完成的任務。

    在此之前,她都沒有嘗到過失敗的滋味,總覺得這和罪責感想比根本沒有什麼。可當首次嘗到的時候,又開始變得糾結異常。

    她沒有答話,只是舉起沒有受傷的左手對準了夏實,做出了準備釋放魔法的姿勢。

    可就當麥吉克準備動手時,耳邊卻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親愛的薇奇,聽我的,不要在這裡逗留了。再戰鬥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現在還不到決戰的時候,沒有必要為一場必敗的比賽而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回來吧,我不會責怪你的。」

    薇奇的嘴巴微微一顫,儘管任務失敗了,但她依然不敢違背這個聲音的意志,左手也順勢放了下來,念動咒語,一瞬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夏實見對手又莫名其妙地離開了這裡,這才鬆了一口氣,要讓他帶著安娜,再和如此強大的對手打上一場的話,難度勢必要高出不少。

    「安娜,我現在就把你帶回勃勒登堡吧。」

    夏實剛要扶安娜女王起來,女王卻搖了搖頭,示意他再在這裡多呆一會兒。

    她轉過腦袋,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再次恢復了寧靜的夜空中,不知怎的,雖然剛剛才經歷了一場緊張的大戰,但女王卻感到無比幸福。

    「我有多久沒有像這樣,毫無心事地欣賞著這美麗的夜空了呢?」

    「?」夏實當然不知道這個答案,因為,自從他當上了貼身護衛的位置之後,就從來沒有看見過女王放鬆的樣子。

    「讓我算算。」女王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又再次掙了開來,「好像我自己也不記得,應該已經有好久了吧。不過,我真的沒有想到,能夠靠在夏實的肩上,兩個人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會是如此愜意的一件事。」

    被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孩誇獎,夏實的臉上不禁一紅,但此時夜色已深,安娜也沒有察覺。

    「就當是給努力的自己放一個小假嘍。」夏實不好意思地說道,「要知道,一個人如果一直不停歇地往前走,往往會忽略很多美麗的風景哦。」

    「是啊。」安娜點了點頭。在這些和夏實呆在一起的日子裡,她明白了許多道理,比如說,有的時候,一味地努力並不能給她帶來好的結果。

    「夏實,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嗎?」

    「當然了,這還用說嗎?」

    「可是……可是如果我做了一些讓你無法忍受的事呢?那還會這麼說嗎?」

    「放心吧,我相信你,就像我相信薩爾布的那些朋友一樣。不過,如果你真的犯了什麼錯誤的話,你也不用擔心,不管有多麼困難,到時候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糾正你的錯誤的,因為我們是朋友嘛,不是嗎?」

    安娜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明白了,眼前的這個男孩,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在什麼時候,他都會是她最堅實的依靠,無論什麼時候,她和他都是原則相同的好朋友。

    朋友,她終於明白了,這個詞,對一個活生生的人來說,到底有多麼重要。

    之後,兩個人又聊了許多各種各樣的話題。此時,靠在夏實肩膀上的安娜,第一次感受到一種獨特而又奇怪的感覺。

    開心?緊張?興奮?還是因為即將分別而帶來的悲傷?

    肯定都不是,但又肯定都是。

    ——難道這就是戀愛嗎?

    想到這裡,安娜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沒錯,她一定是愛上了眼前的這個男孩。

    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職責,自己是這個城市的女王,知道這是一份沒有果實的感情,但不管明天他還能不能和自己在一起,只有當下才是最真實的。她一定會把這個瞬間,牢牢地可在自己的心中。

    沒過多久,艾爾弗雷德伯爵也趕到了這裡。

    他看見躺在夏實懷裡一臉疲憊、已經沉沉睡去的妹妹,終於放心地長舒了一口氣。

    夏實原本想要叫醒女王,但還是被伯爵制止了。伯爵已經在妹妹的身邊默默地呆了十七個春秋,但看到妹妹如此幸福的睡臉,還是此生第一次。他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男人,既然妹妹如此滿足,他也不會做出什麼不近人情的事。

    伯爵跳下了戰馬,囑咐夏實,等安娜醒來之後,再護送她回勃勒登堡。而他自己,則又轉頭趕往了銀獅騎士團駐紮的地方,畢竟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太古·肯普還沒有被抓到之前,什麼都可能發生。

    既然夏實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成功地解救了安娜,那麼接下來就是他的時間了。要說對妹妹的愛,他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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