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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一章鄉音未改 文 / 弦啞

    常福澤陪奶奶聊了一會就準備回家去看看,他還要趕回醫院去照顧父親。奶奶忙著要煮雞蛋讓常福澤帶去,他直擺手說來不及了叫奶奶不要弄了。說話間他已經走出了門,朝路對面自己家的院子走去。

    常福澤剛進門就問:「大姐!我媽呢?」

    「我媽睡著了。」

    常福澤靠在門邊說:「我媽昨個一夜沒睡,這樣吧,我先去醫院,讓我媽在家歇歇吧。」

    「老五,別急!剛才我舅舅打電話來了,他說我爸剛做過檢查說明天可以手術了。我舅舅在那照顧我爸呢,叫你和我媽別著急,晚點去也沒事。我媽說了,她睡一個小時叫她起來就去。」

    「要不這樣吧,我先去,叫我媽在家歇歇,明天再讓他去吧。年紀大了,熬夜她受不了!」

    大姐為難地說:「不讓她去怎麼可能,你還是等她吧。」

    「再等一會,就怕沒有車了。」

    「有車,打電話能叫到車。鎮上的車到這裡,十幾分鐘,很快的。」

    「有電話號碼嗎?」

    「有!」

    「那你把號碼告訴我。」常福澤掏出手機就準備記號碼。

    「我記不得號碼,好像這張紙上寫著呢。」

    大姐在牆上那張寫著密密麻麻的電話號碼的白紙上尋找著,她用手指摳著紙上的號碼一個一個的看。

    常福澤指著最上面那行字笑著說:「大姐,是不是這個?出租車?」

    大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作孽嘛!這麼大的字擱在這裡我都沒看到!」

    「大姐你真可愛,哈哈!對了,這幾個字你可能認得?」

    「能!」大姐用手指著一字一頓地說:「出……租……車……」

    常福澤拍拍手說:「大姐,不錯啊,有進步。是不是那時候掃盲班學的還沒忘掉啊?」

    「我的天,那時候學的怎麼還能記得啊,都這麼多年了。現在能認得一些字都是你大姐夫教的,他沒事就教我認一些字。」

    「這樣也好啊,嘿嘿……我二姐比你認的多,我記得我二姐以前給我寫的信,基本上語句通順,能把她想說的話都說出來,雖然有很多是錯別字代替的。」

    「對,你二姐現在能認得不少字,她都會用手機和你二姐夫發信息,我就弄不好。」

    常福澤吃驚地說:「可是真的?那以後我就跟她發信息。」

    「我騙你幹嘛?以後你到什麼地方就給你二姐發信息,報個平安我們大家也都放心。別一忙就忘了,多長時間不給家裡打電話。你可知道,只要你一段時間沒消息,我媽就叨咕你,我爸雖然不說出來,但是他會叫我媽打你電話。他們聽到你聲音後,那幾天都笑呵呵的。」

    「唉!這個都怪我,有時候真的一忙就想不起來。在外面忙忙碌碌的感覺時間過的真快!每天一睜眼天亮了,然後就這事那事的奔波著,好不容易閒下來就覺得很累了。累的時候不想給你們打電話,怕你們感覺到我累擔心我。在外面只能報喜不報憂,等到想打電話的時候你們早都睡覺了。一天一天就那麼快過去了,感覺太快了。」

    「那你天天晚上都幾點睡覺啊?」

    「那可不好說,你們擱家晚上9點就睡覺了吧,我基本上都不睡隔夜覺。」

    「那不能早點睡嗎?晚上還那麼忙啊?」

    常福澤撓撓頭說:「習慣了,有的事白天也做不完,晚上再弄弄。就是什麼都不做也睡不著,腦子裡想想這想想那,老是失眠。」

    「失眠?還是不累,累了就想睡覺,怎麼會失眠啊?」

    常福澤扁著嘴笑說:「大姐,不是不累,是累和累不一樣。比如說你們擱家幹活身體上累就想睡覺,一覺睡醒了就歇過來了。雖然我們基本上不做什麼體力活,但是精神壓力大,精神上疲憊就會進入亞健康的狀態。有時候也會覺得很睏,可就是閉著眼睛腦子裡很清醒,很多很多事情就像放電影一樣一遍遍的在腦子裡過。」

    「那你不能不去想嗎?

    「哈哈哈,我是不想去想啊,可是控制不住啊!大姐,菜園子裡有沒有種瓜啊?帶我去看看。」

    「有啊,有黃瓜,香瓜,你二姐在菜園裡拔草呢,我們去看看。」

    常福澤搓著手說:「我最喜歡香瓜了,是白皮的,還是青皮的啊?」

    「白皮的和花皮的都有。」

    「花皮的?青色的帶花紋的?」

    「是啊。」

    「哎呀,太好了,我最喜歡花皮的了,很脆很香!白皮的太麵糊了,我不喜歡。」

    「白皮的也是脆的,沒有麵糊的那種。」

    常福澤跟在大姐的後面撥開園子門,在經過黃瓜架子的時候他彎腰低頭穿過。架子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黃瓜,頂端的那些黃色的小花十分可愛。常福澤伸手就要去摘細嫩的黃瓜,大姐忙攔住他。

    「那麼小怎麼能吃啊?我給你揪一個大一點的。」

    話音剛落,大姐就順手摘了一個又粗又大的黃瓜遞給常福澤。常福澤睜大眼睛看看黃瓜,再看看大姐。

    「大姐,這麼大一條,撐死我了。我在外賣經常買,但是從來不買這麼大的,都是買我剛才要摘下來的那麼小的。」

    「那麼小能好吃嗎?」

    「當然好吃了,那個嫩啊!這個太大了,裡面都是子兒,不好吃。」

    「你還是小時候那樣,嘴真刁!我覺得還是大的好吃。」

    常福澤把黃瓜拿在手裡轉來轉去,感覺黃瓜上突起的刺被磨平了。他只是放在鼻子下面聞聞,沒有要吃的意思。

    在園子裡拔草的二姐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大姐就是老土,城裡人根本都不買老黃瓜,人家都挑揀嫩的買。」

    大姐不好意思地說:「那麼嫩吃了糟蹋了,老五你不信過兩天你再看那個小的就會長成大的。要是炒著吃的話,大的能炒一大盤子呢。」

    二姐抿嘴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常福澤走到二姐身邊說:「二姐,香瓜在哪邊?」

    二姐指了指豆角架子後面說:「那邊,在辣椒個番茄邊上那,你過去就看到了。」

    「沒搭架子啊?」

    「沒有,天天都忙著搞建築,都不願意來弄。」

    常福澤撓撓頭不解地問:「搞建築?」

    二姐撲哧一笑,常福澤馬上明白了『搞建築』是她們打麻將的意思。

    「今天怎麼不建築啊?」

    「今天不是知道你跟我媽來家嗎?都不敢玩了。」

    常福澤點點頭說:「這幾天最好都別玩,我爸在醫院裡躺著呢,讓別人看到了不好。外人會評價的,人家說這家兒女真是的,老頭子病了沒人管,都忙著打麻將。這要是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對!我也覺得是,我大姐也不敢玩了。就是大嫂她們拱的厲害,吃了飯就把麻將和桌子擺好了。」

    常福澤歎了一口氣說:「到底是媳婦啊!沒有血緣關係就是不一樣!算了,不講這些了,我去找瓜吃。」

    常福澤一拍大腿站起來就朝菜園子深處走去,他繞過豆角架子,在辣椒和番茄那邊看到一片綠色的瓜秧子,一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香瓜。大姐已經摘了一大堆,大概有十幾個。

    「大姐,你揪下來這麼多幹嘛啊?」

    大姐把瓜秧子掀起來說:「你看這個熟透的前兩天下雨都炸開了。能揪下來的都揪下來,要不然一下雨還是炸掉。」

    「我看這裡不少呢,都揪下來,這工程比較浩大啊!都弄去家不吃也會爛掉的吧?」

    「不會!平時他們都懶得進來揪,但是弄去家了都搶著吃。」

    「我暈,現在都這麼懶啊!我記得小時候知道哪裡有瓜,白天黑夜的想著去搞兩個回來吃。」

    大姐笑呵呵地說:「現在,都不稀罕了,多了就不稀罕。去年我們家沒種這些,小二子跑到別人家園子裡去偷。被你大姐夫打了一頓,今年我媽就說一定弄一點,家裡有小孩子,管夠他們,防止去他們去摸索別人家的。」

    常福澤自己摘了一個香瓜擦擦光亮的表皮,啃掉青色的皮,然後咬了一口說:「嗯!脆!香!甜!」

    「你怎麼不洗就吃啊!」

    常福澤睜大眼睛說:「不會有農藥吧?」

    「沒有,香瓜上沒打藥,這個好像不長蟲子,從來都沒打過藥。」

    「那就好,自己家裡吃的還是不打藥的好。」

    二姐和大嫂也走了過來,大嫂說:「我大姐你們真自私,藏在這裡吃,不能弄點去家嗎?」

    大姐撇撇嘴說:「搞的呀!你想吃就自己來揪,天天等著別人弄去家給你吃,真當自己是少奶奶啊?」

    常福澤順手摘一個遞給嫂子。

    大嫂看著常福澤吃的滋滋味味說:「就這樣吃啊?也不洗洗。」

    二姐揪下一個往地上一坐用手擦了擦表皮說:「嗯!不乾不淨,吃了沒病。農村人,哪有那麼多講究。老五平時不比你乾淨?他還不是照樣啃。」

    常福澤說:「入鄉隨俗嘛!在外是在外面得樣子,回家就得回歸到家裡的樣子。這瓜皮上也不髒啊,啃掉皮就是了。小時候不都這樣吃的,哪有那麼多講究。有的人出去打工,回來滿嘴都是外地人的口音。不土不洋的怪腔怪調,拽得連路都走不好了,彆扭死了。我在外面這麼多年了,但是我回到家馬上就是一口鄉音,從來沒撇過南方話。算是鄉音未改,我是這個地方土生土長的人。」

    二姐說:「對,你的口音一點沒變,就這樣好。有的人打工回來說話就故意拿捏著,噁心巴拉死了。」

    大嫂說:「看你們說對的,把別人都說的那麼不好,也不是全部都那樣的吧?」

    大姐也說:「你還真別抬槓,你們一起打工剛回來的時候,就你會尿兩句洋腔,哪個聽到了都不舒服。你又不是南方人,來家講家裡話就是了,還非要尿兩句。」

    大嫂臉一紅抓起一個土疙瘩向大姐丟了過去說:「我大姐你講話真粗魯,你小弟弟在這呢,說話就說話,還非要說尿兩句。」

    大姐伸手接過土疙瘩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二姐也笑著說:「我大姐就是粗魯,講話有時候不分場合。」

    大姐笑著說:「這又沒有別人,都是自己家人,開玩笑怕什麼。」

    常福澤背過身去翻找這瓜秧子下面的瓜,他想岔開話題邊找香瓜邊說:「白皮的容易炸還是青皮的容易炸啊?」

    大嫂看看大姐和二姐,然後撲哧就笑。

    常福澤回頭看著她們不解地問:「你……笑什麼?」

    常福澤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可是他壓根就沒往地上坐過。他在身上左看右看,把大姐和二姐也逗笑了。她們笑什麼,常福澤一直都沒弄明白。不過他知道,有些事情其實還是糊塗點好,不需要弄明白。鄉下的生活本來就這樣,也許應為平時過的平凡到了枯燥乏味,哪怕只是一個眼神或者奇怪的動作和一句饒有意味話都能成為開心的笑料。當初二姐她們從外面打工回來,關於外面的神秘世界已經被重複無數次,時間長了,也都對那些重複來重複去的話題索然無味了。就連二姐她們自己也都沒有興趣再去重複那些陳年舊事,就算想說也沒有人願意再聽了,訴說者和傾聽者都漸漸淡化了對外面世界的那份好奇心了。

    「老五,現在在外面有沒有談對像?什麼時候給我們帶一個弟媳婦回來啊?也好有一個候補委員!」

    常福澤看著大嫂問:「候補隊員?什麼意思?找個媳婦,說起來容易辦起來難啊。」

    大姐說:「我說你大嫂就會尿她還死不承認!就喜歡賣弄,不就比我們多認得幾個字嗎?總喜歡咬文嚼字。你就直接說三缺一的時候有人玩就是了,還說候補委員。」

    嫂子白了大姐一眼說:「我大姐,你!你真是的,就會跟我對著幹。」

    常福澤怕她們又鬥嘴,忙說:「我大嫂,這個恐怕得讓你失望了!我要是找個老婆回來,那!絕對不讓她染上這個惡習。我不會讓她玩的,我自己也不喜歡玩,關於賭博說一千道一萬,就是不好。」

    嫂子撇撇嘴說:「那可說不定,別把話說那麼死。你叫她不玩就不玩啊?進了門後誰聽誰的還不一定呢。」

    常福澤毫不示弱地說:「我說的是一定的,反正不學好,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們常家的人都是大男子主義,別人一點自由都沒有。」

    大姐說:「你不是常家人啊?」

    嫂子頓時尷尬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常福澤把二姐拉起來說:「我們走家弄飯吧,炒兩個菜叫我媽起來吃過飯還要去醫院。」

    姐弟幾人一起在菜園子裡忙活了起來,一人兜著一些菜往家裡走去。平時她們在家鬥嘴習慣了,就算一時心裡過不去有點小隔閡也都是瞬間的事情,她們不記仇,不放在心上。轉眼間她們就會又說說笑笑,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常福澤突然覺得有些迷茫,似乎自己已經在這個關係圈子裡有些不適應。因為他總喜歡轉移話題,想避免一些尷尬的場面。不過回頭想想他覺得自己的做法似乎有些多餘,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迴避和繞彎子。有些事情,或許直來直去更容易解決一些,也更乾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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